身邊有個準高三生餘聿才發現時間好像越過越快。
加上自己長時間泡在工作室,一出門發現天就黑了。
睡一覺發現又是新的一天,仿佛昨天是剛剛發生的事。
現在距離小朋友高考還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餘聿不敢分心。
不久前就和小朋友說午晚飯她都會給他訂餐,一周回來一次,少些來回跑,這樣可以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雖然小朋友答應了,可每周日去上晚修前,全身上下散發著不開心。
不容忽視。
餘聿其實也不想,兩人見麵時間短,每次明明人還在眼前沒走,卻又開始想了,見麵越多就越是想,所以乾脆狠下心來一周見一次。
“嘩”,餘聿給溜溜放好糧,“溜溜吃飯了。”
“哈,哈,哈。”溜溜小跑過來。
“真乖。”餘聿擼了一把它的腦袋:“吃完了可以在那邊玩一會,玩累了就去睡覺,知道嗎。”
自從和溜溜這樣的大狗狗接觸過後,平日裡走在大街上都不用躲著狗了。
嚴予抻住校後溜溜都由她在照看,文棟彪前幾個月有車賽也帶不了它去,所以餘聿就偶爾會把它帶到工作室。
溜溜很乖也很聽話,不會亂叫。
她沒空時就像現在這樣放它在家裡,自己按時來放糧。
“明天周末小抻等會放學就回來了,明天讓他帶你出去跑跑。”餘聿蹲在地上看溜溜吃。
半響,樓道傳來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
“小抻?這麼早回來了?”餘聿走上前,剛拉著他的手發現了異樣,“這麼燙。”
她連忙踮腳摸上他的額頭:“你發燒了?”
“姐姐。”嚴予抻喚道,想抱著餘聿,但身上使不上勁。
等嚴予抻換了鞋,她脫下他的外套把他塞進被窩裡。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發燒的?”餘聿找了體溫計甩甩夾進他的腋下。
“今天午睡起來發現的。”嚴予抻躺在床上半睜著眼說。
餘聿撩起他額前的頭發,將濕毛巾放在額頭上:“發現自己發燒,出了校門應該打電話給我,你這一路上腦子昏昏地走回來很危險。”
“你工作多應該在忙。”嚴予抻小聲說。
“再忙也是有時間接你,好了彆說話了。”
小朋友慢慢閉上眼睛,餘聿給他蓋好被子起身去廚房。
餘聿拿著米勺掏了半桶小米加了一桶米,加水洗米再加水放入電飯煲。
嶺江的天氣時熱時涼,一天就能體會春夏秋冬,感冒發燒也是常有的。
加上小抻學習拚命,估計在學校晚睡早起,這樣下去身體哪遭受得住。
認識嚴予抻那麼久很少見他感冒發燒,第一次是在小姨的藥店,現在是第二次。
餘聿插上電源煮粥,轉身被攔住了去路。
她彎下腰來順了順溜溜的毛:“彆擔心,你主人隻是累了,有我照顧你就放心啊,走看看他去。”
餘聿倒了杯溫水放到床頭櫃上,她抽出體溫計,走出客廳借著光看銀條,38.5。
她回到房間開了小夜燈,坐在床邊輕拍嚴予抻:“小抻醒醒,我們先喝點水。”
小朋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用手撐著坐了起來,雙手接過遞來的水。
“我現在煮了粥,等會好了再叫你起來吃。”
“嗯。”小朋友應聲。
片刻,房間內隻剩下氣息聲。
餘聿坐在床邊,溜溜緊挨著她腿邊。
一人一狗靜悄悄的端詳床上的人。
過了一會兒,躺在穿上的人睜開眼,緩緩開口:“我們第一次見麵,也是我發燒的時候。”
“我記得。”餘聿將小朋友額頭上的毛巾反一麵。
然後沒了下文,隻是小朋友的目光一直投在她臉上。
餘聿輕笑:“趕緊睡吧,眼皮都耷拉著抬不起精神了還看我呢,睡吧睡吧我和溜溜就在客廳,有事再叫我。”
窗外的落日漸漸隱沒,鳴笛聲和居民閒談聲時隱時現。
咕咕咕,餘聿打開電飯煲,一大片煙霧和熱量直襲麵部。
她用湯勺攪了攪,待高起的粥水慢慢下沉才關上蓋子。
“等會兒也給你嘗嘗病號餐。”她蹲下和溜溜對視。
溜溜伸出前爪搭上她的胳膊,吐著舌頭哈氣。
餘聿正想再說,便聽見一些細碎的聲音從房間的方向傳來。
溜溜好像也聽到了,它撤腿往外跑,她剛想跟過去,身後的粥咕嘟咕嘟得直冒煙。
“咋啦小抻,等下啊,這粥馬上就好了。”餘聿打開蓋攪了攪變的黏稠的小米粥,加了點鹽攪勻盛了碗出來。
她端著發燙的碗快步走進房間。
原本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熟睡的人現在呼吸變得沉重,嘴裡說著什麼。
毛巾已經散落在一側,嚴予抻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皺得很緊,脖子上也有汗漬。
溜溜攀在床邊,爪子按在他胸口,似乎在安撫。
但並沒有什麼用。
餘聿把碗放到一邊,輕聲喚了聲:“小抻。”
沒反應。
餘聿靠近床邊俯身捧著他的臉,拇指輕輕點觸:“小抻不能睡了,要起來吃粥了。”
依舊沒反應。
餘聿有些急,她沒碰過這種情況,隻能不停輕輕拍著他的臉,一直喚著他的名字。
“小抻,小抻醒醒,嚴予抻...嚴予抻...嚴......。”
床上的人倏地平靜下來,緩緩睜開眼。
“小抻。”餘聿輕聲道。
小朋友一直看著他,眼珠一動不動。
她俯身輕輕抱住她,嘴裡一直說著彆怕彆怕,我一直在這裡。
相比於平靜的嚴予抻,好像餘聿更像那個從夢中醒來的人。
他太過平靜,狀態完全不符合一個被夢困擾驚醒的模樣。
腰間環上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禁錮,手掌銬住她的腰側。
很緊,即使他們中間隔著一層被褥。
腰後的手臂滾燙,熱量源源不斷地傳來。
掌心下的熱度勝似烤爐,餘聿熱地縮了下腰。
“起來喝粥。”她摸了摸嚴予抻額前被毛巾打濕的頭發。
她把粥端給他:“有些燙,先吹吹。”
小朋友刮起最上麵一層,吹吹放進嘴裡:“味道很好,好吃。”
發著燒還不忘誇讚。
“謝謝啊,做飯的手藝都給你了。”餘聿說,接著問,“你經常做夢嗎?”她沒能忘剛小朋友在床上的模樣。
“偶爾。”嚴予抻一口接著一口,又說,“沒事的。”
餘聿自動過濾掉小朋友說的沒事的這些話語,她從不信:“知道做這些夢的原因嗎?”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嚴予抻善於遮掩情緒,麵不露色。
即使有情緒也是不易察覺的。
餘聿和他接觸久才能明白他細微表情下的含義。
既然他開口說心情不好那證明就是心情極差。
“你最近學習壓力很大?”餘聿解析,“還是因為我們見麵少,或者是兩者加起來讓你有些壓抑?”
一碗粥被吃的見底了,嚴予抻把空碗放到床頭櫃上,半響,抬眸:“我想你了。”
倏地,餘聿心跳漏了半拍,她盯著因為發著燒臉有些紅撲撲的小朋友,有些說不出話。
他乖乖地坐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片刻她才晃過神有了動作,靠近,嘴唇貼近滾燙的臉頰,輕吻了下:“和你一樣,很想你。”
嚴予抻眨了下眼,笑著。
“明天周末,快點好起來?”餘聿拿過散落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他脖子上的薄汗。
“等會就能好。”
“把水喝了,然後再睡會。”餘聿重新給他倒了杯。
在嚴予抻睡著後她又給他量了次體溫,38度1,退了點。
剛翻藥箱時發現沒有退燒藥,怕今晚又燒起來還是備點。
餘聿把毛巾打濕重新放回他額頭上,把剛小抻吃的碗洗了。
出門前看了眼在窩裡睡著的溜溜,拿過鑰匙出門。
她把門鎖好,轉身見張奶奶家門敞開著。
“張奶奶?”餘聿站在門外喊了聲。
她來了很多次,但沒見過張奶奶家是完全這樣敞開的。
“哎。”張奶奶走了出來,“我剛準備出門倒垃圾呢,你來看小抻了?”
餘聿被她抓著手腕進門:“小抻發燒了,家裡沒有退燒藥,我準備去買點。”
張奶奶一聽連說:“發燒啦?我有退燒藥啊,有幾盒在呢,還都是小抻買來給我備著的。”
她一邊翻著大藥箱一邊嘀咕著:“小抻這孩子很少發燒的,還好有你在啊,不然他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哎。”
張奶奶拿了兩盒給他:“你看小抻給我買那麼多醫藥品,自己卻不會留著點,他現在怎麼樣啦,退燒了嗎?沒有什麼事情吧?”
“退了一點,我就是怕他再會反複燒,沒事彆擔心。”餘聿安撫道。
“也是你在藥店乾活,那我就放心他沒人照看了。”張奶奶鬆了一口氣。
“隻是......張奶奶,我想問你小抻經常做夢嗎?”餘聿說。
她知道嚴予抻和關係好,猶如親人般。
所以張奶奶應該會知道些。
張奶奶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看了她幾秒然後歎氣,“唉,沒有經常隻是偶爾,倒是碰到過兩次,一次在初中一次在高中,之後我就不知道了,他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做那樣的夢,那這些事對他影響太大了,這麼多年了呀。”
餘聿順了順她的背。
張奶奶握著她的手,兩人靠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搭在餘聿手背上:“小聿啊,張奶奶問你些事情啊。”
“嗯,張奶奶你說。”
“你是不是和小抻談戀愛啦。”張奶奶問。
餘聿沒想到她想問的是這個,也沒隱瞞:“是。”
“平日裡你來得勤,小抻見你和給你打電話可真是喲,就差掛臉上了,你們的事情小抻老早就告訴我了,我之所以問你是想看看你的態度,望你諒解一下。”張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抻他是一個人,沒談過戀愛,又遇到了那麼喜歡的人,但他.......哎。”
“沒事的張奶奶,我正打算過幾天和我家裡人說,然後等小抻高考完帶給我家人正式認識一下。”餘聿輕撫她的手。
“小抻有和你說過他家裡的事嗎?”
“知道一些。”
張奶奶搖搖頭:“家裡的事小抻不會說的,我也不清楚他知道多少,畢竟這些事也是他外婆和我說的。”
餘聿聞言,覺得接下來知道的事情會讓她承受不住,不由地皺起眉。
張奶奶握了握她的手,開口,聲音帶著些起伏:“小抻是被□□生下的孩子,小抻媽媽大學期間被拐賣到一村裡,被迫和一男人生下小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