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結束。
餘聿起身出去。走廊上的學生們還是那副打量的眼神看著她。
她看到了那個戴眼鏡的男生,走上前。
“同學你好,我是嚴予抻的家長,可以問下你稱呼他為星哥是什麼意思嗎?是有什麼含義嗎?畢竟他的名字裡沒有帶星字。”餘聿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男生撓了撓頭,神色有些慌張,眼睛不敢對視她。
“沒有什麼,就隨便叫叫。”男生說完就走進教室裡。
餘聿剛想追過去要問個清楚。
這時有幾個男生從教室裡走出來:“姐姐,沒見過你啊,你說你是星哥的家長,難道不了解他在學校的情況嗎?”男生們趴在圍欄牆上,個個齜牙咧嘴衝她笑。
“是啊是啊,你們長的並不像啊,不會是他交的女朋友吧。”一個男生突然笑著說。
餘聿看著他們嬉皮笑臉,轉念一想,笑道:“確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就是來給他開個家長會。”
她在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圈:“聽你們說好像知道他為什麼叫星哥?可以說來聽聽嗎?”餘聿微笑道。
男生突然和旁邊的個子比他高點的男生低語道:“看來真的不是家長,我說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什麼家長,真的是嚴予抻花錢雇的。”
旁邊的男生也點點頭:“估計是了,還找了個這麼好看的。”
男生這樣想,走上前和餘聿說:“你不知道吧,嚴予抻之所以叫星哥是因為他把自己的父母親人都克死了,那簡直就是災星克星啊是不是。”
男生說得起勁,站在他身邊的幾個男生也點頭:“這個星哥就這樣叫開了,給他叫聲哥都是看得起他了,要不是克星災星叫的太明顯怕被其他老師說,我們才叫他一聲星哥的。”
“那他抽屜會有些不是他東西的廢紙怎麼回事?”餘聿說話不能用平淡形容了,語氣裡完全沒帶感情。
但男生絲毫沒察覺:“哦那個是星哥這個人太拽太高冷,班上看不慣他的人隨便塞些東西進去的。”
“你們知道這是欺淩嗎?”餘聿冷聲道。
“什麼欺淩啊,我們可又沒動手打他,而且星哥打架這麼厲害,次次上課都帶著傷疤,他不打我們就不錯了,什麼叫我們欺淩他。”男生意識到她情緒有些不對,也惱怒起來。
“第一,你們造謠他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嗎就造謠,這是校園霸淩的語言欺淩。第二,你們亂扔垃圾給他人也是一種沒素質的行為。”餘聿冷言,情緒不受控地起伏。
“至於其他的我還不知道你們會有那些行為傷害到他,但我看來隻會多不會少。”餘聿冷眼道。“校園霸淩行為是要承擔相關法律責任的,希望你們謹言慎行。”
“神經病吧!一個被雇來的管那麼多閒事。”幾個男生聽完都紛紛嘟囔地離開。
幾個男生走後,餘聿徑直走到辦公室。
正要抬手敲門,裡麵清晰傳來了老師們地談笑聲。
她頓住,放下了手。
轉身在辦公室右手邊的洗手池上打開水龍頭。
“哎燕姐,我聽說嚴予抻的家長來給他開家長會了。”一個女老師說。
“是啊,說是他的姐姐,你說誰會信啊,怕不是花錢雇的吧,這種招數在我這還是低級了些。”嚴予抻班主任的聲音響起。
“哎哎你說到這個,我們班上有個學生三年來開家長會的人都不一樣,一會兒是他叔叔,一會兒是他姨,今天來的那個說是孩子的表姑,真的是把我都整笑了,你說現在的孩子真是什麼招數都想得出來。”另一個女老師的聲音。
餘聿洗了洗手,擦乾後將紙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轉身敲門。
“進。”聽到敲門聲後裡麵都靜下來,一個老師說道。
餘聿推開門,反手把門關上。
辦公室的空調開的很足,不同外麵一樣太陽高照,猶如酷暑般。
“老師您好。”餘聿朝馮燕欠了欠身。
馮燕自然認得這位“家長”,家長會因為嚴予抻的各種“光榮事跡”被她點過幾次。她很意外她會找來。
“嚴予抻家長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馮燕衝她笑了笑,示意她坐在前麵那張沒有老師在的位置上。
餘聿坐在椅子上和馮燕麵對麵,她十指交叉放在台麵上,開口道:“是這樣的,我想了解下嚴予抻在學校的具體情況。”
她停頓了下,接著笑了笑,說:“像您剛剛在家長會上說的,嚴予抻在這次期中考試監考老師有發現他作弊的意圖,以及您說到讓他不要再作弊了,他之前是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這方麵我不是很了解,可以請老師和我說下嗎?”
等餘聿說完嚴予抻的名字後,馮燕身後的老師們目光交彙,一聽到作弊這個詞的時候她們也有所動作。
即使餘聿全程沒有看她們,但餘光的倒影裡她們過於搶眼。
馮燕沒想到她一進來就問她這個問題,但想到這個事情也不是什麼可隱瞞的,畢竟全校皆知,於是她開口道。
“是這樣的,在高一入學考試的時候,嚴予抻考試時作弊被監考老師當場抓到,考場上也有多名同學指證他作弊,但他抻死活說是沒作弊,因為嚴予抻的惡劣態度,他的考試全部作廢。這次的期中考試監考老師說,他考試時多次東張西望,所以說是有作弊嫌疑。”
“所以說當時確認嚴予抻作弊,就因為監考老師當場抓到以及多名同學的指證,而認為,嚴予抻的解釋是態度惡劣?”餘聿聽到她的話,眉頭開始緊皺,一字一頓地反問。“有調監控嗎?”
“呃由於本校的經濟條件所以沒有監控。”馮燕抿了抿唇說。
“現在也沒有?”餘聿十指微微收緊。
“是的。”馮燕說。
“馮燕老師您知道嚴予抻有個星哥的綽號嗎?同學們之間對嚴予抻的造謠這件事情您知道嗎?”餘聿臉上幾乎沒有表情,語氣也如同辦公室的溫度一樣。
“這個我知......。”馮燕回答得有些遲緩。
“既然您知道請問您是怎麼解決的呢,還是說您還沒開始解決?畢竟我剛來辦公室之前可是聽了一耳。”餘聿說話的語速不由地加快了些。
“不好意思馮燕老師,因為我家小朋友在外受到欺負了,所以我才有些激動。”餘聿說。“我家小朋友一直都是很乖的,在外受到委屈了,我們這些作為家長的自然要更多的關心。”
“像您剛剛說的,高一他考試作弊又碰巧學校沒有監控,你們學校居然不聽當事人的陳述,就隨隨便便下定結論說我家小朋友作弊。還有這次說嚴予抻東張西望,我請問是怎麼東張西望個法就說有作弊嫌疑,人是活的,都有誤判的時候,對人造謠這件事情都不管,考試作弊也隨隨便便的亂下定論,這樣我會懷疑貴校在爭對我家孩子。”餘聿說。
“畢竟老師您也說了,現在是高三重要的階段,我希望學校可以給我個明確說法,畢竟我不能委屈自家孩子。”說完餘聿笑了笑,“如果老師您太忙沒時間管那我可以找可以證明的人。”
餘聿說完,辦公室一片安靜。
辦公室22°的空調都都開始覺得有些冷了。
相比室內,外麵的天已經黑下來了,溫度還直逼三十幾度。
走廊上幾個學生討論著。
“哎你們看到了嗎,剛剛那個姐姐長得好漂亮啊,她是哪個班的家長啊。”
“你不知道?她是嚴予抻的家長,聽他們的同學說是雇的,剛還問11班的星哥是什麼意思,連這個都不知道哪是家長。”
“可她剛還去辦公室了。”
“誰知道要乾嘛。”
“哎哎哎,快看小貼士,快看快看。”
“我去,上回那件事被校領導知道了。”
“什麼事啊,哪裡哪裡。”
“就是上次很多人都在爆高三11班班主任馮燕的料啊,不知道誰,現在校領導那邊知道了,還有截圖呢。”
“哪啊哪啊我都沒找到。”
“我發你我發你。”
“我去,她後台不是說很硬的嗎,你說她這次還會保她嗎?”
“我不知道,但老師收學生家長的禮,和私自開補習班收錢哪一條單拎出來來說,都是要受處分的甚至吊銷教師證的。”
“我靠,誰啊這麼勇。”
“這是要往死裡整啊,好多人評論。”
“表麵不說,我們學校被馮燕教過的誰不吐槽她,我有很多被她教過的朋友,每次一下課就跑來和我傾述,說實話我聽了也覺得很過分。”
家長會開完已經快接近晚修結束的時間,因為開家長會晚修自然也不用上。
很多家長這時候已經都離開了,隻有學生還留在教室裡學習。
還有些在走廊上閒聊,基本都拿著手機在聊小貼士上麵的事情。
正在這時,一個壓低地聲音突然在走廊上響起:“校長來了校長來了。”
有些學生聽到立刻揣著手機飛速回班裡,而離校長很近地已經來不及了。
校長上了樓梯眼神不帶轉地往辦公室走去。
看著校長的背影,有個手裡還明晃晃地拿著手機的女生說:“我都沒來的急藏,還拿在手裡呢,校長就這樣從我身邊經過。”
“可能是小貼士的那件事,快,有人已經在辦公室門口聽八卦了。”
“發生什麼啦,怎麼辦公室門口這麼多人啊。”
“不知道,過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
辦公室內。
餘聿在等班主任的回話。
半響,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地中海酒肚皮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眼就找到馮燕:“馮老師過來下,有事找你。”
見校長過來了,辦公室的老師們紛紛打了聲招呼。
馮燕說:“校長,我這邊還有家長在。”
校長這才看見坐在她前麵的餘聿,他笑著和她點了點頭。
餘聿也衝他笑笑:“校長好。”
然後校長打開自己的手機給馮燕。
馮燕看完瞳孔放大,倏地站起身來:“校長,有人故意誹謗我。”
“這事情不是你一個說的算,現在這件事情上學校的小貼士人儘皆知,有人匿名投給我的。”校長說。
“現在我問你,上麵的事情你有沒有做過。”校長問。
“沒有。”馮燕說。
“好,這件事情......。”校長還沒說完就被“咚”的一聲打斷,接著就是些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校長轉過身去開門,接著就被一堆學生撞得直踉蹌。
“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好疼好疼,誰的背這麼硬啊。”
“對不起對不起校長。”
“校長你沒事吧。”
“嘿嘿嘿。”
一堆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都在這乾什麼?”校長問。
“啊啊,啊啊哈哈沒事沒事。”
“啊啊,我們路過。”
“啊我在這洗手。”
幾張嘴亂七八糟地說。
“沒什麼事就回去吧。”校長準備關門。
幾個學生退出去。
“校長你們是在討論小貼士的事情嗎?”不知道誰快速地說。
接著就是十幾雙眼睛倏地看向校長,心裡又怕又期待。
誰啊這是不要命了嗎,就這麼在校長麵前問出來了?
“是啊,你們要說什麼嗎?”校長回答。
“啊不不不。”和校長站的最近的幾個學生連連擺擺手。
“校長我想提意見。”一個微胖的男生從人群裡擠出來。
“好你說。”校長看向男生,示意他開口。
“是這樣的,平時可以減少些體罰上的懲罰嗎?還有我們高三了可以減少拖堂的次數嗎?高三樓層又高,因為這樣我經常吃飯堂裡的殘渣。”
“什麼體罰,你可以明說,沒事,我們就當閒聊。”校長看出男生話裡有話。
“呃,就是,就是。”男生掃視了下旁邊的學生:“就是我們班的語文老師經常會體罰學生,還有就是明明不是我們的問題,還不分青紅皂白的罰我們抄寫詩句背古詩,我們高三很缺時間,我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懲罰上麵,還有因為我們一周有很多語文課在中午的最後一節,老師上課前十幾分鐘喜歡用來講沒必要的紀律和一些事情,導致每次都講不完課還要托我們幾分鐘的時間甚至更多。”
“是啊校長,我們班也是這樣。”有人附和著。
“語文老師是誰?”
“馮燕老師。”
“同學,老師上課有老師上課的節奏,班裡吵也不用說紀律嗎,犯錯了難道不需要懲罰嗎?”馮燕上前道。
“懲罰也要有度啊。”
“我們高三本來學業又多,每天刷試卷都很煩躁了,老師您每次上課還要開口大罵我們,明明我們沒有錯的但就是要罵,老師你知道你幾乎每節課都要罵人的嗎?”
“是啊是啊。”
“哎同學們,沒有哪個老師會害學生的,馮燕老師為人正直,真誠待人,她想對你們好才這樣嚴格的,現在晚自修已經結束了,你們都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在這擁擠了。”一個女老師站出來說。
“什麼對我們嚴格就是好,馮燕經常拿著她的麥克風在我們身邊吼,我們班上有個女生被她拿著麥克風在耳邊罵,都她嚇怕到,隻要是她的課就會發抖,我要申請換老師。”一個男生大聲控訴。
“是啊,經常讓我們罰站,明明就說因為上節課被老師叫去做事了,結果她就說我們在為遲到找借口,根本就不聽我們解釋,換老師。”
學生們都在門口控訴著,因為有人開頭說了,都紛紛將不滿都說出來,處分懲罰什麼的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