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棟彪一聽，倏地彈坐起來，但由於動作太大，搖搖椅晃的厲害，他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他費力抓著搖搖椅邊緣起身：“小抻，怎麼了？考六門雞蛋不丟臉，他們說他們的，沒事的啊。”文棟彪語氣著急地安慰。

“我沒事，先掛了。”那邊說了一句話就掛電話了，一點插話空隙的時間都沒留給他。

“啊？”文棟彪看著掛斷的電話有些反應不過來。

片時，他趕緊點開微信，快速找到餘聿。

工作室這邊。

餘聿剛在小姨家吃完飯回來。

微信叮地來了消息。

文棟彪給她發了條語音。

“聿姐聿姐，小抻剛考完試，可能心情有點不好，但明天的家長會希望你可以參加。”

一聽他語氣有些急，餘聿便斷定嚴予抻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魚】：明天的家長會我會去，是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會兒，一條新的語音進來。

【酷wen】：“就是小抻這次考試不太理想，可能怕給你丟臉吧不太想讓你去了，......而且他在學校的名聲不太好。”

餘聿聽著語音若有所思，難怪今天沒有過來，但就為了沒考好怕她丟臉這些？

【小魚】：好我知道了

消息發完出去，餘聿開門和在給顧客拿衣服的小昭說：“我先出去一趟。”

“哦，還回來嗎？”小昭說。

“不確定，到時微信複你。”餘聿在收銀台抽屜拿了車鑰匙。

自從聽了文棟彪上次60秒的語音後，最近格外注意嚴予抻的事情。

剛文棟彪和她說的話，讓她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她還不知道的。或許也即將她會知道。

如同明知裡麵是漩渦，卻非得親身試探到底有多深。

餘聿將電瓶車開到二橫巷樓下，在樓梯底下就看到嚴予抻那輛自行車，她把停車在旁邊。

樓道漆黑一片，感應燈似乎不太靈敏，需要發出很大的聲音才亮燈。

她開著手電筒來到了三樓。

這次她過來沒有和嚴予抻說，她知道一說他肯定不希望她來。

小朋友總是這麼將所有事都不願說，即使是朋友也不會說。

餘聿將手電筒關掉後，抬手隔著不鏽鋼綠色鐵門敲了敲裡麵的木門。

“小抻？”她試探性叫了一聲。

半響，裡麵的門就被打開了。

嚴予抻掏出鑰匙開鎖，語氣滿是疑惑和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餘聿往前跨了一步走進去：“不歡迎嘛。”

“沒有。”

嚴予抻關好門，從靠牆的小鞋櫃裡拿出了雙拖鞋放到餘聿前麵。

餘聿拖鞋換上，剛合適：“上次來你家的時候還沒有鞋子。”

“嗯，買來以備不時之需。”

餘聿又來到嚴予抻的書房，兩人還是那個位置。

這回桌子上擺的還是試卷，餘聿看了眼。

“這是期中考試試卷啊。”餘聿扭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人。

她轉過身背靠著桌子：“小抻.......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嗎。”

嚴予抻抬眸，很快側頭回了句：“沒有。”

餘聿微微一笑：“小抻，你撒謊。”

男生抬頭看過來，有些怔住。

“明明臉上就寫著不開心，怎麼還能說沒有呢。”餘聿虛虛的在空中對著他的臉畫了畫。

“可以說說嗎？”這回餘聿想問。

原本還想等著小朋友自己說的，但從今天晚上他沒有來工作室看，他是不會說的。

嚴予抻靠在身後的書架上，久久沒出聲。

餘聿也沒有催，很安靜地在等他開口。

灼熱地目光在身上不可忽視，嚴予抻沒想過餘聿會來他家，也不會想她晚上自己一個人過來找他是因為他不開心？

“小聿姐，要不明天的家長會你彆去了吧。”

餘聿等了那麼久等來了這麼一句話。

這回輪到她沉默了。

“為什麼呢？”餘聿抬頭看嚴予抻的眼睛：“我應該可以知道為什麼吧，畢竟本來我是要去的。”

嚴予抻緩緩走上前，在她麵前定住，彎腰屈膝和餘聿平視。

“小聿姐，我在學校的口風很不好，我不希望你去受麻煩。”嚴予抻說話有些淡然。

“就因為這個嗎？”餘聿說。

嚴予抻沒說話。

“既然我答應要去，那明天的家長會我一定會去開，至於彆的我不在乎。”餘聿堅定地說。

嚴予抻垂下眼簾：“好。”聲音低低的。

麵前的人突然“嘖”的一聲，嚴予抻抬眸，結果自己的眉間就被點住。

餘聿撫平他的眉頭：“小朋友家家的怎麼老是皺眉，不開心要說出來，彆17歲大好少年和彆人站在一起，你的皺紋比彆人多老的快。”

嚴予抻站起身來，餘聿也站了起來：“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說完準備走，又扭頭回去抬手拍了拍男生肩膀，“不開心就說出來，這樣可以把煩惱通通排掉，我願意當你的傾聽者。”

“好了不用送了，我走了，你早點睡。”餘聿走到門邊又轉身和在身後的嚴予抻說。

“明天我一定會去，你彆胡思亂想。”

晚上，吃過晚飯的餘聿站在鏡子前問小昭：“小昭，你看我這一身有沒有家長的感覺。”

鏡子裡的女生，外麵套著一件寬鬆的薄款西裝外套，袖口被隨意地折起，露出一截纖細地小臂。

她內搭一件簡約的白色背心，下身搭配一條複古風格的闊腿牛仔褲。

腳上踩著一雙尖頭黑色絨麵高跟鞋，她的長發被隨意地紮成一個低馬尾，幾縷碎發垂在耳邊。

小昭上下打量了一番，搖頭道：“沒有家長味。”

“那有沒有沉穩的感覺。”餘聿轉過身全方位展示。

“有但不多。”小昭說：“你臉就擺在這，太年輕了。”

“有就行了，我走了啊。”說著，拿著一個白色包包跨在身上。

“哎，你去哪啊這是。”小昭抬頭看向急匆匆地老板。

餘聿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趕著給小朋友開家長會呢。”

六七點的晚上天還沒有黑下來。

餘聿第一次開家長會，心情難以鎮定下來。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嶺江市第11中學。

校內很多學生家長都漫遊在各處。

11中是住宿製，許多家長來到學校都大包小包給孩子們送吃的喝的。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家長和孩子的其樂融融。

原本嚴予抻想陪餘聿過來的，但餘聿不想讓他開家長會時等幾個小時，於是叫他在家裡，她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

餘聿按照校園的指示牌將車停好。

根據嚴予抻說的教學樓位置走去。

即使她離開校園沒多久，但高中和大學的校園氛圍真的大不一樣。

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進校園，教學樓每層走廊上的學生都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幾個男生勾肩搭背的從餘聿身邊經過，她撇了眼男生們身上的短袖校服，幻想小朋友拖掉長袖校服外套是不是也這麼青春有活力些。

七樓有些高，餘聿走到五樓開始有些急喘氣。

上下樓梯的學生見她都會朝她笑笑。

等上到七樓左邊就是11班了。

剛進班裡，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就上前問，“你好，請問你是誰的家長。”

男生是老師安排來指引家長學生的座位的。

現在快接近七點半了，班上的大部分家長已經在座位上了。

“嚴予抻。”

餘聿剛說完名字，在班上和自己家長閒聊的學生全都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眼神中都是上下打量，然後就是學生們互相暗遞眼神、擠眉弄眼。

看著他們的樣子餘聿不由地微微皺眉，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來家長會之前嚴予抻有和她說他地座位在哪。

剛想走過去，剛那男生立刻說了一句話：“哦原來是星哥的家長啊，他的座位在那。”男生手指指在一個角落。

餘聿知道位置在哪，嚴予抻和她說的教室進門最左邊靠牆最後一組。

她扭頭走過去。

全班四十多個人，每人都是有同桌的。

餘聿坐在單人單桌上，身後不到三米的距離就是垃圾桶。

她坐在位置上還是有些視線不停地掃視這邊，餘聿回望過去，他們又儘數低頭。

這個位置靠窗，她透過窗看出去，這個視野能看到湛藍的天空和白雲。

低下頭是條窄小的巷子路。

餘聿收回視線。

嚴予抻桌子上很整潔，和他房間書桌上一樣，每本書都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餘聿卸下包想放在抽屜裡，手一摸很多零零亂亂地廢紙。

她拿出來看了一下，不是嚴予抻的字跡。

她彎腰往抽屜裡掃了眼，還有很多皺巴巴地紙團，像是被人廢棄的垃圾。

餘聿發微信問嚴予抻，抽屜除了課本外還有些草稿紙是你的嗎？

對麵很快回了句，抽屜隻有課本，我沒有放紙進去。

消息剛發完消息過來，頂端對方正在輸入中..不斷變換著。

她將屏幕熄滅放回包裡。

將抽屜裡的紙全部扔進垃圾桶裡。

餘聿難以壓製此時起伏的心情。

從進教室說出嚴予抻的名字起，班上學生的眼神表情。

戴眼鏡男生說的“星哥”奇怪稱號。

以及嚴予抻抽屜裡被人扔進來的垃圾。

餘聿這一刻終於明白嚴予抻所說的他在學校的“口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