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人二妖的矚目下，鳳三做好了抉擇：“留！啾！”

“好，那就依你，以後還拜托喬悄你多照顧鳳三，他……”凰初明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繼續對喬悄說：“不過你和鳳三簽訂了妖契的事情恐怕還不能讓鳳族知道，這些天就讓他先跟著我們吧。”

喬悄點頭。她也很擔心鳳族知道之後會不顧恩情，給她一劍。

在原文裡，鳳族驕傲的頭顱，還從來沒有為除了小師妹之外的人低下過。與修士簽訂妖契，在祂們看來，是對族群的一種侮辱，當然，小師妹除外。

而且，現在她的身份是妖族昆水，隻有修士才能和妖建立妖契。如果暴露了，她也就徹底完蛋了。

商量好有關鳳三的事情之後，喬悄通過妖契給鳳三輸送了一些靈力，還動用自己丹田裡出現的白色靈力，給鳳三遞了一縷。

治愈的力量在鳳三的神魂裡穿梭，將潛藏著的，積累已久的陰影緩緩驅散。

喬悄有些溫柔的聲音輕輕地掛在鳳三的耳畔，像是使得萬物蘇生的風，又宛如波心蕩漾的碎月。

“彆怕，你已經被救出來了。”

鳳三沒有“啾”，也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自己心裡的聲音。

鳳瑾明也聽著，他也沒有說話，因為她姐正在打量著他。

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喬悄算是卸去了心上了一些負擔。

今天連軸轉了那麼長時間，高強度的靈力運轉讓她身心俱疲，縱然修士不會有睡眠等生理需求，神識和修為的消耗還是給喬悄帶來了倦意。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想和鳳瑾明商量。”凰初明體貼地說。

喬悄看了眼垂著頭的鳳二，以為對方是犯了什麼錯，或者是祂們有什麼要事相商，點點頭，“好，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喬悄用流雲訣提速，身影在月色與霧中逐漸朦朧。

鳳瑾明的聲音有點悶：“姐，你都知道了？”

凰初明“嗯”了一聲，說：“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她搖了搖頭。

祂們和小師妹之間都是平等妖契，又因為牽扯甚廣，幾乎覆蓋了全部族群，想要解契再和喬悄建契，難上加難。

鳳瑾明一聽急了，什麼叫他和喬悄不可能，“不！有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凰初明：“……”她的弟弟，好像連常識都忘了。

“你想與喬悄建立契約，並肩作戰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讓小靈怎麼想？”

想與喬悄建立契約……嗯？契約？鳳瑾明猛地抬頭，原來不是發現他喜歡喬悄了？

鳳瑾明霎那間感覺世界又明亮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坦白的準備，但是就像每一個被家長管教的子女一樣，心思的萌動不好意思告訴他們。

“哈哈哈哈，是，我就是想認她為主，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吧，靈姐姐她當年對我的恩情，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償還。而且她當時也說，結契隻是為了救我們的一種手段，如果我們有一天不想了，也可以主動提出，好聚好散。”

凰初明見他態度堅決，不似作偽，“你……算了，你要是想，回去也可以和族長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有決心，你放心，我會支持你的。”

鳳瑾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心說姐姐知道他喜歡喬悄之後還支持就好了。

夜深，周遭草木上凝結出沉重的露水，倒映出兩隻鳳凰漸行漸遠的背影。天幕上的星光似乎也被揉進了這滴露水中，小小的水珠上星光漾出一層幾近透明，難以發現的波紋。

露水裡是星光的倒影，卻又不隻是星光的影子。

喬悄藏在這滴露水中，直到附近不再有兩隻鳳凰的氣息，這才也緩緩移動，真正離開這裡。

認她為主？

喬悄撓了撓頭。

好吧，她其實是有點擔心這些鳳凰對她不利來著，畢竟原文裡說過原主的死因，她不敢將自身的安危完全寄托在鳳凰們的良心上。

等到喬悄回到醫仙府邸，躺在自己的床上，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自己連彆人的善意都不敢相信了？這就是社會對人的摧殘嗎？她唏噓不已。

黑暗逐漸覆蓋意識，困倦下，喬悄的眼皮慢慢耷拉下來，意識還清醒的最後一刻，她忽然有種，自己還忘記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應該……沒有什麼忘掉的東西……吧？

-

遠在昆侖以北數百裡的地方，昏暗的洞穴裡看不到一絲光亮，潮濕的石壁上青蘚遍布。

突然！

摻雜猩紅的暗色霧氣肆虐而過，原本還算平整的洞穴牆壁上留下了碎裂的深痕，幾乎是瞬間，這處洞穴便不複存在，些許齏粉隨風彌散，隻有地麵微潮的泥土和殘留的痕跡，昭告著洞穴曾經存在過。

渡劫期的修為威壓即使經過主人強硬的收斂與鎮壓，也還是不經意地逸散出些許，由於適才在沉睡中廝殺了許久，周身氣息一片肅殺之意，仿佛要撕碎一切，讓人心生懼意！

一雙極黑的眸子在無光的地方睜開。其中的荒涼與暴虐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光線的缺失並不影響混沌視物，祂的神識掃過被摧毀的洞穴，眼神中閃過懊惱。

“沒……”傷到吧？

混沌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發現預設中，本應該在他身旁的喬悄不見了。

混沌：“？”

幾乎是瞬間，祂就發現了另一件事——

這裡之所以沒有光，是因為祂被埋在了土裡。

混沌：“……？”祂應該隻是沉睡了，不是死了吧？

祂輕嗤一聲，身軀變幻，最後，原地出現了一個玄衣男子，微微側頭，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是醫仙府邸。

-

喬悄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生。

夢裡，她還在和鳳凰們商量如何應對醫仙，初步捋順計策之後，喬悄看著一旁趴著沉睡的混沌犯了難。

鳳凰們負責吸引醫仙的注意，並且掩護她。畢竟是和渡劫期修士的周旋，能多一個戰力就最好多一個戰力。

九尾幼崽不方便出現在凰初明和鳳瑾明麵前，好在可以通過妖契借用力量，算是保命的一道底牌。鳳三身體孱弱，混沌正在沉睡，不太能帶上他們，可是要留在這裡，也不放心，擔心檮杌順著氣息摸索過來。

鳳三還好說，適才已經與喬悄建立了契約，可以進入妖寵空間休憩，但是混沌……

喬悄摸了摸下巴，最終，找了一處確定安全的洞穴，挖坑，給混沌設置好禁製和防禦陣法後，把混沌放了進去，最後還貼心地蓋上了土。

夢裡麵接下來的走向和現實略有不同。

夢境裡，埋著混沌的土坑好像被挖開了。說是“挖開”，但是更像是從裡麵破開的。

喬悄心裡想著，千萬不能讓混沌顯露在外麵，被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她把土往回填了填，不知道為什麼越填越有些冷意。她運土運累了，半蹲在了土坑前休息。

喬悄不知道怎麼回事，迷迷糊糊地總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好一會兒，她靈光一閃。下一步好像是應該跪在地上拜一拜。

喬悄抬起手正要做，卻發現原本埋著混沌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男人眉眼疏淡，側臉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冷峻，鼻梁高挺，本是眉清目朗的長相，純黑的雙眸中卻埋藏著毀滅與枯寂。一身玄衣上，猩紅的紋路蔓延，金色帶著灰影，在衣擺上若隱若現。

喬悄驚了一下，心說完了.

埋了的混沌屍變了。

大腦在飛速運轉，回憶著曾經看到過的與僵屍搏鬥的方法。但是最後想來想去，隻想到植物大戰僵屍。

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喬悄試探地說了一個“草”字。

混沌原本蹙著眉，此時卻愣了一下。

見男人沒有動作，像是被震懾住了，喬悄心裡一喜。

果然，這就是新思想與舊社會的適配性，植物大戰僵屍看似過時了，實則經典永流傳。

她就像豌豆射手一樣，一連說了十幾個“草”字。

混沌：“……”

祂想說些什麼，但是被喬悄這麼一打岔給忘了。他有些無奈地把身邊的土扒開。

有些蒼白的薄唇微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