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掙開束縛，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教訓的時候，祂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自從上月以來，這三隻鳳凰幼崽的頭就時不時會發痛，想去找醫仙診治，卻總是因為一些原因忘記。

祂們心生疑竇，可是越來越暴躁的脾氣和難以控製的想法不斷阻攔著祂們思考。父輩們甚至也沒有發現祂們的異常。

“應該是修行出了岔子，休息一下就好了。”三隻小鳳凰這樣想。

在不知道什麼原因的驅使與誘導下，祂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昆侖與父輩，漫無目的地前行。

可是難以抑製的怒火促使著祂們不斷地破壞、攻擊，甚至傷害自己，試圖減輕頭部的痛苦。

理智時有時無，祂們不再像曾經的自己那樣，高傲優雅，反倒是在跌落雲端後從溪水中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狼狽、野蠻、暴虐。

變回了原型的祂們，看上去就像真正的野獸。

祂們的目光從倒影上移開，看向了彼此。嗜血的衝動鼓動著祂們將怒火傾灑在同伴身上。

突然，靈魂深處的訊息傳來——

“速尋喬悄，格殺勿論！”

喬悄？

祂們收回對同伴惡意的目光，扭頭尋找方向。

這才有渾渾噩噩跟隨著隨著訊息傳來的位置找上門來的幾隻鳳凰。

可是現在，祂們的頭痛消失了！像是沉睡許久再醒來一般，神清氣爽！

三隻鳳凰看向彼此，又看向喬悄。

難道……？

感覺到投諸於身上的視線，喬悄暗道不好。

仔細一看，三隻鳳凰已經蘇醒了，帶著金色的眼睛看著她。看這樣子，估計聽到了她剛才的養殖場發言。

不過……祂們的眼神怎麼感覺有點怪？

喬悄剛要開口試探，卻聽到有點暈乎乎的鳳二開口：

“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這是“替”她擋火的那隻鳳凰。

能做什麼，除了打了一架之外還能做什麼。哦，她還施展了幾個不是很熟練的昏睡咒。

看到祂們有點迷蒙的表情，喬悄撓撓頭。

“我沒有對你們做什麼，我倒是想問，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她緩聲試探。

聽到她的解釋，想起剛才的狂躁攻擊，鳳二，也就是鳳瑾明的聲音有點磕巴：“我、我們可能是認錯人了。”

他有點忸怩，“今天的事……”謝謝。

這時，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年長一些的凰一，凰初明出聲打斷，“沒有認錯，喬悄，幸會。”

聽到大姐這麼說，鳳二一下子炸了，聲音拔高了一個聲調：“什麼？她是那個討厭鬼？！”救了他的人怎麼是傷害靈姐姐的討厭鬼！

凰初明“嗯”了一聲。

然後鳳二剛才還忸怩的神情立刻就變了，臉色幾經變化，十分複雜，最後定格在了一個扭曲的表情上。像是在懊悔剛才差點和她道歉，又像在糾結。

喬悄：“……”

不去看臉色“多姿多彩”的鳳二，她轉向穩重的凰初明，問出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緩過來的鳳二大聲嚷嚷：“你還好意思說，你搶了靈姐姐的機緣，那破爛東西靈姐姐瞧不上，給你算了，但你還打傷了靈姐姐！你！哼！活該你被追殺！”

聽到這句話，喬悄笑容親切溫和，隻不過說出來的話與表情不是很匹配。

“我從秘境出來之後，被掌門責罰，被罰入山海境時已是廢人一個，遍體鱗傷，遇上凶獸幾乎命喪當場。如果說我的罪名是打傷師妹搶奪機緣，那麼我所承受的一切早已贖清罪孽。”

這些都是她結合穿越過來時的場景和原文描寫推測出來的。

無論原主是否打傷了小師妹，所承受的懲罰早已超出了合理的範圍。她要把這個事實擺到這群神獸眼前，讓祂們適可而止，確保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安寧。

她話鋒一轉，“你們猜你們善良的靈姐姐會不會因為你們追殺我生氣。”

鳳二張了張嘴，一時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由於仍然是原型，看上去就像一隻鳥啄了口空氣。

過了一會兒，才嘟嘟囔囔，“她才不會因為這些對我們生氣呢。”

哦？喬悄豎起耳朵，想再探聽一些團寵小師妹的事情。

原主的記憶裡，和這位小師妹的交集並不多，大多數時間都在圍著對她不冷不熱的同門打轉。

可惜鳳瑾明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凰初明的聲音響起：“我們沒想殺你，之前修煉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喬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剛才問題的答案。她點了點頭，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怎麼解決？”

凰初明：“告訴你可以，但是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她想弄清楚祂們恢複的原因，如果之後還會陷入渾噩的話……

喬悄笑了笑，沒說話，示意他看旁邊闔上眼睛的混沌。

鳳二瞪著她：“你果然就是討厭鬼！狗仗人勢太卑鄙了！”

凰初明捂住鳳二的嘴：“我可以代表鳳族許諾不會再因為小靈這件事攻擊你。”

再次無視鳳二，知道這就是底線了，喬悄沒有逼迫，但是也沒有立刻應下：“什麼條件？”

凰初明：“你修煉的時候讓我待在你身邊。”

喬悄一聽到就拒絕了。

修仙界之中，修士打坐修煉的時期可以視作是僅次於口口的隱私，這個時期修士全神貫注於靈力走向，倘如被惡意打斷或者是乾擾，輕則受傷，重則危及丹田。

而且一些秘寶、傳承、天級功法，運轉時都會有特殊的靈力波動，懷璧其罪，誰都想藏拙。

混沌就算了，她彆無選擇。但是一上來就要攻擊她的鳳凰，她可不敢冒這樣的危險。

不過她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你們可以和我對練，以不惡意傷及性命為前提。”

凰初明點點頭，回答喬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問題。

“掌門有你實時變動的位置坐標。解決不了。”

喬悄：……

實時定位。

GPS都沒有這GPS。

掌門還修什麼仙啊，有這定位功能當個代駕早賺翻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也不用焦慮什麼時候會被下一隻神獸找上門了。因為隨時有可能等於隨時沒可能。

鳳二看他姐和喬悄商量完了，又忍不住開口：“喂，討厭鬼，所以你究竟對我們做了什麼？”

喬悄忍他很久了，冷笑：“你不應該問我對你做了什麼，而是應該問你晚上會被做成什麼。”

說完，暗示性地看了眼旁邊的丹爐。

鳳瑾明咋咋呼呼的聲音被喬悄拋在身後。

轉身準備回去混沌巢穴附近繼續卷，目光卻無意間滑過了一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小鳳凰。

這隻小鳳凰看起來是最小的，看上去很秀氣，此時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發現喬悄和祂對視了，祂眼睛更亮了，啾啾地發出細弱的聲音，還吐了一個小火焰。

嗯？

喬悄有點摸不著頭腦。這是……充滿戰意的眼神……吧？

想不通就不想了，喬悄轉身就離開，在背後粘著的眼神中越走越快。

鳳三一直沉默地看著喬悄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遺憾地收回目光。眼神落寞。

鳳二發現了鳳三的異常，一把把祂捧起來。

“啊，你醒啦。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啾啾啾。”好很多了。

鳳二抱著最小的鳳三轉了一個圈，隨後瞪著他姐，做了一個鬼臉：“姐，你還要和討厭鬼對練，那你不就也成討厭鬼了。”

凰初明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哦？是嗎？那麼因為她變清醒的你，是不是也變成討厭鬼了。”

鳳瑾明收斂了剛才的嬉皮笑臉，正色道：“真的是她嗎？會不會是這個病自己好了？”

一會兒又後怕地說：“咱們以後是不是……是不是還有可能會……”

見大姐沒有搭理他，他也沒再糾纏，有點傷心地開始教鳳三說話。

凰初明看著遠處的混沌和喬悄，歎了口氣：“試試就知道了。”

-

回到了洞穴裡的喬悄馬不停蹄地開始練劍。

她思來想去，依據她的推測，那些鳳凰可能是想找琉璃堪妄魚的妖丹，所以才提出要觀察她修煉。

凰初明深謀遠慮，於是以退為進。鳳二大大咧咧，但是重心還在妖丹上。鳳三……那個小不點眼神中的戰意不可小覷。

完全不知道自己徹底偏離了正確答案，喬悄歎了口氣。

不簡單，真的不簡單。

越想越陰謀論，就連今天兩隻鳳凰對噴火都看上去像誘她入局。

喬悄連忙甩甩頭清空思緒。

火力還是不足，火力足夠了直接集火，就不用猜來猜去想那麼多了。

在短短一上午裡，喬悄一手抓修為，一手抓練劍，一手抓陣法，一手抓身法。

到最後，她已經練就了邊使用劍法邊放法訣，同時還運轉身法的技術。

又一次劈裡啪啦地撞到牆上，喬悄念念有詞：“身法《流雲訣》第二層說可以達到短暫瞬移的可能，從理論上來說，靈力與牆的分子相結合……勢能……所以為什麼不能穿牆呢？”

一直沉默闔目的混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出去。”

喬悄：危！

她默默反省，不應該得寸進尺試探混沌的底線。

運轉身法離開洞穴，正好看到鳳凰們輕而易舉地解開她設下的基礎陣法和捆妖繩，內心毫不意外。

如果說這些東西真的能夠困住築基期以上的鳳凰後裔，那她反倒要懷疑這些神獸是不是假扮的了。

走上前去，喬悄主動開口：“我們先立一下心魔誓。”

鳳瑾明飛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哼”了一聲：“我們鳳凰一族，一言千金，從不違約，你看不起誰呢？！”

喬悄露出尖牙：“你今晚想被做成什麼？”如果不是修為不夠，她一定要狠狠教訓祂。

回憶起了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鳳二不說話了，隻不過還是時不時地往她這裡看。

立下心魔誓，喬悄和他們決定好對練的頻率與時間，突然聯想到混沌的那一聲“出去”。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

最後隻能勉強猜測混沌不僅是煩了，可能也有想吃雞肉的原因在。

“我先來。”凰一說道。

聞言，喬悄心中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