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雲柯猛地睜眼,趁3號病人還沒對薑渺的話語做出反應,伸手迅速襲向3號病人左腰間。
是病曆。
單雲軻果斷地抽出病曆,同時感覺身上一輕。
他再看向3號病人時,3號病人已經深陷入牆中,昏迷不醒。
在場的隻有他,童檸和薑渺,童檸和他戰力差不多,單雲軻很容易就猜出3號病人的慘狀是誰造成的了。
薑渺身上明明沒有那些可怕的肌肉,怎麼實戰起來能比3號病人還厲害?
單雲軻直覺薑渺露出來的隻是冰山一角,更堅定了這一場遊戲後和薑渺再也不見的想法。
但現在還不行。
薑渺朝他勾了勾手指:“病曆拿過來。”
單雲軻片刻也沒有猶豫,十分狗腿地給她雙手遞過去。
【姓名:龐旭
病情介紹: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缺乏感情,漠視社會規則,具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醫生批注:意外地對女性很寬容,應該和患病前關係最為密切的一位姐姐有關。這是一個很關鍵的製服點呢。因為隻要有漂亮溫柔的姐姐和他柔聲細語講話,他就會變得很好說話。借著這一點,讓我省了不少心。】
漂亮?溫柔?
薑渺自認她和這兩個字都不沾邊,轉頭喊童檸,把登記表給她:“待會兒他醒了,你去讓他簽字。”
童檸看了眼醫生批注,瘋狂擺手:“我不行,明明是你更符合這兩個要求。”
開玩笑,讓她去和那大塊頭講話,還要溫柔地講話,她不抖成篩子就不錯了。
“我?”薑渺眼中浮現出迷茫,顯然她對自己很沒有自知之明。
童檸也隻是隨口一說,但薑渺這聲反問卻讓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薑渺的外貌。
薑渺臉型偏圓潤飽滿,眼型也是水靈漂亮的杏眼,隻不過眸色要比尋常人的淺許多,更偏向灰綠色。兩撇淺淡的眉正正落在上方,彎彎地包裹著下方的眼睛,讓她整個麵部更顯柔和。厚薄正好的唇則顏色偏寡淡,映照得她素淨而純真。
完全和薑渺表現出來的“詐騙”性格一模一樣啊。
於是童檸堅定地說:“對,你。你比我要合適太多了。”
薑渺失憶後還沒照過鏡子,不明白童檸為何如此篤定,不過考慮到童檸可能會害怕3號病人,表現不自然,也就沒再強求童檸了。
她踹3號病人時有收著力,因而她計算著時間,估摸著3號病人差不多要醒了,捏著登記表,站在3號病人頭旁邊。
“你醒了?身上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薑渺並不擅長溫柔的角色,一句話說下來,她隻覺得自己不僅身體僵硬不已,舌頭也有些捋不直。
童檸應該不會比她表現得還差,果真還是應該讓童檸來的。
她懊惱地想。
龐旭卻已經陷入幻覺,他仰慕地看著薑渺,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扭捏又坦誠:“姐姐,你終於來我的夢裡了。我好想你,但我怕你不喜歡現在的我。”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喜歡現在的你?”有了龐旭順劇情,薑渺進入角色很快,但她的聲音完全不溫柔,反而泛著微微的冷淡。
龐旭支支吾吾半天,才鼓起勇氣說:“姐姐你不會怪我殺了很多人嗎?”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薑渺問。
龐旭瞬間憤懣不平地說:“是他們害死了你。可是他們卻能因為所謂的權勢將你的死亡完全掩蓋,於是我把他們殺了。”
“你沒有殺無辜的人嗎?”薑渺沒同情他的遭遇,問了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
“我……”龐旭沉默了。
“你殺了,對嗎?你所謂的為我而殺了許多人隻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對嗎?”薑渺的言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龐旭辯解道:“我不是,我剛開始真的隻是為了給你複仇,但後來……不過他們並不無辜,他們都該死。”
“可你並不是審判者,沒有人有審判他人生命的權力。”薑渺眼見龐旭的精神瀕臨崩潰,把登記表遞給他,“幫姐姐個忙好嗎?在這上麵簽下你的名字。”
龐旭照做,在薑渺指定位置寫下他的名字:“我這樣做,姐姐就會原諒我了嗎?”
“你覺得你做錯了嗎?”薑渺反問。
“我認為我沒錯。”龐旭掙紮片刻,選擇對他珍視的“姐姐”坦誠。
薑渺搖搖頭,“他們該死的理由呢?”
龐旭雙目發紅,語氣激動:“除了姐姐,其他人都不無辜,他們就是該死!除了姐姐以外的人都該死!”
“真是沒救。”薑渺歎了口氣,在他後頸敲了兩下,讓他再次陷入昏迷。
見龐旭倒下,不遠處圍觀的單雲軻和童檸才敢圍過來。
“進度良好啊,現在已經收集到兩個病人的名字了。”童檸小心地從薑渺手中接過登記表,翻來覆去地看。
單雲軻眼巴巴地看著。
他也想拿到手上看,但提防他和提防賊一樣的童檸連登記表的邊都不給他碰,已經猜出他身份的薑渺更是不可能讓他拿到登記表。
“嗯,還不錯。看3號這邊的情況,單雲軻你也不用留在這邊等下午的日常檢查了。他們不像是待會兒就能恢複如常,可以正常走劇情的樣子。你直接跟著我們繼續去收集我負責的那兩位醫生的簽名。”薑渺說。
單雲軻毫無意外地垮了臉。
薑渺的智商和戰力完全可以支持她一個人單走,帶童檸還能說是因為她們之間存在著守護與被守護的關係,非要他一直跟著是為什麼啊?
他和薑渺相比就是廢物一個,什麼幫助都提供不了,放他去和邪惡陣營其他人彙合做任務行不行?
薑渺的態度是——當然不行。
一是單雲軻基本上是和她們共享各種線索的,把他放走完全是在給中立陣營的獲勝添加困難。
二是薑渺並不想更多的暴露自己“中立守護者”的身份。她的原則是能擺就擺,在單雲軻和童檸麵前故意暴露也是因為她覺得單雲軻有點好玩,想要逗一逗他,以及對差點要她命的童檸起一個威懾作用,讓她不敢再仗著她們之間的綁定關係隨意地去用命試錯。
薑渺自認還是很珍愛生命的,她可不想把自己這條命就這麼輕易地交代在副本裡。
二樓右側,安醫生坐在病房門口,聽到由遠到近的腳步聲,回頭:“薑護士這麼曠工,可是要扣工資的。”
“安醫生。”薑渺喊。
安醫生看了眼天色,仍是一貫的溫柔語調:“奇怪,也沒天黑呀。”
薑渺把龐旭的病曆給她。
安醫生接過,翻開一看,眼睛眯成一條彎彎的弧度:“薑護士太聰明了。要不是還有宮醫生在,我倒覺得我和你更相投些。”
“你和誰更相投?”宮醫生在辦公室裡偷聽許久,在聽到這句話時,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出。
安醫生像安撫小貓小狗一樣,哄他:“和你。”
薑渺早就隱隱察覺他們之間關係不一般,沒多給安醫生秀的機會,把登記表又遞給她:“麻煩你給我簽個字。”
“可以。”安醫生含著笑,十分好說話。
“宮醫生。”安醫生簽過後,薑渺又去喊宮醫生。
宮醫生目光落在她身上,臉一下就沉了下去。
單雲軻和童檸同時心底一驚。
薑渺摸了摸鼻尖,知道宮醫生為什麼不待見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會抽血紮針。”
宮醫生胳膊上的淤青還未消去,又怎麼可能接受薑渺這聽不出多少歉意的說辭,但安醫生掩著嘴輕咳一聲,他臉色就被迫好轉了些,雖然話語間還能聽得出明顯的報複意味,卻不是針對於薑渺:“沒關係,待會兒日常檢查還是由你來抽血。”
薑渺又摸了摸鼻尖,聲音裡含著心虛:“嗯……我為了收集簽名,參照醫生批注把喬衛東和龐旭弄得瘋的瘋,昏迷的昏迷,估計他們沒辦法正常進行日常檢查了。你們這邊做完日常檢查要不去幫他們做一下?”
宮醫生皺起眉:“你把那兩個病人怎麼了?你怎麼一點醫德都沒有?”
薑渺垂頭看腳尖,不說話。
宮醫生想譴責她,但偏愛她的安醫生還在,於是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算了,他們的日常檢查我和安醫生帶他們去治療室做。你隻要給安醫生抽血做檢查就好了。”
“我能不能拒絕?”薑渺打死都不想給人紮針了,彆說宮醫生有心理陰影,她也有心理陰影了。
宮醫生皮笑肉不笑:“想都彆想。憑什麼隻有我受庸醫的折磨?”
“庸醫”薑渺無言以對,隻能看向安醫生。
安醫生比宮醫生脾氣好太多了,隻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把病號服的袖子挽起:“明明是你抽簽運氣太差,怎麼還能怪這個,怪那個的?但我相信薑護士。”
宮醫生見安醫生也同意由薑渺來抽血,愉悅地把針塞到她手裡。
薑渺實在推脫不掉,抱歉地看著安醫生。
安醫生早已習慣抽血,用拇指在自己胳膊上比劃著,溫柔地引導她:“我教你,這個位置。”
薑渺屏著氣息,一鼓作氣,一次成功。
宮醫生在一旁臉色黑如鍋底。
他當時怎麼沒想到可以直接給薑渺指出紮針的位置?
童檸一旁看得驚奇:“這麼一摸就能知道紮針的位置了嗎?”
安醫生搖了搖頭:“你來肯定是不行的,我們這大概叫作熟能生巧。畢竟自打來到這家醫院任職後,我們每天都在給病人,給自己抽血。真不明白陳醫生每天收集我們的血是要做什麼。”
薑渺猛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你的意思是醫生病人身份正確的時候,你們作為醫生的也要被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