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新玩家薑渺登入《神明已閉眼》,遊戲相關詳細介紹已發進郵箱,請注意查收。】
喧鬨的遊戲大廳內,玩家們三兩成群,或激動高聲,或絮絮低語,無人注意到角落處多了一個皮膚白皙透亮,穿著乾淨利落的年輕女孩。
薑渺單膝跪在地上,不適地皺了皺眉,反手把衣服帽子戴了起來。
這是哪兒?
她回憶起剛才的係統音,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個散發著瑩瑩藍光,如水波一樣流轉的手環。
薑渺謹慎地用手指觸碰了它一下。
麵前彈出一塊約有半人高的透明電子屏。
不遠處的玩家們還沉浸在與身邊人的交談中,一個人也沒有朝這邊看過來。
隻有她能看見。
薑渺放下心來,閱讀過遊戲介紹。
《神明已閉眼》是一款陣營對抗類遊戲,每局遊戲中有十二位玩家,分為三個陣營。除中立外,正義和邪惡每個陣營都有五名玩家,每名玩家在進入遊戲一分鐘內係統自動為其抽取本局遊戲的身份牌。
遊戲獲勝條件為正義或者邪惡陣營完成本陣營任務。中立玩家不可單獨獲勝,隻能選擇幫助正義或者邪惡陣營,同時和幫助的陣營共享任務進度以及勝利與失敗。
很通俗易懂的遊戲規則。
即使上麵用紅色加粗字體寫著“受傷和死亡都會同步到遊戲大廳以及現實世界”,也沒能讓薑渺多停留幾秒目光。
因為比起遊戲介紹,顯然足足列了四五頁的身份牌介紹才更值得關注,但薑渺也不是全然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讀過,電子屏左上標注著她第一局遊戲的開始時間。
隻有五分鐘不到的準備時間了。
她隻打算大致記住每個陣營都有哪些身份牌,詳細技能介紹留到進入遊戲後再看,可她很快就在閱讀至中立陣營時卡住了。
“守護者……”薑渺手指輕點在後麵帶著上鎖標識的那個身份上。
正義陣營也有名為“守護者”的身份,但並沒有上鎖,技能介紹也能查看。
薑渺直覺這張身份牌應該十分燙手。
所以,不要讓她抽到好不好?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名字還是從係統那兒聽的,參加這死人稀鬆平常的遊戲已是極為勉強,要再成為眾矢之的……
想想都覺得很累。
薑渺時間卡得很好,在看過邪惡陣營的最後一個身份牌,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玩家薑渺成功登入副本“顛倒醫院”。】
【正在為您抽取身份牌……】
【恭喜您抽到中立陣營的“守護者”身份牌。溫馨提示:這張身份牌是永久綁定的哦。】
薑渺:……
【中立陣營的“守護者”身份牌技能詳細介紹已經解鎖,隨身份牌附贈的一次除返回現實世界的許願機會一齊發至您的郵箱,請注意查看。】
除了基本的守護機製外,還有一次以“守護”為名淘汰他人的機會,而且還可以背叛並殺害被守護者。也就是說,中立守護者有兩次淘汰彆人的機會?
其餘身份牌最多隻有一次淘汰彆人的機會,而與它同名的正義守護者甚至一次也沒有。
嘖,真夠惹眼的。
薑渺看過技能介紹,默默在心底編排了身份牌設計者幾句,終於開始觀察她所處的環境。
陳舊破敗的醫院大廳裡,泛黃的牆壁上不規則地分布著或新或舊的血手印以及用血寫就的一些模糊不清的話語。
薑渺湊近試圖辨認,卻被身旁的棕發女孩扯了扯袖子,“彆亂碰,指引者來了。”
薑渺低聲道謝,淡色的眸略過她過分純真的笑容,抬眼去看指引者。
她在把係統郵件研究透徹後順帶把手環裡其他功能也研究了一番,其中論壇功能是她最喜歡的。翻了幾篇帖子,她就把關於遊戲的黑話了解得差不多了。
指引者這個詞自然也被做了詳細解釋,它指代的是進入遊戲後遇到的第一個npc,因第一個npc往往會透露大量信息,並提供一定基礎幫助而得此名。
這個副本的背景是醫院,指引者自然也是醫院相關的人物。
那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npc提一摞冊子,端得一副文質彬彬,為人親和的好醫生模樣,溫和出聲,“你們就是新來的實習護士嗎?我叫陳冠玉,是這所精神病院的負責人,我的辦公室在六樓,你們工作時間內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陳冠玉眼睛一眨不眨地微笑著看過所有玩家,如願在某位膽小的玩家臉上看到躲閃和害怕,才輕笑出聲,將手裡的冊子放在地上,“雖然我們的病人一般情況下都很聽話,但鑒於你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是很容易遇到例外情況不是嗎?所以我給你們準備了《護士守則》,裡麵詳細寫了你們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最適合你們這些單純的實習護士使用了。”
“喏,你的。”
薑渺還在思考“單純的實習護士”背後的深意,棕發女孩就領了兩本《護士守則》回來。
她接過《護士守則》,禮貌性地報了姓名。
“我叫童檸。”那棕發女孩笑得燦爛,與這陰沉、令人不安的醫院格格不入。
薑渺並不覺得童檸真如她表現出來得這麼單純,正欲深入探究她眼眸深處盤旋著的東西,陳冠玉就再次開了口,“不要著急,之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完整閱讀這份《護士守則》。你們現在要做的是去更衣室換上護士服,然後去和你們所要負責的病人打個招呼,不然等天黑了病人們不認你們是他們的護士,那就麻煩了。”
“指引者走了,我們快去換衣服吧,搶在他們前麵說不定還能挑個省心點的病人。”
被陳冠玉這麼一打斷,童檸已經收好眼底的情緒,仰頭眼眸中不含一絲雜質地看著薑渺,仿佛全身心都信任著她。
薑渺沒被這種假象欺騙。
但目前來說,童檸並沒有害她的意圖,所以,隨她便。
於是薑渺點了點頭,任童檸拉著她穿過人群,認真又迅速地挑了兩件與其他相比稍微乾淨整潔一些的護士服。
“每件護士服應該都對應著所要負責的病人,讓我看看病人信息在哪兒……”童檸扔給薑渺一件後,仔仔細細地把她的護士服檢查了一遍,“找到了!領口處有紅線繡成的編號,我的是——6號。”
薑渺摩挲了一下那個繡得雜亂粗劣的數字,說,“我的是4號。”
童檸皺起眉,“不太吉利啊。”
薑渺看了眼空蕩蕩的衣架,知道換一件已然是件沒可能的事情,輕搖了搖頭,“沒事。”
不會有比抽到中立守護者更差的事情了。
童檸無從知曉薑渺的心理活動,聞言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那天黑時見,我在三樓右側樓梯口等你。”
《神明已閉眼》的時間分界線是神明睜眼閉眼,但“神明”這個概念太過抽象,為了玩家好判斷時間,神明閉眼的時間就是天完全黑時,神明睜眼的時間就是天完全亮時。
而遊戲中第一次天黑時才是遊戲正式開始的時間。
薑渺穿上護士服,去找4號病房。
這家醫院並不和常規醫院的布局一致,一層隻有兩個病房,單數在左,雙數在右。
那麼,4號病房就在二樓的最右邊。
薑渺站在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上,眯起眼睛去看朝陽的4號病房。
現在正值太陽落山時,4號病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霞光中,表情祥和而寧靜。
薑渺不願驚擾她,儘量動作輕地走到病房前,才頗為克製地敲了敲門。
“是新來的實習護士嗎?”4號病人轉過身,溫順地看著薑渺。
“嗯,我叫薑渺。”薑渺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快速地把病房裡的一切掃了一遍。
病房裡麵倒是乾淨得很,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4號病人眉眼彎彎,“薑護士原來是個不愛說話的。不過也沒關係,我在這裡已經待了很久了,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你要知道,這裡的醫生他更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除了日常檢查,根本不和我多說一句話。”
薑渺安靜地聽著,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又在編排我什麼?”
“哪一句不是事實?你現在來難道不是給我做檢查的?”4號病人不怕他,朝他伸出一隻手,催他,“今天快些抽血,我還想和薑護士多聊幾句。”
“我姓宮,叫我宮醫生就好。”宮醫生朝薑渺點了點頭,然後無情地拒絕了4號病人的要求,“抽完血,我要給她講日後的工作安排。”
“你這人……”4號病人輕歎了口氣,沒繼續和他爭辯。
宮醫生和4號病人對抽血環節已經非常熟練了,不到五分鐘就把日常檢查做完了。
薑渺作為實習護士,這期間也沒閒著,雖然她並不懂醫學,但偶爾窺著時機,幫宮醫生遞些需要用的醫用品還是可以做到的。
宮醫生很滿意薑渺的表現,整理好檢查用的物品後,推著醫車,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來。
薑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4號病人,4號病人眨了眨眼,朝她做口型,“我等你回來。”
她會回來的,但估計要很久之後了。
薑渺看了眼漸黑的天色,跟上宮醫生。
宮醫生的辦公室就在4號病房的對麵,看起來也是與一般醫生的辦公室無異,但裡麵擺放的物品要比病房裡多得多,薑渺隻這麼粗看過一圈,就直覺這裡存有副本任務線索。
“彆的醫生可能會給實習護士病人的病曆,但我沒有。因為4號病人沒有生病,病的是我。”宮醫生安置好醫車後,突然說道。
正觀察一盆土壤顏色過深盆栽的薑渺頭也不抬地回,“嗯。”
然而她這過分平淡的反應卻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般,宮醫生立即就發了狂,把桌上的資料全部掃在地,逼得薑渺不得不起身與他對視,防備他做出什麼極端行為。
“你不信我。”宮醫生眼中隱隱透著癲狂。
薑渺稍稍思考了幾秒後,還是選擇誠實,“隻是沒有完全信你。因為我與4號病人接觸下來確實覺得她不像是有病的樣子,但你,我不知道。”
“是這樣嗎?”宮醫生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恢複了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除了這點,我沒有需要告訴你的事情了。如你所見,4號病人很聽話,你不需要為她太過費心。你應該領了《護士守則》,按那上麵的做就可以……”
說著說著,宮醫生突然瞟了一眼窗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太陽馬上就要完全落山了,你應該知道的吧?完全天黑時和完全天亮時這兩個時刻不要和任何醫生病人待在一起。如果很想結伴而行的話,你們一起的實習護士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為——”
薑渺還沒來得及詢問原因就被似乎急著要去做什麼的宮醫生趕出了辦公室。
也罷,那她去和童檸彙合。
三樓樓梯口處,童檸倚在牆上,嘴裡叼了一根點燃的煙,煙頭星星點點的火光隨著她的動作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薑渺遲疑了一下,退了幾步,重重地把樓梯踩出聲。
童檸迅速把煙撚滅,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
“你來啦?”她趴在生鏽的樓梯扶手上,雙眼笑成一條縫,與方才判若兩人。
薑渺應了一聲,靠近她。
童檸卻退後一步,偏著頭問薑渺,“先不要過來!我還沒問你呢,你是什麼身份牌?”
“守護者。”薑渺沉默了兩秒,答。
童檸得到答案,鬆了一口氣,卻還是站在薑渺三米之外的地方,“真好,我們是同一個陣營,但我隻是最沒用的NPC,唉。”
片刻沉默後,她試探地問,“如果你現在還沒選定好要守護誰,可不可以守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