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聿看了格斯一眼,格斯嘴唇發抖說不出話,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
錦聿也沒搭理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把以撒抱下來放在了膝蓋上,手指揉搓著他的耳朵。
“現在教室隻剩下了那個位置,您看可以嗎。”
錦聿聽到這話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空位,隨後她的預感被證實了。
曼努爾慢慢走了過來,坐在了錦聿右邊。
以撒貓眼睜大,不滿地弓起了脊背,被錦聿伸手摸了兩下又軟了下來,在錦聿腿上癱成一團。
本來錦聿剛來的時候她右麵是有人的,但是那個人隻要坐下就會接收到以撒的冷眼,沒過幾天就被嚇跑了。
這麼長時間都沒人再來占這個位置,直到另一尊大神來了。
曼努爾坐下目不斜視就開始上課,然而沒過一會兒,旁邊就飛過來一個紙團,跳到了他的桌子上。
曼努爾就當看不到,不為所動。
沒過一會兒又飛過來一個,慢慢的曼努爾桌子上的紙團堆成了小山。
曼努爾額角跳了跳,最後還是拆開了一個紙團,看看錦聿到底要乾嘛。
打開一看,紙團上一片空白。
曼努爾:……
他惱怒地瞪向錦聿,錦聿看他有了反應,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戳了戳膝蓋上小貓的頭,無聲地說。
“他做的哦~”
曼努爾眼睛掃過錦聿張合的紅唇,不屑的看了一眼以撒,拿起筆在一個紙團上寫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就扔了回來。
錦聿打開一看,眼睛睜大。
【你被合唱團開除了。】
錦聿皺眉看向曼努爾,太小心眼了吧!
錦聿伸手去抓曼努爾的左手,曼努爾皺起眉迅速躲了過去,很有避之不及的感覺。
錦聿一愣,更生氣了,這人到底憑什麼這麼嫌棄他。
她沉下臉也不理曼努爾了,開始裝好好聽課。
曼努爾瞥了錦聿一眼,琥珀色的瞳孔劃過一絲嘲意,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也不打算解釋。
一上午過去了,本來曼努爾以為錦聿消停了,一下課他抬腳就想離開。
“曼努爾,你為什麼取消我進入合唱團的資格?”
錦聿聲音很大,還指名道姓的,一時間班裡的人,連帶著講台上的老師都停下了動作。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眼裡都是看好戲的意味。
錦聿煩躁地看向曼努爾,第一次碰到這麼無緣無故討厭她的,她也懶得和他裝了。
曼努爾被周圍看熱鬨的視線包圍,眉頭皺起,眼神冷厲地掃視過去。
周圍人接收到曼努爾的視線威脅,咳了兩聲開始往外走,卻也沒走出多遠,還在教室周圍徘徊。
不光如此,很多其他班下課的學生也聚了過來,門外的人越來越多。
曼努爾冷眼看向錦聿,嘴角抿直。
這個被寵壞的小丫頭!
“合唱團需要演奏樂器,你會嗎?”
“什麼樂器?”
“提琴。”
“我會就能加入是嗎?”
“看你的水平如何。”
錦聿輕輕哼了一聲,過來拽曼努爾的胳膊。
“你來琴房。”
曼努爾皺著眉,忍著和人接觸的不適,沒有不體麵的和錦聿撕扯起來,一路走到了琴房。
等到了琴房,周圍沒什麼人了,曼努爾才甩開錦聿的手,撫平了袖子。
錦聿看他皺眉的樣子哼笑了一下,在上課的時候錦聿就看出他不喜歡彆人靠近了。
她偏要動手動腳,氣死他!
“等等,琴房不許動物進入,把貓放外麵。”
曼努爾冷冷地看了一眼以撒,眼睛裡都是嫌棄。
錦聿想了想也沒有無理取鬨,把以撒抱下來放在地上。
“先回宿舍等我。”
以撒不安地看著錦聿,爪子抓住錦聿的裙子不想鬆開,輕輕嗚了一聲。
他輕輕地踩了踩錦聿,曼努爾的出現給他帶來了威脅,他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嗯?聽話。”
錦聿感受著腿上傳來的柔軟觸感,疑惑地看著以撒,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以撒貓眼裡帶著憂慮,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錦聿轉過身就看到曼努爾一直在注視著她,眼神暗沉,沒有一絲情感。
他背著光站立,這一刻琥珀色的眼睛裡好像真的有了神性。
錦聿眨眨眼,覺得這個世界的教廷繼承人應該就是他了。
“進來吧。”
錦聿跟著曼努爾走進琴房,琴房布置典雅,看起來像是曼努爾自己的私人琴房。
“你會什麼?”
錦聿目光停在一把小提琴上,走了過去。
錦聿其實對樂器不感興趣,隻會這一種樂器,還是跟弗洛雷斯學的。
在錦聿剛剛誕生的幼年期,她每天都能聽到弗洛雷斯演奏的琴聲。
時間一長,她聽著聽著也想學了。
弗洛雷斯就手把手教她,隻不過她做事沒那麼有恒心,學了很久也隻會那一首曲子。
這麼想著錦聿抬手拉起了琴,琴聲悠揚,曲子溫暖而舒暢,蘊含著細碎的愛意。
錦聿站在琴房,陽光為她披上了一層金紗。
一曲終了,錦聿摸了摸琴,有些傷感。
她想回家了,想弗洛雷斯了,試煉好難,她好想放棄。
這時一陣掌聲響起,錦聿回頭,曼努爾靠在門邊,看不清神色,抬手鼓著掌。
“很好。”
錦聿放下琴,等著他下一句話。
“不過你還是不能加入,你水平太高了,其他人配合不了你。”
錦聿:……
她神色徹底陰沉下來,本來剛剛就有點傷感,現在被曼努爾氣的深吸一口氣,眼眶都有些泛紅。
這家夥存心耍她!
曼努爾本來眼睛裡閃動著得意的笑意,準備欣賞錦聿生氣的樣子。
但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樣,錦聿眼睛紅彤彤的,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曼努爾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他看著錦聿走過來,應該是想瞪他一眼,但是紅紅的眼睛完全沒有殺傷力,反倒看起來極為委屈。
錦聿一句話也沒說,走過他離開了琴房。
曼努爾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錦聿快步往薩洛的教室走,鞋子踩在地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足以看出主人情緒的激動。
她剛剛想了想自己能不能打得過曼努爾,會有什麼麻煩,思考了一會兒決定——搬救兵!
她現在就去找薩洛吃了曼努爾,什麼合唱團什麼宴會,她不管了!
討厭的家夥,她一定要曼努爾跪地求饒。
錦聿走路快得像一陣風,自然沒注意身邊經過了誰。
路過一個花壇時,錦聿感覺自己和一個人匆匆擦過,錦聿沒在意接著往前走,隨後就被人拽住了。
錦聿回頭一看,發現是該隱。
“你去哪……你怎麼了?”
該隱話說一半,突然發現錦聿眼角濕潤,眼睛也泛紅,不由愣住了。
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濕意,但是很快,錦聿一巴掌拍掉了該隱想靠近的手。
剛離開一個討厭鬼,又來一個,錦聿沒什麼好脾氣。
“來找我乾嘛?”
該隱手上傳來痛意,他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心裡罵自己剛剛是失心瘋了。
“我找你?你忘了昨天說什麼了嗎?”
錦聿眨眨眼,這才想起昨天自己說去找該隱來著,她就說感覺忘了點什麼。
說話的功夫,錦聿平複了一下心情,決定先和該隱談正事。
“你去多關注皇宮宴會的消息,宴會我也會參加,找找進寶庫的方法。”
“喂,我不是你的手下吧,憑什麼我要聽你的命令。”
錦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嘲弄地看著該隱。
“不聽你有什麼辦法嗎?”
錦聿冷笑一聲。
“跪下。”
該隱感覺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正逼迫自己彎曲膝蓋,他身子一矮,跪在了錦聿麵前。
花壇並非不會來人,該隱現在還是校長,隻要來一個人就能看到該隱跪在一個女孩腳下。
錦聿這時候也不著急了,坐在花壇邊,抬腳踩在了該隱大腿上,碾了碾。
該隱抬起頭,神色倒沒有發生特彆大的變化,似乎預料到了這一幕。
“隻要我活著,就不會聽從你的命令,你不可能時時刻刻監視我在做什麼,但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錦聿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湛藍色的瞳孔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在這個試煉裡我死了可是會有很多麻煩。”
該隱看著錦聿的神色,話音一轉。
“但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也是來找世界線索的,我們目的相同。我幫你找,你解除我們的契約。”
該隱說到這突然感覺大腿上的力道變重了,他呼吸粗重起來,忍住嘴邊的痛哼,額角青筋跳動。
“你當我是小孩啊?你的目的不止如此吧,不然你殺我做什麼。你和西爾是什麼關係?”
錦聿冷笑一聲,不屑地看向該隱。
雖然她的年齡確實沒有多大,從誕生到休眠,她也不過是剛剛進入成年期,再次被弗洛雷斯喚醒也沒幾天。
無論在支配者還是怪物裡她的年齡都還是孩子,但這並不代表她經曆少。
“你要是不說,我就用精神力自己看,反正咱們還有契約,你也不能反抗。”
錦聿眼帶笑意凝視著該隱,知道他一定會屈服的。
該隱這時才真正變了臉色,溫和有禮的氣質褪去,整個人都陰沉起來,緩緩抬頭自下而上凝視著錦聿。
就像從小到大凝視他的母親一樣。
該隱出生在東城的貴族之家,而他的家族之所以是貴族,就是因為他的母親是支配者。
女人名叫勞拉,在東城支配者裡地位也不低。
她的孩子非常多,基本都是怪物生下來的,但她卻從沒對任何一個孩子展現出愛。
因為他們中沒有一個是支配者。
該隱對他的父親印象也不深,他的父親是勞拉的護衛隊成員,深深地愛著她,儘管勞拉隻是把他當做某種工具。
在他生下該隱之後,發覺勞拉不喜歡該隱,就再也沒看過該隱一眼。
每天都圍著勞拉打轉,想讓女人多看看他。
該隱和其他不被重視的孩子一樣,被扔到護衛隊從小參加訓練。
他們每天都要辛苦學習還要進行體訓,從他有印象開始,身邊的“兄弟姐妹”就在不斷減少。
但好在該隱能力很強,漸漸在護衛隊嶄露頭角。
也是在這時,該隱才在成年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
勞拉還是那麼的美麗,時間完全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但該隱再打聽自己父親時,卻被告知他父親已經消失了,可能是哪天惹怒了勞拉,就被她殺了。
該隱聽到後沒有一絲感情波動,轉身離開了。
過了幾年,該隱不斷升職,逐漸走到了軍部較高的位置。
也是在這時,他第一次見到西爾,同時他也知道了他的母親並非冷血無情。
東城的一場年度會議,勞拉也參加了。
該隱看到她的眼神中滿是對西爾的崇拜和執著,但西爾全程在會議上閉眼休息,沒有抬過頭。
該隱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諷刺,甚至都要笑出來了。
他看向西爾,這是東城的統治者,但假如西爾沒了身份和地位呢。
該隱眼睛緩緩移向西爾身下的王座,心裡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劇,但現在報複的機會出現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過強烈,王座上的西爾動了。
西爾睜開了眼睛,在寬闊的會場,數千人中看向了該隱。
該隱一怔,那雙金瞳裹挾著無儘的權勢和他對視了。
也就一瞬,該隱低下了頭,指甲摳破了掌心。
他這時還沒有準備好和西爾對視。
之後該隱更加努力,氣質越發內斂,是軍部公認的風度翩翩。
他也憑借自己的表演籠絡了一大片官員,這時他發現了東城也並非鐵板一塊。
也有不少人恐懼西爾的統治,恨不得換一個國王。
該隱都看在眼裡。
巧的是,這時他的母親來找他了。
這是勞拉第一次主動來找該隱。
剛開始該隱心裡還有著愉悅,因為勞拉看起來就是順便看看自己優秀的孩子,神情帶著興奮和驕傲。
但隨後該隱就知道了她的驕傲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