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久了，一軍的人發現顧問笑得越燦爛下手越狠，簡直和白金監督一脈相承。
新周，也是區域選拔賽前的最後的訓練期，源鳴雪宣布了一件事。
“SAIS新增了競速模式，本周訓練由競速和小組對戰組成。”
所謂競速就是，SAIS開啟打點模式，隨機在主屏給出已經練習過的技巧，隊員在規定時間內用儘量小的偏差值完成。
為了加強高反應速度下動作的準確度，逐漸練成“就算腦子沒跟上身體已經動起來”的反射。
魔鬼二號啊——！！
競速之所以叫競速，就是因為有成績排位，簡直是新時代公開處刑。
黃瀨涼太吃了個正選墊底。
有點鬱悶地下場，他汗也沒擦，索性將整瓶水倒到頭上散熱。
全心投入這麼長時間仍然效果不明顯，樂觀如他也感覺到一點煩躁。
“恭喜你。”籃球部獨一份的卷翹發音說。
“對不起小源，我現在沒什麼力氣開玩笑。”黃瀨涼太艱難地笑了下，“如果放學一起吃冰棍就原諒你。”
“我說真的。”
源鳴雪給他看數據：“和一個月前相比，你的平均偏差值穩定在0.9上下，足足降低了1點。”
“啊……？可我還是在最後誒。”
“大家都在進步。”源鳴雪笑了笑，“沒有拉開差距就說明你也在進步。”
“好像是哦。”
“偏差值代表穩定性，在此之上，因為你要全麵發展，看起來不如其他人那麼突出，這是你的積累階段，不要急。”
黃瀨涼太原地複活：“哎呀，差點以為自己是笨蛋了。”
他開心地拿毛巾飛速擦頭發，炸毛炸成了奇怪的發型。
當然，就算頂著雞窩頭臉仍然相當能打。
正高興時，黑子哲也那邊拿了個墊底中的墊底。
“每天都在慶幸還好有小黑子在。”黃瀨涼太小聲說。
“我聽得到的黃瀨君。”
“哇！！什麼時候！！”他下了一大跳，“話說你最近的存在感是不是更低了。”
黑子哲也點頭：“應該是。”
他的穿針進度還遙遙無期，但很神奇，就像在把某種氣場一點點收回身體，存在感也越發稀薄。
他踐行，他得到，這是黑子哲也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付出和收獲對等。
目光轉向給黃瀨涼太講解的源鳴雪，又像被太陽灼燒般移開。
部活結束桃井五月拉源鳴雪去買沐浴香氛，一群男生不太好跟去，乾脆自己到便利店吃棒冰。
幾人坐到窗邊卡座聊天。
“所以，小黑子的是存在感控製訓練，小青峰有zone，小綠間應該是身體調整方麵，那小紫原呢？”黃瀨涼太好奇。
紫原敦叼著一支棒冰，懷裡還抱著桶家庭裝冰淇淋。
“唔，不太明白，每天要學很多。”
“紫原的話，是每個技巧的異變延伸。”綠間真太郎看出一部分，“雖然不知道怎麼讓他同意的。”
見過馴獸師操作的黃瀨涼太猜測：“絕對是零食引誘吧。”
“不，是賽跑。”
紫原敦懶洋洋抬眼，想起前段時間源鳴雪找他的場景。
“我們比折返跑。”少女提出。
“不要。”
“你不會是怕輸吧。”
“……”
這是一次相當折磨的比試，無論怎麼提速，源鳴雪始終在他前方半個身位。
紫原敦小孩子脾氣上來，直接生氣不乾。
“很難受？想不想讓彆人也難受。”
源鳴雪仰頭看著他：“對手什麼程度用幾分力很正常，前提是達到高位後收放自如，不是通過減少訓練把自己強壓在低水準。”
“控製自己想跑多快和隻能跑這麼快不一樣，你也是，決定放多少力給對手，和隻能打那個水平也不一樣。”
“想想，每次有人覺得研究透你某個技巧的時候，‘咣當’，你又掏出來新的變招，他的感受就會和你剛才一樣，不是另一種樂趣嗎？”
“——就是這樣。”
五個人一言難儘。
好恐怖的教學，這是準備把紫原敦往黑心蘿卜培養嗎？！
“不管怎樣，小源真得好神奇哦。”黃瀨涼太笑盈盈地支著下巴，“不知道什麼樣的男生才配得上。”
空氣一瞬間有些寂靜。
黑子哲也看過去，懷疑他是故意的。
“和你沒關係。”綠間真太郎淡淡地說。
“怎麼沒有了，我還是很有自信心的，好歹也拿過論壇投票男生組人氣第一，雖然總是被小赤司擠下來。”黃瀨涼太感歎，“現在女生組倒是很穩定。”
完全沒上過論壇的青峰大輝：“什麼投票？”
“你是原始人嗎小青峰，校內網論壇啊。”
“網址和邀請碼發你。”
他相當無語，幫青峰大輝完成了注冊和身份驗證。
論壇人數差不多和在校生持平，置頂上都是些投票。
青峰大輝順手點開一個，字體閃耀的“校園女神”差點跳出屏幕，某個人票數一騎絕塵霸占榜首。
“……”
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隻認識源鳴雪，也不覺得還有彆的選擇，選好名字順手點擊確認。
黃瀨涼太：“？？”
“怎麼不開匿名啊我天！”
因為不是匿名，投票自動生成了一條回帖——
【青峰大輝：“我投給了“源鳴雪”這個選項，和我一起參與吧。”】
這種行為和當眾表白有什麼區彆！
正是放學閒得無聊的時候，刷論壇的人非常多，又是名字為人熟知的八卦核心，一瞬間他這條下麵收到了成堆問號。
“幫我刪了快點快點！”手機仿佛變成了滾燙的芋頭，青峰大輝接甩給黃瀨涼太。
“不不不，你不懂，現在刪除太刻意，你不會想知道傳言會離譜到什麼程度。”
黃瀨涼太冷靜思考：“這樣，大家一起投，看起來就會像社團活動，小青峰就不會顯得奇怪。”
他真是太聰明了！
看出青峰大輝真得在著急，而且確實會給源鳴雪帶來一些麻煩，黑子哲也無奈打開手機，跟在後麵投票。
“峰仔，笨蛋。”紫原敦搖搖頭，相當順滑地打開論壇。
“你怎麼這麼熟練？”
“要看大家推薦附近好吃的東西。”
好吧，毫不意外。
和青峰大輝同班的綠間真太郎獅子大張口：“一個星期的值日。”
“你怎麼還不投，黃瀨。”
黃瀨涼太乾笑兩聲：“要先刪掉之前的匿名票重新投。”
四雙眼睛凝視他。
“我也給小赤司投了好吧。”
他的設想很好，可這場團建風向並沒有如黃瀨涼太所願。
一個奇怪群體突然冒頭，狂熱頂起之前論證籃球部一軍內部複雜關係的老帖。素材全部來自演示彙報公開錄像，搭配一些所謂內部爆料。
看到【科學統計：某大小姐在誰身上目光停留時間最長】的標題，黃瀨涼太一口汽水差點噴出來。
“怎麼有人無聊到按秒看視頻？？”
“什麼叫——”綠間真太郎耳尖發燙，根本念不出口，“我隻是眼睛乾摘掉眼鏡，沒有在看誰。”
人都看不清，深情凝視誰啊！
新手上路的青峰大輝也就看看最新刷出來的東西，眼尖地翻到自己相關。
“我，犬係？”被叫小狗不是什麼好事吧？？
他點進去，發現對方爆料說某Ace每次下場總會第一時間去找某顧問。
那不是要聽數據分析？而且很多時候都是源鳴雪叫他去的。
真得是每次嗎，青峰大輝回想，自己也越來越不確定。
“單手，應該可以吧。”紫原敦懶散地說。
“什麼？”
“有人想知道我可不可以單手抱起來源仔。”他很隨意地說，“下次試試好了。”
“？”
“？”
“又開始了小紫原，彆做奇怪的事啊！”
黑子哲也也沒能幸免。往常這種事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奈何源鳴雪和他同班，連上次手工課作品都被當成證明。
有些帖子實在太有理有據，幾人越刷越不吱聲。
心中邊大喊“什麼鬼”，又感覺到丁點被揪住尾巴的窘迫。
便利店桌上安靜得詭異，隻剩下黃瀨涼太偶爾響起的笑聲。
“你傻笑什麼？”
“竟然還有人寫文，好可愛哦。”他把標題《大小姐X偶像》的帖子拿給其他人看。
出餿主意的人還有臉嘻嘻哈哈，拳頭硬了！
晚間，風波終止於幾個造謠過度的帖被封禁。
處理人id簡簡單單一個A，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誰的賬號。
熱鬨了半天的論壇短暫凝滯片刻。
…………
“為什麼你們表情這麼奇怪。”源鳴雪放下筷子，總覺得今天幾個人都在回避她的眼神。
聽到問話，桃井五月笑出聲。
繼放學同行後，源鳴雪也被邀請進午餐行列，餐廳裡光是籃球部的人就占了兩張桌子。
赤司征十郎抬眼，不動聲色轉走話題：“源現在用的是新產品嗎。”
“對。”源鳴雪應得乾脆，“Stella係列的智能光腦。”
她手邊放著長方形的薄塊，白底透出晶瑩的彩色光點，有種華麗的貝殼質感。
手指上滑，亮起來後整個屏幕沒有邊框和按鍵，像一麵潤澤的水鏡，頓時讓翻蓋機像是該退休的老爺爺。
“我可以摸摸看嗎，不打開那種！”桃井五月躍躍欲試。
“打開也可以。”
青峰大輝忍不住問：“你家是不是科幻電影裡那樣到處白色的金屬房間，還有做家務的機器人。”
“機器人倒是有，但我更喜歡綠色，所以裝飾風格沒那麼冷淡。”
綠間真太郎一頓，終於確認她就是喜歡綠色。
“不是，我隨便瞎說怎麼還真有。”青峰大輝震驚，“其實你是哪來的外星人吧？”
源鳴雪卡住，緩緩盯住他。
“怎、怎麼了。”
“得找個機會把你打暈。”
“？！”
“既然被發現，隻能按照保密條約清除你對我的記憶。”她可惜地說。
“不行，絕對不行。”
話語中強烈的抗拒讓所有人側目。
“我才學的新步法，要是把記憶刪掉豈不是要重新學。”
……果然是笨蛋才會有的想法。
“彆捉弄他了。”赤司征十郎好笑地說。
紫原敦咬住勺子：“源仔喜歡S開頭的詞啊。”
“SAIS的S是運動，Stella是星星。”源鳴雪支著下巴說，“星星的軌道連通天空，終有一天Stella也會像繁星一樣連通世界。”
莫名的，在場的人都被她平淡但野心十足的話震住，根本分辨不清心跳是因為展現的藍圖而劇烈，還是因為少女漫不經心的篤定姿態。
源鳴雪話鋒一轉：“以後報名字，我給你們半價。”
“……”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
“嘛，這個光腦看起來就很好用，說起來小源平常有玩論壇嗎。”黃瀨涼太笑著問。
源鳴雪遺憾：“如你們所見，新設備還沒法用論壇，平常也沒空。”
捅婁子的幾個人暗中鬆口氣。
她慢悠悠塞了口飯，其實完全知道發生過什麼。
來自地球人的嘰嘰咕咕寄托著無憂無慮的浪漫幻想，於她也是相當可愛的新體驗。
又沒有影響，隨論壇的人開心好了。
不過，悠閒時間也要到此為止。
區域賽這段日子足夠SAIS獨立，到正式賽結束，源鳴雪就可以減少到籃球部的頻率，去忙光腦和來帝光真正的任務——那棟作為試點的多媒體樓。
心不在焉地攪動湯汁，她看著說笑的幾人，完全不像哪裡有問題的樣子。
白金老頭果然還是思慮過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