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請公主斬妖 桃林為我 4024 字 2個月前

樂聲起,一群嫋嫋娉婷的舞女跳起了《綠腰》,姿態纖柔,舞姿優美。

幾盞酒後,氣氛越發熱絡。

有人提議玩些遊戲,投壺射覆都沒了新意,有裴玄之這個道山學館的優秀畢業生在這,誰也不願意自曝短處去玩些吟詩作賦之類的風雅遊戲,以免在靈仙公主麵前出醜。

一個人提議道:“不如玩樗蒲或是葉子戲。”

另一個說道:“我想到一個好點子,兩個人玩樗蒲,贏家有權叫輸家做一件事,輸家不可以拒絕,其餘人則可在二人對弈的時候,押輸押贏,沒押中的人要飲一觥酒,如何?”

戚五娘道:“若是叫輸家做什麼丟臉的事可怎麼辦?”

眾人大笑:“那就要看贏家的良心與輸家的風度了。”

青衣奴奉上枰杯矢馬,戚五娘問道:“誰先來?”

眾人都想看戚懷玉與裴玄之對上一場,極力推薦他們兩個。

阿滿道:“不如這樣,咱們正好有八個人,便分做兩兩一組,屆時會有四輸四贏,四位贏家再次較量,最後會有一位大贏家,大贏家拿全場最大的彩頭,其餘規則不變,如何?”

戚懷玉問道:“全場最大的彩頭又是什麼?”

阿滿思索片刻從香囊之中取出一顆碧綠珠子,普通珍珠大小,卻看不出來是什麼成色,“這珠名叫避塵珠,能解毒避煞香肌止汗,應當當得起最大的彩頭。”

這普普通通的珠子卻是一件稀世珍寶,眾人一邊感歎公主的恩寵之深,一邊都有些意動。

裴玄之說道:“想來是聖人所賜,不妥。”

阿滿笑笑:“是貴妃送我玩的,沒什麼。”

裴玄之心想貴妃果如傳言一樣對阿滿極是疼愛,這樣一件避毒養人的寶貝,還是留在她身上最好,既然她決意當彩頭,自己便爭個大贏家,回頭再還給她好了。

豈不知那頭戚懷玉也是一樣的心思。

為公平計,眾人抽了簽,確認了對手。

青衣奴又送上三副樗蒲器具,眾人按照順心依次坐好,在一片投擲聲與“不好,馬落坑中了”的憾恨聲中,很快就決出了四名勝者。

分彆是裴玄之,阿滿,戚懷玉和齊二郎。

再次抽簽後,戚懷玉拿著紅簽看著阿滿手中的紅簽,神色中有一點無奈。

戚五娘輸掉了遊戲也不覺懊惱,反倒覺得瞧著他們玩比自己玩更有意思,見自家兄長抽中了九娘當即大笑道:“看你贏還是不贏。”

裴玄之和齊二郎速戰速決,贏了之後站在阿滿身後瞧她倆對弈。

兩人各有五匹馬抵達終點,暫時算作平手。

這一輪輪到阿滿擲五木,運氣不是很好,結果是梟,馬匹向前移動一步,剛好停在坑前。

輪到戚懷玉擲五木,結果不多不少也是四白一黑,剛好也是個梟,馬匹向前一步,也停在坑前。

簡簡單單一場遊戲,賽況竟然分外膠著,看得眾人激動不已。

戚五娘喊道:“嚇壞我了,險些叫阿兄贏了,就差一點兒,九娘要加把勁兒。”

五木又回到阿滿手上,她攏住手心搖了搖,臉頰酡紅,雙目緊閉好像不敢看到結果一樣,口中喊著“盧”,將雙手鬆開。

五木落下來翻覆幾下,眼看著又是一個“梟”,裴玄之袍袖微動打算將那一枚擲具反轉過來,忽見戚懷玉看著阿滿一笑,手指搭在桌角,那枚剛剛落定的擲具翻了個身,由黑變白。

原本四白一黑的擲具搖身變成五白。

戚五娘原本屏住呼吸,此刻歡呼一聲,搖著阿滿的肩膀喊道:“是牘!九娘,不是盧,是牘!”

阿滿睜開眼露出驚喜之色,也跟著歡呼起來。

戚懷玉幫她將最後一粒棋子放到終點,笑道:“你贏了。”

最終爭奪大贏家的變成了裴玄之與阿滿。

兩人各據一邊坐定,眾人開始押輸押贏。戚懷玉解下腰間玉佩押在阿滿這邊,說道:“表妹技高一籌,想來一定會贏。”

戚五娘轉轉眼珠,輕笑道:“九娘拿出來的東西再拿回去就沒意思了,我押六郎贏。”說著也解下腰間玉佩。

齊二郎說道:“六郎的運氣好,擲出來的五木不是盧就是雉,這局我押六郎。”

剩下的人也都押下貴重之物,兩人的勝算竟然是五五開。

阿滿有些小小的得意,“我今晚的運氣也好著呢,當心我大殺四方。”

裴玄之眼裡蘊了絲笑意,輕咳一聲低聲說道:“叫我看看你如何大殺四方。”

說來也怪,兩人的運氣似乎在前幾局用光了,連番擲出來的都是“梟”。

輪到阿滿擲了,幾個人齊聲高喊著“貴采!貴采!貴采!”

結果擲出來的又是一個“梟”,眾人大失所望。

輪到裴玄之擲五木,戚五娘跟著高喊“貴采”,結果依然大失所望,仍是一個“梟”。

戚五娘不滿道:“你們兩個就不能擲個貴采出來嗎,看得人急死了。”

阿滿疑惑道:“怪了,難不成你克我?”

裴玄之自然不能說是因為這局無人“出千”的緣故,便學著她的話笑道:“是怪了,難不成你也克我?”

阿滿聞言一笑,露出編貝一樣的牙齒,“說得對,你不但要被我克製,還要乖乖為我去做一件事呢。”

竟是一副篤定要贏他的樣子,裴玄之不禁起了幾分期待,倘若她贏了究竟會叫他做什麼。

左右這避塵珠都不會落在旁人手中,不如將輸贏交給上天來定。

隨著雙方抵達終點的棋子越來越多,圍觀的人愈發激動,顯得對弈的兩個人格外淡定。阿滿擲出五木,裴玄之瞥見戚懷玉的手隱在袍袖之中看不清動作,想來是打算在關健的時候故技重施助阿滿成為大贏家。

可他並不希望任何人介入他與阿滿的棋局,故而在那粒小小的木屑飛來的時候,也擲出一塊木屑。

兩塊細小木屑在桌底相撞化為飛塵。

周遭的喊聲停了,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阿滿這一擲的結果。

五木在桌麵上彈了幾下陸續落定,一黑……二黑……三黑……四黑……五黑……

“盧!”

押中阿滿的人登時歡呼起來。

阿滿的眼睛比星子還要亮,她昂起下巴驕傲地說道:“我贏了!”

仿佛贏了他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一樣。

裴玄之將避塵珠放到她手邊,笑道:“完璧歸趙了。”

戚五娘輸了玉佩,又被罰了酒,醉意已深,喊道:“物歸原主,好沒意思。”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微妙起來,戚懷玉道:“五娘吃醉了,總愛胡言亂語。”

阿滿笑道:“五娘說得對,拿出去的東西豈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總歸六…郎要為我做一件事,收下這枚珠子也在情理之中。”

裴玄之道:“我輸了遊戲自該受罰,快將避塵珠收好。”

戚懷玉也道:“五娘是醉話,表妹不要當真。”

阿滿卻搖了搖頭,“君無戲言。”說著將避塵珠放到裴玄之的手中,說道:“你可要保管好,若是丟了或是送給彆人我一定不饒你。”

推拒不下,裴玄之隻好收起避塵珠,想著日後尋到機會還給她。

“現在該輸家為贏家做一件事了。”

眾人出謀劃策,七嘴八舌。

“不如效仿曹子建七步成詩,就以讚揚九娘的美貌為題如何?”

“不好,不好,沒新意,沒難度。”

“罰飲十觥酒?”

戚五娘道:“好主意,今日都飲了許多酒,隻有六郎飲得少,臉色還未變。”

戚懷玉笑道:“六郎的酒量我可見識過,杯深量淺啊,十觥酒下去怕是要睡倒在這。”

商量一會兒仍沒得出什麼有趣的點子,大家都將視線轉移到阿滿身上。

阿滿飲了不少劍南燒春,此刻酒意上湧,雙眼朦朧瀲灩好似春水生波,行動間腰肢款擺蓮步搖晃,已是一副酒力不支的模樣。

眾人瞧得眼睛發直,忽聽阿滿強撐著醉意說道:“待我想好了再說,不許忘了你還欠著我……”

天色已暗,不知何時起了風雪,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

不提雪夜的路濕重難行,即便是到了京城,也是到了宵禁時間了,恐怕會惹出額外的禍端。

加之久仰玉山彆院的溫泉與梅林,眾人便都留宿下來,興致勃勃地等待泡熱湯賞梅花。

湯池有兩處,一處供男子一處供女子。

裴玄之素來守禮慣了,即便是在伏天裡入睡也是將寢衣穿得嚴嚴整整的,如今叫他赤身裸體地同人共浴,簡直是挑戰他的底線。

故而眾人喊他泡溫泉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過得片刻,“篤篤”的敲門聲又響起,門外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婢女,似乎是叫香荔來著。

香荔搓著手指為難道:“殿下醉酒突發奇想要夜賞梅花,怎麼勸也不聽……戚郎君去了湯池,奴婢不知該找誰……”

積雪厚重的冬日梅林,何其危險,裴玄之披上大氅立刻隨香荔出去了。

當她們來到阿滿住處的時候,院中隻剩下一個急得要哭出來的小內侍。

“殿下呢?”

香荔問。

“完了完了,殿下單人匹馬去了梅林,奴,奴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