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1 / 1)

他的桉她的樹 過欷 6633 字 2個月前

謝樹回到病房,拉開門迎頭就和魏皎打了個照麵。

魏皎撩撥著頭發,看著他微微笑開懷,“呀!謝謝為我開門!”一口東北大碴子味。

謝樹無語,沒興趣更沒心情搭理她,咬牙切齒瞪她:“出不出?”

然後又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不是本地人?”

魏皎看他臭成苦瓜樣的臉,低笑著搖頭:“嗯,不是啊!”隨後對著他揮了揮手離開。

謝樹看著她穿著病號服的背影,和紅裙不一樣,但確實是相親那天看到的哪個背影,難怪會在球場上第一次看見她就眼熟,那個時候就勾搭上了?

謝樹想找爺爺問個清楚,這老頭肯定不是心血來潮,或者腦子不好使了,才來住院的。

可病房裡空空蕩蕩,老頭不知道乾嘛去了。

“喂,潤叔,爺爺在你身邊嗎?”

張潤看了看旁邊的老人,老人點點頭,“在。”

“他有沒有事?”

“他很好,小野,你放心。”

“你們在哪……”

張潤看著身旁的老人對他搖了搖頭,“在老宅。”

可謝洲坐在店裡,打量著周遭,自從為了小獅來這裡看過一眼後,已經好幾年沒有踏足過。

這就是小野流連忘返的癡心地。

謝洲目光在前方忙活的青年身上駐足,看著他過來,微笑著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江魏。”江魏放下手中的餐具,並沒有在意,很自然的回答:“你們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張潤站在身旁,但是明顯沒有上桌的意思,江魏有些拿不準。

謝洲出聲:“張潤。”

張潤心領會神,立馬坐到謝洲對麵:“兩個人。”

江魏有點疑惑,但是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來往吃飯的人太多了。

謝洲把桌上放著的文件和2份報紙往裡麵推了推,拿起碗筷準備吃。

老舊報紙泛黃起褶皺,依稀可見報紙顯示的時間是2001年4月23日。

最下麵牛皮紙膠封的文件袋被掩蓋,看不到任何信息。

謝樹思索著和私家偵探的電話,走到護士站看到曹茜領著魏皎進了操作室,裝作平常地問了一句:“換藥嗎?”

袁彩吟往身後看了看,對著他點點頭。

謝樹當下定奪,快步回病房,關門上鎖,直奔魏皎的床。

對不住了,但他要驗證心裡的猜想。

床頭櫃上放著水果,櫃子裡麵都是牛奶,還有一些頭部和鼻腔影像,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謝樹把目光對準了床頭的相機和手提包,來不及看相機,先去翻包,果然在一個夾層裡發現了一疊照片。

首先是楊桉的,很多,擋臉的、猝不及防抓拍的、偷拍的、和她媽媽的,老爺子的、自己給老爺子剝橘子的,各種各樣的走廊、檢測室,還有一兩張顧醫生的,事無巨細記錄著醫院生活。

往後翻是另一摞,照片反麵放著,界限明顯。

翻過來第一張就讓謝樹呼吸一滯。

為什麼?

謝樹拿著照片失神地坐到床上,倒吸涼氣,片刻的恍惚,他不想去相信,可眼前的事實斬釘截鐵地證明著……

想清晰的時候,他慘笑著臉色暗了下去,像打了敗仗、吃到狗屎、嘴裡吞針……

“咚咚咚……”

有人敲門。

他被驚起一身汗,回神過後。

謝樹把照片全部裝回去,頓了頓,又把後麵單獨一疊拿出來,快速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裡。

打開門。

還好,是楊桉一個人。

謝樹靠著門往旁邊退讓,默默鬆口氣,楊桉抬頭奇怪看著他悶聲不吭。

兩個人都剛剛曆經失神,對旁人提不起絲毫興趣。

手機震動,看著對方發來的照片,謝樹開始苦笑,多麼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錯覺。

他返回病房,等楊桉喝完水。

“楊桉。”

楊桉聞聲放下水杯轉身,謝樹衝到她麵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彎腰看著她。

楊桉第一反應是這人又發神經,她現在可沒心思和他拌嘴。

但礙於這麼近的距離,幾不可聞的呼吸,吞下還未咽完的水,心理湧起慌亂,不敢輕舉妄動,謝樹一張大臉懟近,十分嚴肅對著她說:“幫我一個忙?”

謝樹看著她架著腦袋往後退,一臉的惶恐,又搖了搖她,“嗯?”

他不知道自己求人的語氣,尾音帶有無辜的電波。

楊桉大概率是被晃暈了,鬼使神差下意識點頭,“好。”

喉嚨一滾,水終於是順下去了,差點嗆死。

謝樹微笑,不懷好意的狡猾開口:“為難你一下,幫我撒個謊,一會要是有人問起,這房間裡有沒有人,你就說不知道,特彆是魏皎,行不行?”

楊桉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們怎麼了?看著謝樹篤定自己不會拒絕的誌在必得,眼眸清明直白,還在怔然無措。

謝樹根本不給她考慮的時間,伸出拳頭,“碰一個。君子協議!”

他拉起楊桉的手,幫她捏成拳頭。

楊桉今天還未輸液,手背青色淺淡,但還是和謝樹的形成巨大反差,他看得清清楚楚,猶豫了一下還是支配著楊桉的拳頭,

碰拳,協議達成。

謝樹感謝,但不宜多留,又抬手拍了拍楊桉的頭:“謝了啊!”

略顯幼稚。

謝樹轉身出門,直接走的樓梯間。

楊桉全程被蠱惑著行動,直到空間清淨……

我$%#@$%%vgu3@#……

你回來,我還沒說話啊,我沒有答應你啊!

魏皎忍著鼻子,每次換完藥都癢的難受,可是噴嚏也不敢打,出氣都得收著點力。

一轉頭,楊桉匆忙的閃躲被她抓了個正著,小姑娘一天就有意無意的瞟著她,欲言又止,疑惑到鼻子更癢了,“你咋了,我怎麼了嗎?”

"沒有。"楊桉沒有思考,頭搖成撥浪鼓,眼神卻是躲得遠遠地,一點也不敢看她。

沒有就沒有,至於這麼大反應,“嗯?”

“啊,那個,沒……什麼都沒有。”

魏皎:“……”

撒不了一點謊,嘴角漏風,拚命縫補。

*

謝樹把車停下,直接上電梯,輸入頂層樓號,在電梯鏡麵檢閱了一遍著裝氣勢,快速且鎮定的走出電梯,怒氣衝衝直奔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開砸。

旁邊的秘書室一眾人看見一晃而過的身影,“保安!”

秘書長周亞聞看清人後,高聲阻止:“不用。”

轉而向謝樹跑去,擋著辦公室的門:“小少爺,董事長現在有客人。”

謝樹不想牽扯旁人,低聲說:“讓開。”

外麵的動靜影響到了裡麵的人,門打開,謝維銘不怒自威的看著他,一怔:“怎麼了?你來乾什麼?”

謝樹哼了一聲,戲謔道:“看看你有沒有金屋藏嬌?”

後麵的人出聲:“是小樹嗎?”

陸衷末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

果然是一夥的。

饒是再愚鈍,也該察覺空氣冷寂,陸衷末緊跟著就告辭:“我看謝哥今天有些家事,那我就不過多打擾了,我們有時間再約。”

謝維銘笑容滿麵致歉:“讓陸兄見笑了,我也就不留你了。”

謝樹擋著門,一動不動,眼神正正當當的看著陸衷末,不退讓。

陸衷末回頭看著謝維銘打趣:“小樹這是?”

“讓開!”

謝樹撞了陸衷末進門,“陸叔叔,您走好!”

陸衷末吹了吹自己被撞過的肩膀,並不介意地拍了拍,像拍掉灰塵一樣,旁若無人的笑著對謝樹說:“對了,小樹,明天是七夕節。聽倩玫說,你們已經約好了。”

謝樹蹙眉,沒完沒了的一家人,冷颼颼的開口:“是,年輕人的事就不勞陸叔記掛了。”

謝維銘:“周亞聞,送陸總。”

辦公室空闊,辦公桌的布局卻有些不合理,離門一側排列狹促,不過空出了大麵積的窗前空間,天幕遠闊的落地窗撒滿微斜的午間太陽,有更遠的落在了木質地板上和待客沙發上,顯得辦公室清冷克製但溫暖。

門一關上,謝樹就把對內的百葉簾全都放下,擋住秘書室的一眾人似有若無的斜瞟。

謝維銘一隻手搭在桌上,椅子側著一半對著謝樹,看著他,姿態鎮定但無奈歎氣:

“你又發什麼癲?”

謝樹拉完最後一個百葉簾的卷軸線,背著謝維銘出聲:“我要臉。”

什麼?

謝維銘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話還沒說出口,下一幕更讓他怒火中燒。

謝樹二話不說,愣頭青一樣,還沒走到謝維銘的桌邊,對著他爸就把那一堆照片甩過去:

“你自己看看!你想要出軌就直說,找的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嗯?離……趕緊離婚!”

謝維銘不明就裡,臉被砸過來照片鋒利的邊,劃出一條長痕,鮮血瞬間湧出。

察覺一霎的刺疼,謝維銘抹了抹臉,看了看指尖的血珠,二話不說,起身揪著謝樹的衣領,質問:

“莽夫嗎?誰出軌?離婚?”

謝樹眼神晦暗,正好打一架,媽的,幾年沒動手了,特癢。

一隻手也去揪謝維銘的衣領,把手機丟到桌麵:

“自己看!調查我還不夠!這是你們見麵的證據,說,多久了!狗東西!難怪一個勁勸我出國,還想把我媽支開。怎麼著?我們在礙著你找人了?人渣!”

拳頭已經拎起來了,明晃晃地對著他爸的腦門。

謝維銘還有三分理智,低頭望著一片狼藉的桌麵,撒落到處的照片,手機上還有一堆照片。

最上麵的手機屏幕很亮,是他和魏皎……

抬頭看著謝樹明白了幾分。

“先放開!”

謝維銘挑眉看著這個兒子,多少年沒有過這麼近的距離,居然是在這樣劍拔弩張的境遇下,他們之間的隔閡豈是一山之隔,而是千千萬萬個跨不過的溝壑難填。

早就是窮途末路了。

但,為什麼,就是個傻子?

謝樹本來就是來要個說法的,氣憤之極,但現在謝維銘已經淪為人渣,和人渣動什麼手。

他也配?

“說!”

謝維銘先鬆開他,撿起手機翻看照片。

確實是和魏皎在昨晚的碰麵,隻是在醫院附近一個咖啡館裡麵三分鐘的會麵,裝作不經意的偶遇。

對話都沒有超過一分鐘。

“你爸怎麼會住進來?”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多半是在調查你。柯淵年透露有人在暗中打聽13年前的案件,重點是走丟的那兩名兒童,感覺是高層,因為他也查不到人。我覺得可能是我爸。”

謝維銘看了看旁邊,“你介意嗎?”

“不會,說不定你父親會比我們快。”

魏皎頓了一下,還是遲疑說出口:“我懷疑陸衷末已經起疑了。他這次一次都沒來醫院,好像很忙。”

“不奇怪。所以,魏皎,趕緊退。出院後趕緊離開,也不要再聯係我,我身邊的人不安全。你弟弟我會儘量讓人找,隻要抓到陸衷末,就一定可以找到線索。”

隨後他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這個地方隻有我和柯淵年知道,你去哪裡躲一陣,依照陸衷末的手段,你在哪都不安全,一切等抓捕到了再說!”

“好,謝大哥,你們注意安全。”

謝維銘從容不迫,斜瞟著謝樹,戲謔打趣他:“長腦子了,還會找人調查?”

謝樹一怔,這話術怎麼這麼熟悉,更不耐煩捏緊了他爸的衣領:“說正事。”

“唉,隻不過,腦子長歪了。”

“……”

我特麼……

散落的照片是謝樹的,信息量大到都可以拚出謝樹的生活軌跡。謝維銘不解,這絕對不可能是魏皎拍的,那是誰?

“你在那找到這些照片的?”

“魏皎包裡。”

“還有嗎?”

“有什麼?”謝樹滋火。

“隻有這些照片,還有什麼沒?”

“有……”

謝樹被點醒,“還有關於住院的,太雜亂了,我就抽出了我的部分。”

說完他猛然拿過謝維銘手中的照片,光影、手法、構圖,和看到魏皎的那些,完全不一樣。

謝樹回憶起,另一部分的照片,魏皎記錄是清白色的夏日清新感,是女生都會偏愛的淡色曝光或者輕薄淡雅的藍調。

而這組照片,是煙火會的晚上,他和陳時四人在廣場上,原來他疑心有人拍他們並不是多疑,接下來是很多自己的,連回永安和姥姥姥爺在街上溜達,車站裡接上楊桉背對他遞上來的紙巾,在商場和媽媽的逛街的照片,很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

光影濃厚色調寫實,更切中信息點,時間、人物、地點、事件,更像是行程跟蹤,像自己收到調查謝維銘的一樣,手法專業。

如果他懷疑魏皎插足,那麼照片不應該是媽媽嗎?可是都隻有自己。

“你是說……”

謝維銘示意他不要繼續說,指了指辦公桌。

謝樹一隻手還攥著謝維銘衣領,謝維銘把他半拽半抱地挽著手肘拉到窗邊,兩父子像是在上演黑白默片。

謝樹回看辦公桌,看著這個陌生的辦公室,他來這裡的時候屈指可數,又難以置信的看向謝維銘。

謝維銘點點頭,雖然不能告訴他,但是已經瞞不住了,他們對謝樹的接近已經超出了意料,默認了一些事情。

“我隻能告訴你,魏皎是好人,我也沒有出軌,我們確實是有事。但是你不能乾涉,馬上你就知道了。”謝維銘聲音很小,但也很耐心地慢慢解釋給他。

謝樹又抬起了拳頭,聲音低沉語調暗啞:“彆給我打啞語!”

謝維銘一身正氣凜然地對上謝樹的眼睛:“信我一次,而且這件事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你媽媽。她知道一些。”

謝樹終於是鬆開手,手掌移開,謝維銘感覺頸間的熱度消失,像失去了支撐,瞬間抓住他即將離去的拳頭,握住他的手,近乎虔誠地命令著:

“保護好你媽媽!聽到沒?”

謝樹逃避他的眼睛,被謝維銘盯得心裡發毛,那一刻他好像從謝維銘眼睛裡看到了軟弱,接著又聽到了謝維銘小聲說著,他看出來謝維銘極力營造順便的托詞:“你自己也要注意!”

話語落到心間,莫名停頓了很久,他平生以來觸動到爸爸的柔軟。

他當年離職後,性格更是濃烈上了一個度,越來越不管自己,關於父親哪項始終是空白的缺失的,甚至是一個暴力形象。

或許他爸爸並非無情,並非內斂偏執,神情莊嚴之下也是經得起審視的珍藏。

顧笙然和謝樹就是他一生的寶藏。

恍惚著清醒又沉淪,他們把對方深深看在眼裡,映在瞳孔裡的幻象虛虛實實。

可這是什麼糟糕的姿勢,什麼奇怪的煽情表達,急於掙脫近在咫尺的臉,謝維銘卻扣住手腕不鬆手,好像謝樹不回答就再也不會放開:

“好好好!我答應你!”

啥都沒討到,倒是送出去一個承諾。

行,誰讓你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