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艾麗婭打著哈欠走出臥室，難得有些困倦。

見到從廚房拿著早餐出來的傑森，她忍不住抱怨道：“你的作息太不健康了。”今天她不用上班，又要和傑森一起行動，昨晚便幫他一同做了部分的戰術計劃和情報工作。隻是沒想到能熬夜到淩晨兩點。

“你是乖寶寶嗎？”傑森想到昨天晚上艾麗婭後麵眯著眼的樣子笑她。他不是沒勸過，這種事情他一個人也能做。然而艾麗婭寧可眯著眼半醒不醒也要參與進來，說是第一次大行動不能什麼都不管。

什麼都管的艾麗婭側坐在餐桌前，左手半托著微微傾斜的頭，右手拿著勺子挖碗裡的麥片。今天的早餐是牛奶麥片。

等吃完了，艾麗婭才收回魂，腦袋清醒不少。看一眼牆上的魷魚掛鐘，離出發還有半小時。她將餐具放回廚房留給傑森後，直直地向書房走去。

準確地說，是書房背後的武器室。

工作台的電腦上沒關的界麵，就是他們熬夜寫出來的作戰計劃。

戰術計劃4.3版本。

艾麗婭滾動頁麵，目光移到她想看的段落，在心中默默複讀。

“艾瑪·裡昂，達裡爾·吉爾曼的副手。目標會在當天上午11:00出現在郊區的廢棄鐵路旁，核查一批藏匿在車廂裡的貨物。”

“利亞姆·斯科特，弗麗達·布盧默的副手。目標會在當天中午12:00出現在東區的一間公寓內睡覺。”

“麥克·比德爾，齊奇·克恩的副手。目標會在當天上午12:30出現在廢棄港口的7號倉庫，監督一筆新到貨的毒品。”

“……”

為了震懾那八位毒販，他們計劃在兩小時內殺掉八位副手。毒販的活動時間一般都在晚上，因此他們反而不能在晚上行動。白天行動才不會驚動所有人。紅頭罩在昨晚已經群發一條匿名短信通知這些毒販，當然，以開會的名義。他們不知道通知者是誰，但短信編寫得很有說法，所以他們肯定會來。

時間就在今晚九點。

兩小時後。

[艾麗婭：已就位。位置：東側五樓，視野清晰，風速每秒2.5米偏西，無明顯障礙。]

[傑森：已就位。位置：南側出口，視野清晰，位置隱蔽，無可疑人物。]

艾麗婭匍匐在一棟廢棄廠房的樓頂，左手放在槍托上，肘支撐著地麵；右手握住槍柄，食指輕搭在扳機上。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十分鐘，她需要等目標從廠房裡出來再開槍。

五分鐘後，一個矮胖的紅發男人走出來。他大概四十歲上下，嘴邊蓄了一圈小胡子，戴著一定小圓帽。艾麗婭將他與記憶裡的那張照片相對照。在看到左手尾指上的標誌物，一枚藍寶石戒指後，她扣動扳機。

一縷微風拂過她耳側的發絲，同一瞬間，目標像落葉般輕飄飄地倒在地上。艾麗婭沒有動彈。靜止幾秒後，她原地發送訊息給傑森。

[艾麗婭：擊倒了嗎？]

[傑森：你做得很好。]

瞄準鏡下看到的一切都很清晰。傑森從埋伏點出現，給倒地的屍體補槍後才去確認死亡。緊接著，他又進廠房裡搜尋。艾麗婭等了一會，見他好端端地出來，便收起裝備下去。

[傑森：沒有其他人。你快下來。]

[艾麗婭：來啦來啦。]

剛發完訊息，艾麗婭已經從側門走出了這棟建築。她快步跑向廠房門口的傑森，在他身旁站定。

傑森正麵無表情地砍下目標的頭，地上放著一個防水收納袋。艾麗婭微微側頭，不太想直視那個袋子。那個袋子的拉鏈半敞開著，仔細看就能看到鼓鼓囊囊的原因。

“好了。最後一個。”傑森把人頭扔到袋子裡，拉上拉鏈，輕描淡寫地說。

艾麗婭皺眉，看他自然地把袋子放到車子後備箱裡，忍不住問：“一定要這樣嗎？”

傑森合上後備箱的後蓋：“嗯哼？”

“不太好看。”艾麗婭誠實地說。

傑森為她拉開副駕的車門，等她進去，他另一手擋在車頂，俯下身問：“嚇到了？”

艾麗婭停下係安全帶的手，抿嘴沉默兩秒。她抬頭看向那雙藍眼睛，搖頭：“還好你拿防水袋包著了。”

傑森不可置否，等坐進車裡才開口說：“特例而已。我又對人頭沒有愛好。之後不會這樣。”

艾麗婭係上安全帶，身體放鬆地躺進座椅。這是一輛紅色的雪佛蘭科爾維特，上午出發時艾麗婭才看到它。不管怎麼樣，她都得承認傑森的審美不錯。不管是紅頭罩的裝扮，還是摩托，或者車，都相當魷型。豔麗的紅色囂張到她險些以為他不想隱藏身份。

“身份是隱藏不住的。”傑森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突然開口道。他的雙眼仍然目視前方，雙手也規規矩矩地握著方向盤，卻突然踩下油門，在飆升的車速裡平靜地說：“黑麵具不知道我的底細，不知道我有多少底牌，就會按我的思路走。”他笑起來，倒是囂張得符合這輛車了。“他就會以為紅頭罩是個瘋子。商人怎麼能和瘋子講道理呢？”

雪佛蘭行駛在無人的郊外。秋日的暖陽裡，車輪滾過野草叢和乾涸的泥土路，起伏的地麵前方是稀稀拉拉的民房。艾麗婭搖下車窗，頭微微伸出去，鼻尖聞到碾碎的黑麥草和蒲公英的氣息，略帶一絲乾燥的甜味。

她挽住吹亂的長發，側頭在鼓鼓的風聲中大聲問他：“那你覺得要花多久！”

傑森略微側過去與她對視一秒，同樣大聲回道：“三天！”

片刻後，艾麗婭搖上車窗坐回去，看起來又是個乖巧小魷了。在安靜的空間裡，她追問：“黑麵具三天嗎？”

傑森篤定地說：“黑麵具三天內會收到消息，蝙蝠俠五天。”

.

兩天後。

提姆在電腦前整理最近幾日的監控視頻。作為蝙蝠俠的助手，他在發現傑森·陶德疑似複活的信息後，從蝙蝠俠那接手了東區的所有監控。

四天前他還去過那條小魷魚工作的餐廳，試探出來不少情報。看起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因為那天的竊聽器對他懷有警惕。為了打消他的嫌疑，提摩西收手了。他沒有在艾麗婭的身上放竊聽器，而是放在餐廳裡。

此外，傑森應該已經恢複了記憶。這幾天的監控裡他不僅沒有見到疑似的人影，也沒有見到艾麗婭的明顯痕跡。他們估計住進了某個不知道的安全屋。

如果再找不到線索的話，這兩天就跟蝙蝠俠說一聲吧。提姆想道，看著屏幕的雙眼卻突然張大了。

等等——

他將進度條拉前兩秒，看著監控裡的加油站。一秒後，一輛紅色雪佛蘭駛過，駕駛座探出了一個紅棗頭。

在確認不是頭罩幫之後，提姆點擊繼續播放視頻。十倍速下，車輛在油加滿後安靜離去。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可能是個奇怪的市民。提姆放鬆下來，哥譚很多這樣的市民。正當他打算關掉時，運行的程序在副駕的畫麵上做了個標記。

提姆順著標記看向左側豎屏，這是他一直給監控開著的可疑人員識彆程序，早上剛升級過，精度大大提升。看到識彆對應的人員檔案，他沉默了。

正是剛才想到的艾麗婭。

監控隻能拍到車窗映著的模糊人臉，經過係統還原放大修複後，能明顯認出艾麗婭的五官。她戴著一副目鏡和一個貓耳頭箍，因為放心防窺膜的效果把目鏡推到頭頂，露出一張精致可愛的臉。

怪不得這幾天晚上也沒有她打小混混的監控。

推理案件獲得了關鍵線索，就如同開閘放水一樣。提姆壓下嘴角的笑，起身拿了一杯咖啡回來。

他得意洋洋地想，抓住你了。

傑森·陶德。

一通百通。提姆用艾麗婭的貓耳頭箍比對過去一周的監控視頻，一麵提取紅棗頭的圖像建立個新檔案。他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傑森，先備注了紅棗頭這個名字，同樣進行比對。看著三小時的預計時長，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個這輛紅色雪佛蘭的信息。

三管齊下，不可能找不到線索。

三小時後，提姆滿意地喝下最後一口咖啡。符合條件的監控相當多，不過越多越好，偵探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兩小時後，蝙蝠俠夜巡結束，在蝙蝠洞裡看到等待自己的羅賓。他柔和了神情，卸下麵罩，露出那張哥譚市鼎鼎有名的臉。

布魯斯·韋恩脫掉裝備，注意到提姆複雜的神色。看來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麼了？提姆。”

提姆回想到過去五個小時的調查推理，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這個驚人的情報。主要是，布魯斯知道了哪些呢？

阿福端著托盤走過來，上麵放了兩杯熱可可。布魯斯拿走一杯，臉色在擴散的熱氣中放鬆下來。他鼓勵地看著提姆：“說吧。”

“傑森複活後在加入毒品生意。布魯斯，這件事你知道嗎？”

“砰——”的兩聲，是瓷杯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好吧，他完全不知道。

提姆看著布魯斯和阿福驚愕的臉，補充道：“傑森·陶德，我之前的羅賓。”

“確定嗎？”

“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