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洗完澡，發現顧瞻給她準備的衣服鞋子都很合身，這些年她的體重確實也沒有變化，甚至更輕了些。

出來時顧瞻正端正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林音湊近瞥了一眼，看樣子是在處理公司的事情。

顧瞻看見林音濕漉漉的頭發，立馬放下手機，拿出吹風機，輕聲道：“音音，過來。”

林音乖巧地站在鏡子前，透過鏡子，看到顧瞻神情專注的給自己吹頭發，像在嗬護一件至寶。

顧瞻的手指穿過林音的頭發，熱風拂過林音的臉，盯久了顧瞻，林音突然覺得臉有些熱，明明隻是吹個頭發，為什麼自己的心跳還加速了？

“好啦，音音。”

顧瞻放下吹風機，溫熱的手掌摸了摸林音的頭，確認頭發是真的都吹乾了。

林音抬起頭，眼眸亮亮的看著顧瞻，突然道：“顧瞻，我今晚睡哪裡？”

顧瞻把吹風機的線折好放進抽屜裡，起身看著林音，輕聲道：“書房對麵的房間，我剛收拾好了，先去休息吧，音音。”

“嗯嗯。”

林音點點頭，十分乖巧聽話的去了顧瞻所說的房間。

推開門，房間的布置映入眼簾，和林音曾經老家的房間很像，床頭甚至還放著幾個兔子布偶。

林音沒有脫鞋就直接躺了上去，雙腿在床邊搖晃。

顧瞻應該是去洗澡去了，林音拿出手機，回複了一些訊息。

隨後打開了遊戲，進到界麵，發現有好友消息提醒。

點進去便看見“隱林”發的摸頭表情，再看了一眼回複時間，好像是自己下線後沒多久回複的，難不成顧瞻現在還在玩遊戲嗎？

帶著疑惑，林音點進“隱林”的遊戲主頁，鬥技分數是最低的初試分數，好像是沒有玩過的，遊戲印記好像也沒有更新，都是好幾年前的。

難不成他隻是登錄而已？顧瞻曾經是鬥技大佬，對於各種排行榜的事情都挺熱衷的，尤其是鬥技這種PVP模式。

PVP模式也會考驗對弈兩人出手的角色克製關係、配置等等，那時林音有一段時間迷上這個模式，想上分，結果輸多贏少。

打了一個小時，甚至還掉分了。她那時正上頭直接被打哭了，氣的午飯都沒有吃，對著顧瞻一邊哭一邊罵，揚言要卸載垃圾遊戲，再也不玩了。

顧瞻一邊安慰林音一邊默默給林音點了吃的，語氣輕柔道：“音音，彆傷心了。我給你買了東西，好像已經到了，吃完飯去拿下吧，順便散散心。”

林音拿回來時，才發現是一副昂貴的頭戴式耳機，耳機的價格對那時還是學生的林音和顧瞻來說，並不便宜。

林音想起自己隻是偶然一次和顧瞻提過一嘴，閨蜜婉翎的耳機音質很好，但其實她那時隻是單純的讚美，並沒有真正想要。

婉翎家庭條件顯然是不能比的，林音很清楚。

林音心疼道：“買這麼貴的耳機乾嘛？我沒有真想要，這個價格你得兼職家教好久了。”

顧瞻聞言，隻是笑了笑，催促道：“我的音音值得，快試試。”

有了顧瞻的安撫，林音很快就忘記了中午的小插曲，晚上心情好了很多，決定準備再上線試試晉級。

結果上線發現自己的遊戲賬號已經晉級了，林音翻看對戰記錄，在幾小時前剛上的，是顧瞻偷偷上線給她打的。

其實顧瞻每次都會順帶給她做遊戲任務，那時她還有些遊戲虛榮心，顧瞻也會主動給她打各種排名印記，隻是沒想到她興致衝衝自己打的時候，居然給打哭了！

林音想著事情，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顧瞻洗完澡出來時，房間格外安靜，本以為林音已經睡了。

結果路過林音房間，發現門沒有關，燈也還亮著，忍不住好奇走近看了一眼。

然後就發現林音橫躺在床上睡著了，身上也沒有蓋被子，甚至鞋子都沒有脫。

顧瞻走近，輕手輕腳的上床，和林音並排躺在一起。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林音的睡顏，輕輕伸出右手，手指輕撫林音的臉龐，嘴角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

這樣安靜的音音，就像一隻小貓窩在他的手心。

看了一會，顧瞻打算把林音抱起來換個方向，這樣睡下去，音音得著涼生病。

顧瞻溫柔的幫林音脫掉鞋子，手輕輕的穿過林音的腰腹，動作輕柔地把林音放正，並確認林音蓋好了被子，蹲下身，湊在林音的臉前，輕柔道：“晚安，音音。”

顧瞻起身，剛準備走，然而手卻被林音抓住了，顧瞻心裡嚇了一跳，林音眼神帶著可憐，委屈道：“顧瞻，你把我吵醒了。”

顧瞻低下頭，與林音對視，像做錯了事般，低聲哄道：“音音，那樣睡會著涼。”

林音不講理道：“我要你哄我重睡。”

“怎麼哄？”顧瞻眼神迷茫，不知道音音又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她總是這樣讓自己琢磨不透。

顧瞻按照林音的指示躺下，這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了音音的床上，眼神略帶迷茫地看著天花板。

如果音音是美人計，那自己應該必死無疑的，顧瞻心裡想道。

林音側躺著，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林音看著睡得板正的顧瞻，不動神色挪近了幾分，離顧瞻更近了。

雖然關了燈，但是視線卻不是完全漆黑的。

林音忍不住想叫顧瞻的名字，“顧瞻。”

“嗯？”

“那條分手信息是你發的嗎？”

“不是。”

顧瞻沒有遲疑，聽到回複，林音不覺得意外，和她自己猜的差不多。

“顧瞻，你畢業後就來了臨海嗎？”

“嗯。”

“為什麼要來臨海？”

顧瞻沒有回答，兩人一時竟陷入了沉默。

過了良久，顧瞻才緩緩沉聲道：“因為臨海有你，我找不到你，臨海是你從小到大的地方，我想，在臨海總能碰到的，哪怕渺茫。”

林音聞言，心中感動，眼角毫無防備的劃過一滴淚水，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哭，四年裡都沒有最近幾天流淚的次數多。

她的聲音帶著抑製的哽咽，輕柔道：“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我在京南總能碰到你。”

林音畢業時拿到了好幾個城市的offer，但最終選擇去京南。

除了閨蜜婉翎的邀請，更重要的是她想見顧瞻，想知道顧瞻為什麼不辭而彆，想賭茫茫人海中遇到顧瞻的機率。

那時林音已經攢夠錢並且訂好了機票，本想給顧瞻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

如果父母沒有出意外，自己可能就正常上了去京南的飛機，和顧瞻見麵。

然而世事難料，這場見麵遲了四年。

去了京南之後，她就獨自去了顧瞻的大學，走過顧瞻和自己提到的楓葉林，也吃過顧瞻說不好吃的飯店。

一次情緒崩潰時，在飯店大哭，甚至把店長嚇得以為菜太難吃，給林音免了單。

然而林音去了京南很多地方，在顧瞻提到的地方走了一遍又一遍，卻唯獨沒有遇見過顧瞻。

顧瞻聞言，側過頭，和林音對視，心中詫異酸澀。

他一直以為音音真的信了那條分手訊息，因此討厭自己，所以他找不到她。

正是因為這件導火索，他對吳厲越再也無法忍受，徹底決裂，和吳厲越斷絕了父子關係，毅然選擇來到臨海。

顧瞻看著黑夜中帶著微光的眼眸，強迫自己不要看音音，看向天花板，艱難道：“音音，我很抱歉。”

很抱歉在你最痛苦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很抱歉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愛人，卻因為我的自卑導致你度過了一段虛無縹緲的戀愛；很抱歉真正的我並不是你所喜歡的陽光自信，很抱歉讓你喜歡上偽裝成你喜歡樣子的我，音音，我很抱歉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林音愣了愣，輕笑道：“為什麼又要道歉？我不想聽。”

顧瞻輕柔道：“音音，快睡吧，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過了幾分鐘，見林音沒有回應，顧瞻轉過頭，想確認音音是不是睡著了。

結果，林音直接吻了上來，沒有給顧瞻反應時間，一瞬間仿佛掠奪走他所有的氧氣，唇舌交織在一起，他的呼吸都重了很多。

突然林音故意咬傷了顧瞻的嘴唇，她的唇重重碾壓著顧瞻的唇瓣，兩人的吻帶著一絲血腥味。

一再忍耐的顧瞻，終於在這一刻反壓住她，瘋狂地汲取著林音口中僅剩不多的空氣。

這時林音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了顧瞻的衣服裡，冰冷的觸感一下子讓他清醒了。

顧瞻捉住林音亂摸的手，帶著微喘，忍耐道：“音音，彆鬨了。”

林音在顧瞻的胸膛、腹部摸了很久，終於摸到了一道不長不短的疤痕，她輕輕撫摸著那道傷疤，輕聲道：“疼嗎？顧瞻。”

顧瞻搖搖頭，強製拿出林音的手，把林音輕輕摟在懷裡，下巴抵在林音頭頂，手輕輕撫摸著林音的頭，安撫道：“不疼了，音音。”

顧瞻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音音，睡覺好不好？”

林音頭靠在顧瞻的胸口，聽著十分有節奏的心跳聲，悶聲道：“顧瞻，我要報複你。”

說完，歪頭在顧瞻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顧瞻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眉頭輕微皺了皺，嘴角扯起微笑，輕聲道：“好。”

他的音音怎麼他都好。

林音鬆了口，乖巧的躺在顧瞻懷裡，心緒萬千。

顧瞻很瘦，甚至可以摸到他的肋骨，想起顧瞻手腕上的傷痕，他真的如同萬軼說的一樣，在自我毀滅的邊緣嗎？

顧瞻聽著林音逐漸平穩的呼吸，拍後背的動作逐漸放緩下來，嘴角的疼痛提醒著顧瞻，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不在乎林音是不是在戲弄，亦或是向他發泄，他都不在乎。

這幾年間，他一個人的時候，時常有跌入深淵的時刻，但每每想到音音，他就放棄了。

哪怕有天音音愛上彆人，不需要他了，那他就走向原本就屬於他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