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發現夏油傑變了。

明明之前他還對禦阪美琴還抱有強烈的警惕心，結果出了一次任務回來，關係就莫名親近起來？

哈？五條悟不停地打量著夏油傑，在把對方惹毛之前才緩緩挪開視線，嘴裡還不停叨念著“太奇怪了”“真可怕”什麼的。

或許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他伸長手臂攬住夏油傑，怪聲怪氣地質問他。

“喂，那個小鬼到底做了什麼。你現在的態度完全不對啊。昨天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態度。”

夏油傑挑了挑眉，“隻是確定了一些事情，如果你很好奇的話，也跟她一起出一次任務好了。”

他扒拉開五條悟的胳膊，誠心建議著。“作為搭檔來說，她確實相當可靠。”

“哈？”

“不願意的話不需要勉強的。”夏油傑寬慰地拍拍五條悟的肩膀，笑著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六眼」一定是正確的嗎。”夏油傑猶豫了半刻，向他提問道。

“千百年來都是如此，總不能到我這裡的時候突然出岔子了吧。”五條悟勾弄著眼鏡架，明顯沒有把夏油傑的話放在心上。

“反倒是你，怎麼突然提了這麼一個愚蠢的問題，腦子壞掉了？”

“……”夏油傑的笑容瞬間僵住，“有腦子被燒壞風險的那個人是你，悟，想打架嗎？”

沒有理會在操場對麵真槍實彈打起來的幼稚男同窗，家入硝子轉頭看向正在拉伸的禦阪美琴。

“夏油那家夥的態度不一樣了，這次任務有發生什麼嗎？”

“嗯……”禦阪美琴停下動作，思考幾秒後不太確定地回複道，“大概是，我們合作得還不錯？”又或者是猜到了對方不願意說出來的小秘密？

“聽上去很精彩呢。”家入硝子歪歪頭，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怎麼了？”

“倒也沒什麼。”家入硝子眉頭一皺，隨即解釋道，“跟五條那家夥一起出任務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幸好有夜蛾老師在一旁盯著，不然我這個非戰鬥派就要被那個人渣留在被廢棄大樓裡了。”

“……？”禦阪美琴疑惑地歪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回應她。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禦阪美琴眨眨眼，但這種做法確實很混蛋呢。

大概本意隻是想吐槽一下同窗的惡劣行徑，家入硝子很快轉移了話題。

“成為咒術師大概一個周了，現在的生活還能適應嗎？”

“感覺還好。”禦阪美琴誠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我來說更像是換了一個研究方案，適應一陣就沒問題了。”不，倒不如說是更輕鬆了才對。禦阪美琴毫不客氣地腹誹自家無良監護人。

在學園都市還有被抓壯丁當苦力的風險，在這邊隻會有被要求強製學習和考試的可能。

反正她腦子好使，學那些本來就能用得上的東西也不會無聊。

大概是禦阪美琴此時的語氣實在是輕快極了，連眉梢都帶上了雀躍的痕跡。家入硝子眨了眨眼。

……總覺得美琴之前的生活環境有點惡劣呢。她看破不說破，隻是了然地點點頭。

“喂！硝子！你說的壞話我能聽到哦！”五條悟在打鬥中還不忘抽空回個嘴。

“把人家這種非戰鬥派丟在廢棄大樓的家夥沒資格說話！”家入硝子冷哼一聲，揚聲嘲諷道。

“啊……”夏油傑也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硝子還真沒說錯，你確實是個人渣。”

“哈？你說什麼！”五條悟眉頭一皺，兩人繼續纏鬥起來。

“真幼稚。”家入硝子撇撇嘴，沒再理會他們。

確實。禦阪美琴在心裡點點頭。

#

人渣。

禦阪美琴麵無表情地加強了電磁屏障的力度，飛濺來的鋼筋混凝土塊在磁力的作用下彈開。做完任務回去不好嗎，為什麼要拉著她打架？！

她們一到這邊就感受到了極為濃烈的詛咒氣息。確認這棟大樓算是詛咒的半個化身、內部幾乎被詛咒寄生後，五條悟這家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放「蒼」轟大樓，卻完全沒有做準備工作的意識。

幸好家入硝子提醒說，他經常因為不放「帳」而寫檢討，以至於她一過來就立刻放「帳」，生怕被五條悟連累到。

——也幸虧她放了。

禦阪美琴遮著前額，不讓勁風乾擾她的視野。她看著被轟出的大洞，計算著這一擊的大概威力。

遠遠大於被「虹龍」創一下的威力；比九成的「超電磁炮」大一點，但射程上不知道比硬幣強了多少倍。

但對她來說，在無法直接電擊的情況下，威力和初速度還是需要舍棄一個的。禦阪美琴倒也沒有在意輸出不夠的問題，畢竟在監護人常年的耳提麵命和能力壓榨下，她清楚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中強輸出的強泛用性能力者。

順帶一提，“中強輸出”是跟與最起碼level4的能力者，尤其是同級同係的第四位「原子崩壞」相比，她的破壞性隻能是中上的水準。畢竟有很多lv4的技能點全在破壞性上了，單論攻擊性完全達到了lv5的水準，隻不過因為各種限製或者短板隻能被評為lv4。真要隻跟他們比輸出破壞性……那還是讓「原子崩壞」去吧。

畢竟連他們這幾個超能力者（lv5）的順序，也是根據研究價值排出來的。

禦阪美琴用磁力輕拉著搖搖欲墜的上半棟大樓，不讓它一下子砸到地麵上——哪怕這個大樓已經被咒靈寄生了，這些鋼筋混凝土可不是擺設，直接砸在地上不僅會濺起灰塵、阻礙視野，還會讓本就不知道具體藏在哪裡的咒靈更加難找。

雖然這些對五條悟來說都不是什麼大的問……？

咦？

因為開著「無下限」，勁風和碎塊無法接近他半分，但他依然有被影響到了的表現……

灰塵？

不對，是味道。

禦阪美琴看著滿臉嫌棄、在麵前揮動手臂的五條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雖然她有意削弱大樓坍塌的影響，但因樓體破壞而產生的粉塵味和灰塵味卻依然存在。

——也就是說，「無下限」無法篩選空氣嗎？

這倒是個不錯的發現。

“跟老鼠一樣。”五條悟看上去更不快了，他鎖定了咒靈的位置，右手食指和中指緊並指向視線所在方位。

“那就試試這個，「赫」——！”

足以令人心驚膽戰的能量在五條悟的指尖壓縮，逐漸凝聚成一個散發著暗紅光芒的小球。在喊出技能名字的同時，暗紅色的光芒驟然爆發，又在轉瞬之間熄火不見。

禦阪美琴眨眨眼，眼中儘是了然。

看樣子是失敗了。

五條悟倒也不覺得尷尬，他隨手放過去一發「蒼」徹底祓除了試圖逃跑的咒靈，一邊撓頭發一邊抱怨著。

“怎麼又失敗了，明明上次還成功了來著。”

“啊對了，”他若有所悟地看向基本全程劃水的禦阪美琴，興致勃勃地提議著。

“聽傑說你也很強，那陪老子打一架吧。”話音剛落也不等禦阪美琴做出反應，一發「蒼」瞬間砸在禦阪美琴剛才的落腳點處，將結實的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在五條悟看過來並開口說話的時候，禦阪美琴就感覺到了不妙的氣息，出於直覺，她將這附近的鐵砂聚集起來放在腳邊，察覺到能量波動後便立刻讓鐵砂拉著本人向後閃避。

隨後，接二連三的咒力直衝禦阪美琴而來，五條悟本人幾乎是瞬移到了她麵前。帶著勁風的拳頭幾乎是擦著禦阪美琴打了過去。

意識到了這個人的認真程度，禦阪美琴不得不利用高壓電流爆破和鐵砂的輔助躲開接二連三的拳擊。

要拉開距離！

禦阪美琴當機立斷加大了電流的輸出，藍白色的電火花在她體周蔓延開來，看準時機的五條悟咧嘴一笑，在拉近距離準備進攻的時候卻聞到了帶有強刺激性的臭味。

這是什麼？他的肌肉開始不自然發軟，眼睛也突然有點難受。直覺不好，他將「蒼」向前方的地麵轟去，借助反衝力離開了那一段區域。

那個味道……她通過電離空氣製出了臭氧？

是剛才知道的“弱點”嗎？

那可真是……

太好了——

五條悟更興奮了。

禦阪美琴則是借著這個時間差躲進了剩下的半棟大樓裡。她麵色凝重，戰意和怒火止不住地一齊上湧。

咒術師的性格怎麼比「原子崩壞」還扭曲，這種全憑個人喜好做事的風格真是讓人既煩躁又羨慕！

她側身彈跳到天花板上，看著被五條悟轟出的洞口、感受到雷達中那人的位置，轉身向一頭跑去。

好煩。

禦阪美琴在樓層間穿梭著，樓層碎片和輕飄飄的塵土和都被加大功率的電磁屏障彈開。

她跑進大樓裡並不是為了找死，而是她大概知道為什麼夏油傑那天會知道她的“秘密”了。

——痕跡。

以五條悟本人為例，在放完「蒼」之後，被擊中的地方不僅被破壞的，還會留下五條悟本人的咒力痕跡；無論釋放多少次，隻要攻擊就會留下痕跡。

——所以夏油傑那天確定她的攻擊沒有留下咒力痕跡才會若有所悟。

大意了，但無法補救。

既然五條悟有提到過，「六眼」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她在「六眼」眼中也是特殊的，那她完全可以大膽猜測一下——她在使用能力的時候跟一般的咒術師沒什麼兩樣，但在不使用能力、或者使用量較小的時候跟「普通人」更像。

藍白色的電花自禦阪美琴的劉海處迸發，直衝五條悟而去，緊隨其後的還有大量的變成尖針狀的鐵砂。

切，過不去。禦阪美琴不滿地咂嘴。

烏龜殼真礙事！

唯一值得高興的發現隻有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能力在「六眼」中很特殊的緣故，在她高速移動的時候，「六眼」很難實時追擊到用電量較少的她本人。

即使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耗光對方的咒力，但就現在這種情況，感覺她還沒測出五條悟的底線就會被耗死。

啊，真是的！她需要火力支援呀！

“喂，過來陪我認真地打一場！”五條悟不滿地轉著自己的墨鏡，揚聲道。“你怎麼竄得比那個咒靈還快，躲什麼！”

“我的近戰能力遠不如你！被近身後倒黴的肯定是我不會是你啊！”禦阪美琴的聲音莫名從五條悟的電話中響起，嚇了他一跳。他掏出手機定睛一看，上麵顯示的來電人是「禦阪美琴」。

電係術式還能做到自動接電話嗎？五條悟愣了一下，有些新奇地掛斷了電話。

他加大輸出再扔過去一個「蒼」，這一下徹底打碎了樓的一個角。

又被她躲掉了？五條悟煩躁地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看向剛才他被偷襲的地方。

鐵砂落了一地，但……

五條悟腦中迅速閃過夏油傑的話：

“隻是確定了一些事情，如果你很好奇的話，也跟她一起出一次任務好了”

“「六眼」一定是正確的嗎”

哈。

五條悟笑了出來，如同天空一般的藍色瞳孔中帶著明顯的興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怪不得她在「六眼」中既是術師又是普通人。

原來如此。

禦阪美琴，原來不是咒術師啊。

這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