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重複一遍你和他說的話。”
電話那頭的黎夏聽完溫頌一番喋喋不休的吐槽依舊很淡定。
“我說既然你如此懇求,我就大發慈悲和你重新做朋友吧。”
溫頌在這頭兒臉不紅心不跳的維持自己的形象,開玩笑,實話實說什麼的她豈不是很沒麵子。
“不是這個,上一句,何況什麼?”
黎夏問的不是這句。
“何況咱們還是好朋友呢。”
溫頌有點遲疑,但還是硬著頭皮告訴她了。
那頭的黎夏明顯深吸了一口氣,幾番糾結後決定還是給自己閨蜜一個麵子。
“然後他最後說什麼?”
“他就說,原是我不配,然後一臉遺憾的走了啊。唉,太優秀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
好一陣沉默後,黎夏才接著說:
“如果你們娛樂圈有‘死鴨子嘴硬’獎,你溫頌一定實至名歸。”
溫頌聽到這話還能忍,馬上原地跳腳,張口就是對好朋友的指控,
“你到底是誰的朋友啊,你不會偷偷成為祝至熠的粉絲了吧?”
沒理會溫頌的插科打諢,黎夏覺得是時候必須讓溫頌直麵自己的內心了,不然拖到節目結束她還是這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說實話,溫頌,你就慶幸這是在節目上,祝至熠還有點演員包袱吧,換做是我的話,早摔門走了!”
溫頌本來想著和朋友碎碎念一下自己心中的不開心,她覺得黎夏怎麼也應該站在自己這邊,沒想到她話音一轉開始對著自己一頓輸出。
黎夏沒有等溫頌反應,接著說: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上這個節目是好事,至少它讓你有了不得不直麵內心的機會,溫頌,不是所有事情靠逃避都能躲過去的。
你問問自己,到現在你真的還一點都感受不到祝至熠上這個節目是為什麼嗎?”
“我……”
黎夏一下子這麼正經,倒是讓溫頌有些措手不及,在她們兩個的關係中,一般黎夏才是那個正經不過三秒的,這到讓溫頌也不自覺的認真起來。
她一直在用各種理由回避的事情就這麼被朋友擺上了台麵,但不知怎的,她此刻既希望黎夏換個話題,又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你要是嘴硬說你不知道我現在就掛電話,留你自己七想八想我才不管你。”
溫頌已老實,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無意識地劃手機殼,
“你繼續說吧。”
“你當初選擇分手的理由現在還能對你造成困擾嗎,你一遍遍地推開到底是因為什麼?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全都放下,那又有什麼好耿耿於懷的呢?況且,沒有人能保證一直在原地等另一個人,當然我不知道祝至熠是怎麼想的,可當你這個節目結束之後,你倆可就說不好還會不會見麵了,如果你覺得沒所謂,那我沒什麼好說。”
黎夏一口氣說出許多話,每一句都正中溫頌內心。
“但如果你真的覺得沒所謂,你也就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了吧?”
溫頌一直覺得如果她什麼都不在乎,就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她,其實她害怕失敗,所以逃避,她恐懼有關愛情的一係列事情,所以之前在她和祝至熠的感情中,她甚至沒有解決問題這個選項,一味地奉行逃避萬歲主義。
現在黎夏把這層偽裝揭開,反倒逼著溫頌不再逃避一定要去麵對。
“我懂了,謝謝你黎夏,和我說了這麼多。”
溫頌也從裝傻、撒嬌變得正經起來,她總會慶幸身邊有黎夏這個朋友,能夠在她退縮的時候讓她認清自己的內心。
“你懂了我就沒白說。”
黎夏聽到她語氣轉變,也知道她會直麵內心了,她之所以說了這麼多,就是害怕因為她的猶豫錯過什麼,這樣即使最後溫頌後悔,也可能來不及挽回。
這次是溫頌正經沒過三秒,
“嗚嗚嗚,你以後和我漸行漸遠有了彆的朋友或者結婚了,我在你心中不是第一位了怎麼辦啊?”
果然,有的時候你最好的朋友會比你自己還了解自己,黎夏實在太過了解溫頌,所以字字句句都說到溫頌的心上。
“你都上這個節目了,應該是我比較擔心才對吧。”
黎夏聽她這麼說,也知道溫頌聽進去了她的話,隻是自己還需要時間想清楚,這一秒一場朋友間的通話結束了。
但也在同一秒,溫頌選擇了一個不逃避的開始。
此刻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勇氣的溫頌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樓下等著她的,竟然還有一場她從沒想過的,辯論賽。
【感覺節目組明天宣布全體嘉賓原地組成個劇組,宣布明年夏天他要上映電影我都不會有一點驚訝】
【還是彆給導演提供思路了,我覺得他沒準真乾得出來】
【你們這個客棧還蠻不務正業的】
【我覺得他們整個節目都是這樣,估計節目組早就忘記了開頭還讓大家自負盈虧來著,笑發財了,就這幾天一組客人的客流量,哪會有盈利啊】
【可能導演覺得這種嘉賓陣容讓她們不說話靜坐都能有很多人看,所以之後就開始彌補起了直播綜藝史上沒有嘉賓邊開客棧邊打辯論賽的空白吧】
“就差你了,喏,你的正派,哦不對,正方陣營。”
樓下本來無所事事的賀昭看到溫頌下來,趕忙湊到她身邊告知她新的任務。
說真的,賀昭的身份是什麼任務卡傳送大使吧。
【請嘉賓抽簽分為正反方參與辯論賽,辯論賽將於明天下午舉行,辯論題目為:你覺得友情是階段性的嗎?
獲勝方將會獲得明晚的海鮮大餐】
……
這世界變化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客棧都能開辯論賽。
嘖,是不是單押了?
由於溫頌下來的有些遲,其他的評委和反方身份都被彆人抽走了,所以她隻能選擇最後剩下的正方身份。
【節目組這麼直接為了收視率都不演了是吧】
【有點心疼許嘉嘉和鬱染了,這完全不掩飾就是為了她倆的話題度啊】
【平等的消費每一個嘉賓】
辯論賽陣容為:
正方一辯:樓確 反方一辯:沈雨眠
正方二辯:祝至熠 反方二辯:溫頌
正方三辯:賀昭 反方三辯:許嘉嘉
正方四辯:鬱染 反方四辯:林榆
剩下的人則擔任評委,新來的小圓和邱邱也是,可憐人家到客棧還沒感受過客棧的溫暖,便被拉來做了評委。
溫頌看著手中的題目隻覺一個頭兩個大,在一旁的展顏雀躍的歡呼幸好自己抽到的是評委的襯托下,隻覺更加頭疼。
早知道晚上再和黎夏通電話了,反正她離想開也不是很差這一個下午。
溫頌想到這兒,感覺煩心事又加了一件,她一開始覺得既然相通了,那等到沒人的時候就去找祝至熠把話說開,兩人以後也能坦誠相待。
誰知道節目組突然‘趕鴨子上架’,硬是開了個辯論賽不說,她剛剛偷瞟祝至熠好幾眼,那人就差把‘心情不好都離我遠點’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連一向大大咧咧不知道看眼色有幾個筆畫的展顏和沈離路過祝至熠身邊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巴不得能學會怎麼隱身。
鬱染和許嘉嘉也都麵色不好,肯定也在為辯論賽發愁,畢竟這種敏感的話題她倆一不下心就會說多錯多,也是最容易被放大的兩個人。
在去準備辯論賽的資料為了反方的勝利和去找祝至熠解釋清楚之間,溫頌糾結了許久。
直到她不知道哪來的靈光一閃,竟覺得自己可以先去找祝至熠解釋,這樣在她解釋的時間裡祝至熠也是沒時間查資料的。
如此一來,兩人的進度還是一樣的。
如果祝至熠能夠聽見溫頌此時的心聲,他真想看看溫頌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一些什麼。
讓中途在路上攔住溫頌說求求他,他明天就可以放水的賀昭滾了之後,溫頌成功在天台找到了一個人坐著的祝至熠。
祝至熠眉目低垂,靜靜望著手邊的綠蘿,此刻他一動不動,背對著陽光,周身圍繞著淡漠的氣息,似乎失去了所有與外界接觸的欲望。
溫頌有些怔住,這一幕好像她初見祝至熠的時候,在一家咖啡館中,祝至熠一個人帶著口罩坐在背光的位置。
已經算是冬天的結尾了,不過氣溫依舊很低,咖啡館人滿為患,恰巧隻剩下他斜後方的座位,當時溫頌剛剛借到充電寶拯救她瀕臨關機的手機,一轉頭就看見了祝至熠,即使四周都是喧囂聲,但他的孤獨好像開了屏障,將自己和外界隔開。
溫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在手機的電量從0到50%的過程中,祝至熠一直在發呆,而溫頌就一直在看他發呆。
直到她馬上要到赴約時間了,溫頌喝完杯中的咖啡去前台還完充電寶後,鬼使神差的,她又突然返回到那裡,而祝至熠仍然保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不動。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溫頌翻出包裡隨身攜帶的便簽,寫下一句話,
“每個冬天的句號都是春暖花開。”⑴
然後一鼓作氣放到祝至熠的桌子上,沒管祝至熠的反應,就頭也沒回地走了。
一口氣走出咖啡館很遠溫頌才放慢腳步,如果之前有人和她說她會寫便簽去安慰一個陌生人,那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偏偏這件事情真正發生之後,它又會顯得那麼的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這些沒在計劃內發生的事情,我們統稱它們為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