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懸崖掉下去……
在崖底一個人生活了一個月……
俞菀都聽傻了,“那也不能這麼莽,見到懸崖說跳就跳吧?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俞誠小小的身板承受著大大的震撼,嚇得不敢說話,一直盯著賀敬跳下去的位置,期待著他還能爬上來。
榮潯從樹上爬下來,“你們不了解賀家小子,他小時候皮得咧,全家沒人能管得了,上躥下跳,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小時候上山玩,遇上狼了。那狼把他好一通追,最後追到懸崖邊,他便失足掉下去了。他家裡人找了一個多月,當時已經絕望了,隻是想把孩子的屍骨帶回去好好安葬。誰想到,在懸崖底下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抓魚呢。”
老頭想起十幾年前的這件事,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那時候的小娃子都長成了大小夥子了。
俞菀抿著唇,憂心地看著懸崖邊,到底是年輕人,太衝動了。
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也不知道珍惜。
她認為人是必死無疑的,但榮老的態度又讓她抱有幾分期待。
或許,那人真的超出她認知,就算是懸崖峭壁也能來去自由?
兩刻鐘後,少年竟真的一躍跳上來。
俞菀心神一鬆。
俞誠抱住賀敬,“阿肅哥哥,你嚇死我和阿姐了,我們以為你完蛋了。”
賀敬揉了揉他的頭,淡聲解釋,“這懸崖沒那麼難爬,有很多可以抓的藤蔓和石階。”
瞥了少女一眼,見她表情嚴肅,好像生氣了,莫名有些心虛,撓了撓額頭。
榮潯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你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應該沒下到崖底吧?”
少年緩緩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眾人定睛一看,正是一株西洋參。
榮潯一把奪去,“啊哈!竟然真的有!賀家小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少女美眸瞪大,不可置信看著那株西洋參,表情由嚴肅轉為驚詫。
怎麼可能?
她突然想到什麼,馬上檢查背簍,出門前放好的西洋參果然已經不見了。
榮潯拿著西洋參,不知足地問道:“下麵還有嗎?有的話再給我搞一點。”
賀敬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沒了。”
榮潯感到可惜,但也沒再強求,
“沒就沒吧,我總算了卻這個遺憾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最重要的任務完成了,大家就不用再漫無目的地找東西了。
俞菀想回去,可俞誠還沒玩夠,想多玩一個時辰,榮潯心情好也幫他說話,最後決定再轉一轉。
這一轉,幾個人竟然發現一塊荒地,目測有十畝地。
俞菀興奮得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在這裡種菜,那比每天去菜場買菜要劃算多了。
這個時候,正是種菜的好季節。
她想立刻卷袖子開乾,可惜沒農具,隻能現在先放一放。
這塊荒地多年無人用過,應是無主的,俞菀還是決定找機會跟官方報備,爭取弄個文書,省得以後說不清扯皮。
如果不是冰雪融化了,還真的發現不了,目前這荒地的枯草太多,都得先清理掉。
想到就做,俞菀馬上就行動起來,三個人對她投去敬佩的目光,然後賀敬和俞誠也跟著乾起來。
榮潯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研究自己的珍寶。
“真沒想到,我老頭子有生之年真的找到你了。”
俞菀也算了卻一個承諾,不由得看向旁邊專心乾活的少年。
她小聲開口道:
“乾嘛幫我?”
少年反問:“不幫你,你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埋東西?那老頭沒那麼好騙的,而且這座山快被他翻遍了,唯一沒去過的地方就是極具危險之處。”
俞菀不得不承認,這人真的很聰明,能猜到她的想法。
跟聰明人打交道很省心,無需多解釋,便可明白彼此的想法。
同時,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賀敬覺察到她眼神變幻,似是又要做某種決定。
“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彆人。你的秘密,隻要你不說,我也不會再問。”
少女眼睛彎成月牙,“多謝。”
他們把荒地的枯草枯樹枝都清理好,後續隻能下次再說,比如需要犁耙,鋤頭等等,還要搞種子。
出門前,俞菀不確定在山上待多久,所以帶了一些食材,此刻架起燒烤架,來了一次野外燒烤,幾個人飽飽吃了一頓才回程。
出發時,俞菀自己背的背簍,少年想幫忙,她沒讓。
這回背簍裡沒有什麼秘密了,所以俞菀就沒攔著。
回到食肆,天還亮著,俞誠說了一聲就跑出去玩了。
榮潯回房間睡覺。
俞母正在自己房間縫製衣服。
俞菀東看看西瞧瞧,確定沒什麼要做的,就拿出賬本在櫃台算賬。
其實以食肆目前的盈利,放在這邊陲小鎮屬於獨一份,不說彆人,就說隔了兩條街的杜老板家的酒肆,一日的盈利也就幾十兩,這還得是生意好的時候。
俞家食肆隻要保持這個狀態,未來生活無憂。
現在要拿剛攢下來的幾千兩銀子,去縣城開店,到時候什麼都要錢,各項支出成本算起來,可能至少三個月才能回本。這還是理想狀態,萬一有什麼變故,可能什麼都不剩了。
如果換成彆人,可能要拿著銀子舉家遷移,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唉……”
少年在一旁拖地,聽到這聲輕輕的歎息,開口道:
“怎麼了?賬目不對?”
俞菀合上賬本,“賬目沒問題,你做的賬挺仔細的。你說,他們口中的那個賀將軍到底死沒死啊?”
少年乾活的手一頓,“怎麼突然問這個?”
俞菀感歎道:“希望他好好活著,聽說敵國都挺怕他的。咱們這裡離梁國這麼近,萬一他死了,那咱們這裡肯定遭殃。”
賀敬抿了抿薄唇,沒說話。
俞菀又說,“不知道梁國現在有沒有確定新繼承人。自從賀將軍和梁國太子那場大戰後,這幾個月就詭異的平靜。不過,幸好出了這個事,不然我這食肆都開不起來呢。”
這時,一個乞丐暈倒在食肆門口。
二人忙過去查看。
乞丐的臉臟兮兮的,看不出本來麵目,身上衣服破碎不堪,手裡拄著一根棍子,另一手端著一隻破海碗。
他趴在門檻上,上身栽倒在門內。
估計他親爹親娘也認不出了,賀敬看了一眼就蹙起眉頭。
這年頭乞丐有很多,時不時就有人到門口討飯,每次俞菀會送點食物。
可是這種直接暈在門口的,倒是不多見。
她道:“我請榮老下樓給他看看吧。”
看著少女登登登上樓,賀敬踢了乞丐一腳,
“彆裝了。”
乞丐睜開一隻眼,然後又閉上了,聲音溫潤,透著一股無賴的口吻,
“我不要當乞丐了,我不乾了!”
賀敬冷笑:“不乾就回家。”
乞丐猛地坐起身瞪著他,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委屈。
“姓賀的,你有沒有人性啊?你在這裡吃香的喝辣的,我呢?我天天做乞丐,有家不能回,誰有我苦啊?我堂堂……”
此時,傳來下樓的聲音。
乞丐立刻裝暈躺回去。
榮潯把脈後,判斷他是餓的,“沒啥大病,身上有點傷,但是沒大礙。給他吃點東西就能醒過來了,放心吧。”
老頭說完就打著哈欠上樓了。
俞菀鬆了口氣,不是死在她門口就行。
“賀肅之,你把人抬進來吧,我去弄點吃的。”
賀敬目送她走進後廚,便催促乞丐離開。
“趕緊滾,她聰慧過人,小心被她發現端倪。”
乞丐氣哼哼道,“我不走,我就不走!”
俞菀煮了一碗餛飩,端出來時,就看到乞丐醒了,笑著招呼道:
“你醒啦,那就吃點東西吧。”
乞丐從椅子滑下來,一個滑跪,跪在她麵前,哭著求收留。
“好心的小娘子,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不要工錢,有吃有住就行,我一定好好乾活,絕不偷懶。”
俞菀神色尷尬,“這個……”
她又不是搞慈善的,如果人人都來求收留,她的食肆不就成了收容所?
乞丐淚眼盈盈,娓娓道出自己的悲慘身世。
“我三歲喪母,五歲喪父,父母留給我的一切,都被族親伯父霸占,我從小到大受人冷眼排擠,十幾歲被趕出家門,本想搞一番事業,卻被人暗算,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淪落為乞丐。好心的菩薩,求求你發發善心,我保證一定努力乾活,不會白白吃飯。”
俞菀哭笑不得,這乞丐倒是能說會道,
“你先起來吃點東西,有什麼事等你吃完再說,彆一會兒又暈過去了。”
乞丐本來想繼續輸出儘快獲得準許,但是嗅到一股香味,讓他味蕾瞬間打開。
他二話不說起身,雙手接過這碗餛飩,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滾下來。
“好香啊!”
俞菀笑而不語,這臟臉都哭花了,眼睛倒是好看。
乞丐吃得停不下來,沒空說話。
賀敬趁機把少女拉到一旁,“店裡人手已經夠了。”
俞菀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吃餛飩的乞丐,最後一個餛飩吃完了,竟然端起碗咕咚咕咚猛灌餛飩湯。
“但是他不要工錢!”
賀敬竟然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