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大漢麵露震驚之色,氣得原地打轉又撓頭,啊呀呀地叫,頗為無奈。

“你這小女娃,算你狠!”

他隻能找個凳子坐下,等事情結束再拿錢走人。

福滿居的幾人熱情地招呼,“兄弟,我們哥幾個平時都不來這邊,咱們今日見麵就是緣分,一起坐下來吃點東西,如何?”

大漢一肚子氣,哪裡還有胃口吃,氣哼哼地道:

“我不吃,你們自便。”

俞菀見他不再鬨事,終於暗暗鬆了口氣。前世燒烤店裡遇到過酒後鬨事的人,後來報警查了監控,這才把一切都說清楚,可惜古代沒有監控。

沒關係,萬事總有解決辦法。

俞誠神色擔憂,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聲音微弱:

“阿姐對不起,我惹麻煩了。”

俞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彆擔心,不算大事。阿姐知道你沒錯,去看看娘醒了沒,如果她醒了就想辦法拖住她,彆讓她下來跟著擔心。她身體不好,情緒激動會影響病情的。”

俞誠點點頭,又問:“阿肅哥哥會找到那個人嗎?萬一找不到怎麼辦?”

俞菀拍拍他單薄瘦弱的小肩膀:“你彆管了,先上樓,阿姐會解決的。”

他們兩姐弟包括母親三人長期營養跟不上,身上瘦得一點肉都沒有,頭發枯黃沒光澤,以後可要好好調理。

俞菀看著弟弟上樓,便招呼福滿居的人,讓他們等一等,她去做麵條。

廚房還有剩下生的寬麵條,煮一下就好,不過鹵卻不多了,所以重新做了一大碗西北風味的炸醬。

煮好麵條,就能端上桌了。

福滿居的人已經聞了好久的香味,在她炸醬的時候,就按奈不住,差點想衝進廚房圍觀,礙於自己是食客的身份,所以忍住了。

左等右盼,終於見小娘子端著餐盤出來,他們連忙起身上前迎接。

剛才一場鬨劇,這幾人沒有袖手旁觀,一直在幫忙說和,俞菀對他們產生了一點好印象,閒聊幾句才得知他們的名字。

陳烈瘦瘦高高的,皮膚黝黑,靈活的筷子挑起半碗麵條,幾口就下肚了,狼吞虎咽吃得特彆快。

“好吃!好吃!真好吃!還有嗎,我一會兒還想再來一碗。”

張田福一臉福相,倒是不著急吃,反複地聞著炸醬的香味。

“這炸醬怎麼做的啊?”

李五是他們幾個年紀最小的,二十多歲,悶不吭聲半碗下肚,才開口稱讚。

“這是我長這麼大,吃過最好吃的炸醬麵!”

孫大江是五人當中年紀最大的,四十出頭,也吃得一臉享受。

“俞娘子,你這廚藝這麼好,店裡就隻賣烤串啊?這也太虧了,就憑你這麵,都能單獨開個麵館,肯定生意爆火!”

俞菀笑道:“你們若是喜歡吃,下次再過來,我還給你們換彆的口味。”

賣麵食確實在她計劃內,可是擴大經營模式需要更多成本,資金,人員,還要管理,都是很費精力的。

現在食肆剛剛起步,需要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不能操之過急。

趙寶性格活潑,開玩笑道:“俞娘子,你這缺不缺人啊?如果我哪天不在福滿居乾了,能上你這乾不?”

俞菀笑道,“到時候你過來聊啊,就怕你嫌棄我給的工錢少,求你都不來了呢。”

旁邊的酒肆老板無聲地注視著他們碗裡的麵條,饞得吞了吞口水。

俞菀見狀便禮貌問了句:“這位老板,要不要也吃一碗?不收錢,就當交個朋友。請問貴姓?”

“好……”酒肆老板剛要興奮地答應,想到很可能跟對方對簿公堂,冷哼道:

“不用!一碗麵而已,到哪裡都能吃。”

俞菀也不強求,笑著走開了。

沒一會兒,酒肆老板還是坐不住了,被滿屋子炸醬的香氣勾得饑腸轆轆,加上旁邊幾人吃得吸溜吸溜的,實在是頂不住。

他神色尷尬地嚷嚷著:

“小丫頭,我也不能這麼乾等著吧?這也到了飯點了,你給我來一碗麵條,我不白吃你的,該多少你扣掉就行了,反正我那三十文不是在你那嗎?”

俞菀端著麵條笑著走出來,放到他麵前,“不要錢,這碗請你吃。這年頭,咱們都不容易,再說大過年的,誰也不希望遇到倒黴事,互相理解。雖然我沒去你家的店,也沒親眼見證發生的一切,但是我可以保證,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

說不定一切還是因為她而起,所以她多少有些歉意的。

酒肆老板抱拳,“看你這小姑娘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姑且相信你一次。我叫杜繼康,跟你這食肆相隔了兩條街。我知道你這個店,但是從來不知道有人做起了生意。你怎麼選了這個地方?”

俞菀一聽就知道對方的酒肆位置在哪裡了,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段。

當初俞父想讓全家過上好日子,就舉家遷移到鎮上,可是手上的錢不多,買不起好地段的酒樓,隻能買地處偏僻一些的地方。即便如此,買這個店的錢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鬆攢到的,俞父俞母攢了十幾年呢。

這食肆也是上一個主人嫌棄地理位置不好,低價甩手賣掉的。

“我這店年前才開起來,杜老板,以後有空過來吃烤串。”

杜繼康嘗了一口麵條,頓了頓,眼神一亮,然後就被美味吸引,把其他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直到碗都空了,他滿足地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

“剛才還以為他們誇張呢,沒想到這麵確實很不錯啊。麵條勁道,你這炸醬裡麵放了不止一種醬吧?除了黃豆醬還有什麼?這幾種醬的香味完美得融合在肉末裡,後味層次豐富,實乃佳品!”

俞菀誠實回答:“沒錯,總共有三四種醬,你之所以感覺後味足,裡麵還加了胡椒粉,醬油之類的調味料。”

杜繼康了然:“我就說嘛,肯定沒那麼簡單。不錯不錯。”

說話間,店門口出現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穿著羊毛大衣,脖子上有顆痣,此人這是陳大廚。

他腳步拖拉,表情不太情願地跨進門檻,一步一回頭。

他身後跟著的人正是去而複返的賀敬。

眾人也順著陳大廚的視線打量過去,剛才這青年走得太急,誰也沒仔細端詳,此時才發覺他竟是貴人相貌,儀表堂堂。

那雙如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深邃明亮,眉宇間總是流露幾分不屑。

幾人回過神來,神色尷尬,誰能想到隨口一猜,竟然真是他們店裡的大廚。

平日裡那個趾高氣昂的陳大廚,此刻畏畏縮縮的,眼神飄忽不定,臉上帶著不服又恐懼的神色。

他看到陳烈等人,似乎並不意外,還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幾個倒是逍遙。”

五人都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嘲諷,可是他們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也不敢說什麼,隻能硬著頭皮打招呼。

“陳哥,您也來這個小鎮了?噢,我想起來了,您以前也住過這裡,是後來才搬去縣城的。這次是來親戚家拜年嗎?”

此時,他們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陳大廚聞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瞄了一眼俞菀,又是氣哼哼地不回應。

這時,賀敬一手握成拳狀,掩口咳了兩聲,身體虛弱地晃了晃,就近坐在椅子上,薄唇毫無血色,大冬天的額頭竟冒了一層細汗。

俞菀知道他身體又不行了,本就受了很重的傷,每次稍微好一點就大動,導致傷勢總是反複,也是不容易啊。

現在人已經找到,剩下的就好辦了。

她心中感激,倒了杯水,“辛苦了,上樓休息吧。”

賀敬沒起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指向陳大廚,薄唇輕啟,聲音冰冷徹骨。

“你自己說。”

陳大廚原本高抬下巴,一副目中無人很不服氣的樣子,立刻就像被修羅發出死亡預警,嚇得直哆嗦。

眾人眼裡皆是不解,特彆是福滿居的五人,他們了解陳大廚平日裡的囂張,仗著自己廚藝精湛,是福滿居的搖錢樹之一,所以在他們這些人麵前一直橫著走,誰也不敢得罪。怎麼今天好像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慫慫的樣子?

杜繼康看了看在場所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奇奇怪怪的。

陳大廚還是很不願意配合,畏懼地看向賀敬,可見他好像身子突然變虛弱了,膽子變大了一些。

“這位公子,不知你大老遠地追上我的馬車,請我來到這裡,所為何事?若是你們敬仰我的大名,想請我賜教,那就不必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就不奉陪了。”

賀敬眸色漸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我就說到做到,把你扔去狼窩。”

眾人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這個青年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樣,竟然揚言要把陳大廚扔進狼窩?

他們更不能理解,為什麼俞娘子要招這樣的小工,這個樣子能乾活嗎?俞娘子剛剛還讓他去休息呢,這不是養了個大爺吧?

而且陳大廚怎麼就害怕了?回嗆一句都不敢。

賀敬懶得說話,指了指俞菀,“你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