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完成後,王家人了卻了一樁心事,把提前準備好的,在外麵置辦的房子的鑰匙給了陸今安。
從今往後,他就要自己一個人住了。
冥婚和養小鬼不一樣,大部分的冥婚對象從頭到尾都不會出現,更彆說和人一起“居住”了。
不過再怎麼說,供桌也得預備上。
王鑫幫陸今安把這些都收拾好,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不舍。
陳曉玉側著身子,抬起手遮掩住了自己的麵部,再看向陸今安時,她的眼眶有些紅,“我們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好好的。”
陸今安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們總會有真正分彆的一天,到那時,他真的能鼓起勇氣,好好的和他們告彆嗎。
送走了最後一批來拜訪他的人,陸今安深深歎了口氣。
關上院子的大門,他和花九月他們對上了視線。
……似曾相識燕歸來。
“你們又是隱身進來的?”陸今安的傷感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衝淡了幾分。
花九月搖了搖頭,示意他看常青藤,以及房簷那邊探頭探腦的藤蔓,“這次是翻牆。”
“先不提這個了。”沈琦圍著陸今安轉了好幾圈,“怎麼樣,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陸今安搖頭。
冥婚對象情緒穩定得好像死了八百年的木乃伊,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拉去冥婚了,甚至都沒打算過來看陸今安。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冥婚對象是個超級大厲鬼,是個鬼王,也影響不到他。
所以,陸今安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起來,你這算不算英年早婚?”沈琦似乎對陸今安失去了興趣,重新站到了沈玖的旁邊,半個身子都掛在了她身上。
陸今安苦笑了一聲,“算吧。”
他也沒想到自己戀愛都沒談過就結婚了。
“我打算明天辦成人禮。”沈琦已經和李長澤達成了共識,她用了什麼手段姑且不論,反正最後李長澤表現得很乖巧。
“我也是。”花九月慢悠悠地舉起了手。
陸今安突然看了眼她身後的祁星眠,“這樣不算作弊嗎?”
變成小孩的隊友居然也能被領養,那大家都想辦法把自己的體型縮小,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觸發了隱藏任務。”祁星眠回答道,“所以算不上作弊。”
他唇畔浮著恰到好處的弧度,即使現在是小孩體型,也遮擋不住他渾身的氣勢。
陸今安再一次確認了,這位也是一個大佬。
“儀式要是都這麼簡單的話,那我們今天辦也可以。”花九月若有所思,“不然明天時間就太緊了。”
“可以啊。”祁星眠眨了下眼睛,“我都聽你的。”
聲音都可愛了幾分。
陸今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
可能,這就是雙標?
收養孩子本質上是養小鬼,儀式上要做的事情自然和冥婚不同,要更複雜一點。
一大夥人聚在一起熱熱鬨鬨地吃了一頓飯——由於剛吃完沒多久,沒幾個有胃口的。
就連小孩們都有點吃膩了,除了點心,彆的菜都沒怎麼動。
然後花九月和祁星眠就跟著周三娘去偏院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能有外人在場。
花九月接過周三娘遞過來的三根銀針,看向站在她對麵的祁星眠。
直接紮,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她其實有點搞不懂,為什麼要紮耳朵,既然要取血,從手指取不也一樣嗎。
祁星眠忽然握住花九月的手腕,牽引她的指尖觸到自己耳側。
還沒等他進行下一步動作,花九月非常順手地就紮了他一下,血珠滴落,以一個不科學的姿勢,保持著圓潤的形態,直直地墜入銀杯裡。
“不好意思,手滑了。”花九月抿了抿唇,神色無辜。
她猶豫本來也隻是擔心祁星眠不願意,既然他都做出剛才的動作了,那就說明他不在意。
那根本不用猶豫了呀。
“接下來,要取你的舌尖血和食指血。”周三娘在旁邊指導花九月的下一步動作,“舌尖血也要放進銀杯裡,而食指血,要塗抹在這個娃娃的嘴唇上。”
怪不得要給三個銀針呢,其中兩個都是要紮她的。
花九月試探著咬了一下舌尖,很疼,但是一滴血也沒有,她根本沒咬破。
看來隻有另一種辦法了,她含住其中的一個銀針,刺破舌尖。
鐵鏽味在口腔漫開,一滴圓滾滾的血珠在空中飄著,然後飄到了銀杯裡。
她拿起最後的銀針,往手指上一戳,然後看著祁星眠,“要不然……”
咱們造個假?
這個儀式好像很正規,彆到時候真整出什麼契約來。
花九月的話還沒說完,祁星眠就主動湊近了她的手,在自己唇邊印上了一點血跡。
動作輕柔,更像是留下了一個吻。
杯子裡的水麵晃動了起來,出現了一個小漩渦。
“你們一人喝一半。”
花九月微微皺眉,她不想喝摻了血的水,想也知道,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去。
看出來了花九月的不情願,祁星眠端起杯子就全喝了。
“你這孩子。”周三娘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好了,儀式結束了。”
等周三娘離開後,花九月神色複雜地看了祁星眠一眼,“你怎麼什麼都吃啊。”
祁星眠:……
他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不然呢,我們兩個總得有個人把這東西解決了。”
周三娘他們給花九月準備的房子很好,雖然是典型的農村磚瓦房,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
房屋是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兩側分彆是臥室和廚房。
門上還雕刻著一些簡單的圖案,喜鵲登梅,魚躍龍門,有著很好的寓意。
花九月往床上一撲,後知後覺,“你晚上住哪啊?”
祁星眠又不是真的小孩,他們肯定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給我找個盒子就行。”祁星眠表演了一個大變活人。
他當場變成了黑煤球,小小一隻,不占地方。
花九月眼睛亮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手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可以摸摸哦。”祁星眠主動蹭了蹭她的手指。
“讓我出去。”封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祁星眠也太心機了,要是放任不管,花九月絕對會被拐走的。
花九月眨眨眼睛,她總覺得現在讓封棉出來,會觸發什麼不得了的劇情。
“九月你快來看,我姐姐找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小孩。”
沈琦的視頻彈窗突然出現,花九月看了一眼她身後被藤蔓捆成球還在瘋狂掙紮的小女孩,“我這就過去。”
這個小女孩穿著破舊的麻布衣服,紮了兩個小辮,身上有針線的痕跡,被縫補起的皮膚附近還有一些針眼。
她對花九月他們充滿了惡意,“放開我,你們這些罪人!”
“也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麼法子騙過了爸爸媽媽他們,讓他們一次一次放過你們。”
說著,小女孩還狠狠地瞪了沈琦一眼,就是這家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把她按在了地上。
“這叫什麼,瞌睡來了送枕頭。”被這麼惡狠狠盯著,沈琦依舊嬉皮笑臉的,“小家夥,你爸爸媽媽在哪裡呀。”
小女孩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鬼主意,“就在離這不遠的村子裡,我帶你們去。”
沈琦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是覺得我們都是傻子嗎,小藤,看住她,彆讓她跑了。”
“放開,放開我。”計劃失敗,小女孩又開始掙紮,但藤蔓實在太過於堅韌,怎麼也掙不開,甚至連陰氣都沒辦法腐蝕。
沈玖搖了搖頭,“我們沒有惡意。”
小女孩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她深深地看了沈玖一眼,“父債子償。”
“你們整個村子,都不應該存在。”說完這句話,她就低下了頭,一動不動了,好像放棄了掙紮。
最後花九月他們也沒能把小女孩帶進村子裡,走到一個位置後,她就被無形的屏障攔住了。
似乎早就料到了會這樣,小女孩抬頭看了一圈花九月他們,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知道這些狡猾的人晚上都會躲進房子裡,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看著她,到時候,她就可以順利逃跑了。
“等等,這是什麼?”小女孩的聲音有點尖銳,她緊緊盯著突然出現的彩色方塊,發現它離她越來越近後,忍不住發出了尖叫,“走開。”
“隻是讓你玩個遊戲而已。”封棉掏了掏耳朵,語氣隨意,“冒險類的小遊戲,我還特意為你加了個換裝功能,玩得開心。”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隻留下了一個彩色的玻璃球,掉在了封棉手裡。
封棉順手把這個塞到了花九月手裡,然後一擠,把祁星眠擠到了旁邊。
“離那麼近乾什麼。”他仰了仰下巴,“假小孩。”
祁星眠掃了封棉一眼,明明在笑,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墨色。
看這次人來齊了,沈玖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單獨行動時的經曆。
她之前被家裡人留下來幫忙,也試探著問了好幾個問題,但是他們要麼轉移話題要麼就隻含糊說兩句話,多餘的東西也問不出來。
不過在知道她要收養孩子後,剛好來她家做客的表姐露出了遺憾的神情,然後勸了她兩句,似乎想要她改變主意,去結冥婚。
沈玖套了一下話,才搞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這個表姐是想給她介紹冥婚對象。
“這麼熱衷於牽線,他們是有什麼KPI要完成嗎。”沈琦吐槽了一句。
“說不定還真有。”花九月想到了吳老爺子。
他們那邊,恐怕真有K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