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見邵安如此說,便也安心了。心道萬一毒藥有問題,自己的腦袋就要不保了。
邵安揮揮手,道:“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少閣主。”水袖退下後關好了門。
沒多時,門又一次被打開。邵安雖然閉著眼,但極度不悅道:“不是說了不讓任何人進來麼!”
“是聽不懂麼!”
邵安說話間充滿了王者之氣,曾經作為夷國皇子兼儲君的他,威壓並不輸於現今任何一國的天子。
“嗬,還是這般陰晴不定,為何如此生氣啊?”
男人關上了門,笑嗬嗬的看著坐在桌後閉目養神的邵安,並不氣惱。
“義父?你怎麼來了?”
邵安聽見八安子的聲音,立刻從座上下來,一下子就收斂了不悅的情緒,問:“今日是有新任務了?”
八安子摘下了黑紫色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朱色的麵具。除了能看見脖間的些許麥色肌膚,其餘部位均是被衣衫包裹著,連手上都是戴著皮手套。
他受了邵安一拜,滿意的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八安子不答,邵安也不敢催促。隻是靜靜的候在原地,為八安子倒了一杯頂好的紅茶。
“血紅雨?倒是好東西。”八安子滿意的喝了一口。
邵安:“義父,玉璽之事馬上就有消息了。”
八安子在麵具之下笑笑,透過麵具上的眼孔緊盯眼前的邵安,一手輕輕敲擊著桌麵,依舊不語。
看著這個被他從大火中救下的前朝儲君,心中對邵安並沒有太多情感。
邵安雖然稱呼他為義父,但與八安子一樣,並不是真心實意。礙於雙方實力懸殊,隻能忍辱負重。
在蘇禾禾的丞相府,他是忍辱負重;在八安子的八影閣,他也是忍辱負重。
邵安把所有的真實情緒全部藏於心底,流露在外的都是他想要彆人看到的,演出來的情緒。
八安子輕笑:“你是知道的,隻有玉璽,複不了國。”
邵安:“是,我知道。”
八安子:“那為何不殺了她?”
邵安:“毒已經發作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失去行動力。”
八安子搖頭,輕叩桌麵的力道加重。
“我問的是,為何不殺了她。”
邵安突然跪下,單手捏拳覆於胸前,“義父,能不能先不殺她。”
八安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從高坐上下來,冷不防的踹了邵安一腳。
邵安不防,倒在了地上,隨後又立刻跪好。馬上認錯,“義父,是我錯了。”
八安子彎下腰,捏住了邵安的下巴,威脅道:“彆忘了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更彆忘了你借著她強逼你嫁人的機會蟄伏在她府裡是為了什麼。”
隨後又猛的鬆開了手,拍了拍,道:“彆讓自己的心軟功虧一簣。”
“是,邵安謹記。”
八安子滿意的看著自己養了多年的棋子,雖然他允許邵安喊他義父,他也給了邵安八影閣少閣主之位,但是在他的心裡邵安永遠都是他撿回來的一條狗。
【真是一條不會叫的狗。但……不會叫的狗才是最凶的。】
邵安:“義父,去年上陵和下邕一戰,我已派人暗殺她,她也確實是死了,最後屍體抬回丞相府,但不知為何死而複生,我怕再有萬一,所以還望義父再給我些時間。”
“嗯,給你時間,最多十日。”
邵安皺眉,心有不願卻也不能反駁什麼。“義父,十日恐……”
“怎的,半年過去了都沒完成的任務,又多給了你十日,反倒是更加不行了?”
“不是的義父,我一定完成。”
“嗯,是個好孩子。若是有事就讓水袖送信來水安國,短時間內我應該不會回上陵了。”
“知道了,義父。”
待八安子走後,邵安才緩緩起身,撣了撣下擺的灰塵,緊緊拽著拳頭,一拳打向了邊上的小方桌。
方桌應聲而裂,碎成了三塊。
“總有一日,你們都要去死!”
書說,紅顏薄命,書生多情,帝王最是身不由己,無情薄涼。
而今日的局勢,邵安就是書中那身不由己的帝王,想要運籌帷幄,卻被局勢束縛了手腳。
本該恨著蘇禾禾的沈渝,卻逃不過書生多情的典故,對蘇禾禾多了一絲不該存在的心思。
邵安與沈渝雖不是同盟,卻也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沈渝借他之手,除掉了這個女人;而他借沈渝之手,得到玉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她是死透了被抬回丞相府,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死而複生了。
好在他暗中下了毒,終於在今日發作了。
但沒想到還是漏算了一步,蘇禾禾中毒後竟然出現了滑脈,如此一來,想要繼續動手就隻能接近她。
侍陪是邵安唯一的選擇了。
往日不爭不搶的邵安,如今也要思考如何才能獲得侍陪的機會而煩惱。越是想便越是惱怒,他覺得自己就像個隻會爭寵的寵姬,連妾都算不上。
邵安每每思及此處,心中的感受就是惡心伴隨著煩悶。
“水袖!!!”
“水袖!!!”
門打開了,水袖毫不驚訝邵安會喊自己,進來的時候單膝跪地,對著邵安行禮,單手握拳置於胸前,“少閣主,何事?”
“給我再備一些毒藥,要多!顆粒的、粉末的都要。”
“是,不知何時需要?”
“現在,立刻,馬上!!!”
“好的,屬下立刻就去。”
水袖離開後,他無力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像是脫了力一般,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死了才能給故去的人一個交代,給我的父皇母後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