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怎麼了?”徐歲年麵對緊張的齊畫月,急忙發問,“發生什麼事了?”
齊畫月張了張嘴,丟下一句:“歲年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回來再和你說。”
吳子睿掛掉電話,從工具間出來,麵對李危的詢問一臉泰然。
“沒找到藥箱,你多久沒用了?”
李危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包酒精濕巾,一隻手扯住袖子,另一隻手捏著包裝袋,用牙咬開,甩出來隨意地擦拭傷口。
他抬頭,想了一會,“忘了。”
“那估計裡麵的藥都差不多過期了。”吳子睿撫了撫鼻頭,“要不然我出去給你買點?總得用碘伏消消毒。”
李危擺著一臉的平靜,淡聲說:“隻是破了點皮,明天就結痂了,用不著這麼麻煩。”
“啊……”吳子睿挑眉,“我剛才還問齊畫月她那裡有沒有醫藥箱,估計這會應該到門口了……”
話剛說完,門鈴聲響起。
李危起身,嘴裡多了些埋怨,“你和她說這乾嘛?”
他快步走到門口,手還沒從把手上落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焦急的臉,眉毛擰在一起,眼裡帶著一絲驚訝。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來開門。
“吳子睿說你受傷了?”
齊畫月單手把人推到沙發前坐下,看到扔在茶幾上帶血的濕巾,她把藥箱放下,直接上手檢查。
臉上一眼就看到了額下的擦傷,耳後有一處的皮都被擦爛,露出半乾的血跡。胳膊上有一處很大的傷口,看樣子不像是乾活時受的傷。
還好膝蓋隻是普通的擦傷,沒有出血。
“齊畫月,喝水嗎?”
吳子睿識相地退到廚房,聲音隱約從遠處傳來。
“不喝!”齊畫月打開醫藥箱,拿出碘伏和棉簽,“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出這些傷的,先消個毒總沒錯。”
李危除了十歲時進過一次醫院,再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在漁場他沒少磕碰,尤其是剛開始接手免不了從裡到外重新裝修改造,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受點傷。
不過最多貼個創口貼,大的傷口索性不管,流血了就用紙擦,直到不再流為止。
久而久之,他對受傷的定義也跟彆人不太一樣。今天這在他眼裡不過是睡一覺就能恢複的事。
李危低下頭,看著沾著碘伏的棉簽正在一點一點清洗傷口,碰的格外小心,一點力氣都不敢使,撓得他有些發癢。
難忍許久,終於結束了消毒的階段。
“這些地方不可以沾水。”齊畫月淡淡開口,“要洗澡的話你用保鮮膜包著,算了,跟你說也肯定會懶得做。”
她轉頭對廚房的方向大聲叮囑:“吳子睿,你記得幫他把傷口裹住再讓他洗澡!”
吳子睿應了一聲,他靠在一旁的吧台上,鬱悶地喝了一口水,心中儘是對李危的羨慕。
真好,李危真是撿到寶了。
“我會做的。”李危輕笑一聲,“你的話我還是會聽的。”
一句話,把齊畫月心中的氣悶儘數吹散。她很想問他乾什麼去了會搞成這樣,好奇這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難道不知道受傷之後她會很擔心嗎?
但是,這些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想到也許之前李危也是這樣過來的,他或許還有過很多的傷口,隻是自己沒有看到。
與其埋怨他,乾涉他的生活,她更想替他減輕痛苦。
這就夠了。
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味引起三千的回憶,它的耳朵耷拉著,愣愣地坐在一旁,緊張又害怕地看向沙發上的人。
直到包紮好傷口,李危抬手蓋在三千的頭上摸了摸,它才低嗚兩聲。
“擔心我是不是?”李危麵向著狗,聲音帶著懶散的沙啞,“對不起,害的你擔心,以後我小心點。”
明明是在對三千說話,齊畫月卻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他的嗓音撓得發麻,這股異樣的感覺衝進血液裡,迅速攀升到大腦。
她或許可以有一點點的肖想,可是她下一秒就否定掉這個想法。
“那我先回去了。”齊畫月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合上藥箱,“碘伏棉簽和繃帶我給你留下,自己要記得換藥。”
她又打開藥箱,從裡麵拿出一包創口貼。
“還有這個,擦傷的地方貼上,免得沾水感染了。”
“嗯。”
李危應著,一隻手撩起寬鬆的褲腿,笨拙卻迅速地在擦傷地方貼上創口貼,以示自己有多聽她的話。
貼的歪七扭八。
齊畫月心想。
她歎了口氣,搶過李危手裡的創口貼,低眸仔細對著他脖子上的擦傷處,輕輕地貼上。
冰涼的觸感一瞬間攀上帶著溫熱的肌膚,李危下頜不自覺緊繃,喉結上下滾動。
本想不要臉地讓齊畫月明天來幫自己換藥,看樣子還是自己換藥比較好。這要是再多來幾次,他肯定把持不住。
拎著藥箱回到房間的齊畫月麵對徐歲年的詢問,才說起離開的原因。
“這樣啊。”徐歲年麵露擔憂,不過不是對李危,而是對齊畫月,“阿月,你這個鄰居看起來像個混混,不然怎麼會搞得一身傷?而且當初他雖然在黃毛麵前救下你,可你不是說那人很怕你的鄰居嗎?”
“綜上所述,你的鄰居似乎是個危險人物。”
徐歲年還是把話說的委婉了許多。
“你可要小心著點,彆靠得太近。”
齊畫月在徐歲年眼裡是人見人愛的乖乖寶,可不能被這樣的人帶壞。
“啊?”乖妹寶眨著雙眼,知道徐歲年是在擔心自己,她安慰道,“不會啦,他人很好的,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其實……其實真的是個好人。”
徐歲年還是抱著懷疑,她語重心長勸慰這人:“阿月,我見過的男人比你多得多,根據我的經驗之談,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抱有任何壞心思的男人,他們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做到前期一直偽裝,直到你吃虧上當。”
“嗯……”
齊畫月看做是在思考徐歲年這話的意思,低頭一臉的認真。
“可是他一直都很表裡如一,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撒謊。”
反倒是她,有時還會對李危說謊隱藏心意。
“嘖嘖嘖。”徐歲年憤憤地拍了下地,“看吧,你現在就是吃虧上當的表現。”
某表裡如一的李姓男人此時正在彎腰喂三千吃零食,他眼也沒抬,不帶任何語氣地開口:“有事?”
吳子睿站在一邊有十分鐘,他不發一語,就這麼看著沙發上的人。
“李哥,你真的沒談過戀愛?”吳子睿狠下心示弱,“能不能教教我?”
“……”李危抬起頭,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神經。”
吳子睿聽這反應,一屁股坐在他邊上,“不是,我說真的,我哥和我說你從來沒談過戀愛,我是一點也不相信。”
“信不信隨你。”
李危喂完手裡的零食,把剩下的袋子封口摁緊,扔在茶幾上。他伸了個懶腰,想起自己隨手放在一旁地上的塑料袋。
“你的拖鞋。”李危取出鄉下爺爺輩最愛穿的那種涼拖,“不用謝。”
“敢不敢再醜點。”吳子睿無語,注意到袋子裡裝著的另外兩雙,伸手搶過,“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才是住在你家的人。”
一陣輕笑略過,李危糾正道:“暫住。”
“是是是。”吳子睿認命般地穿上老年拖,“不過李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和齊畫月扯上關係的,就單是鄰居嗎?不能吧?”
要說是鄰居,他跟徐歲年也能勉強算得上,住在一個彆墅區怎麼就說不上是鄰居呢?那為什麼他不僅一個月見不到這人幾次,還被她拉黑。
再說,齊畫月和李危,這兩個名字簡直是八竿子都不會打到一起的。
李危顯然不想和吳子睿討論這些,他直起身,揚了揚頭。
“乾嘛?”
吳子睿發問。
“幫我包下傷口,我要洗澡。”
李危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哦。”
吳子睿第一眼見到李危時也被嚇了一跳,身上又臟又混著血跡,臉上還擦破了皮,耳朵後的血就這麼順著脖子流了下來。他以為這人是遭人搶劫了,仔細一想誰這麼想不開竟然會打李危的主意。
本人就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自若地走進來坐在沙發上,一邊讓他去工具間找藥箱,一邊隨便拿包濕巾就擦了起來。
雖然之前讀書的時候他跟自家老哥就經常惹事,可都是打得彆人一身傷,鮮少看到李危被人打成這樣。
真是稀奇。
隨著晚餐大軍的壯大,齊畫月也擺出了更大的桌子。由於李危有傷,這幾天都被下了禁酒令,隻能跟他們一起喝飲料。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鄰居到底是什麼貨色。”徐歲年輕哼一聲,以她這雙閱男無數的雙眼,是人是鬼她一眼就能看清,“沒人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脫。”
齊奶招呼徐歲年趕緊坐下準備吃飯,又轉頭看向齊畫月:“小李今天不和我們一起吃嗎?”
“可能剛睡醒吧?”齊畫月早就給兩個人都發了消息,吳子睿回了說明他會叫上李危一起來的,“要不我們先吃?”
“來了來了!”
吳子睿的聲音先傳來,很自然地選在徐歲年邊上的位置坐下。
“剛睡醒洗了把臉,遲了些。”
“你有病啊。”徐歲年皺著眉,“上彆人家吃個飯還噴古龍水,你想熏死誰?”
李危自顧自地坐在另一邊,人一多他的位置更加靠近齊畫月,逼仄不少,不過,他倒是不介意。
徐歲年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正對麵的這人,忽然發問:
“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李勁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