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隻想為自己的腰正名,二十五歲並不是他的分水嶺。
發完消息之後意識到對麵的人似乎會錯意,又加了一句。
【Li:畢竟平時乾活總會用到腰間這塊肌肉,鍛煉得比較好。】
齊畫月手指攀在手機兩側,她從剛才就在思索應該怎麼回這種類型的消息。
沒人教過她啊——
【Moonlight:哈哈,我知道,我經常畫。】
練習人體造型時,齊畫月經常會在網上找些模特造型圖,生活中能夠裸/露上半身且擁有一身完美肌肉的男人並不常見。
李危看到對麵回複的消息,半眯起眼,細細回味。
他隻在她麵前露過那麼一次,顯然,這個“經常”並不是對他。
【Li:下次練習什麼時候?】
齊畫月想起這段時間似乎對練習有些懈怠,她敲下鍵盤。
【Moonlight:明天晚上。】
互道晚安後,李危把手機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雙手枕在腦後。他聽著窗外傳來不間斷的蟬鳴,偶有幾聲奇異的怪叫摻在其中。
這樣的夏天,他明明經曆過一次,可是今年卻很不一樣。
不一樣到——
他清冷的房子第一次來這麼多人。
曾發過誓再也不養寵物的他帶回了一隻土狗。
甚至在腦海裡第一次有了要努力乾活賺很多很多錢的念頭。
齊畫月也覺得今年的暑假是個很特彆的假期。
她定好明天的鬨鐘,裹了裹身上隻蓋到肚子的薄被。
“明天也是好天氣。”
-
連著好幾日的大晴天,烘烤著泛白的水泥地麵,蟬鳴聲愈發高亢,人們的視線隨著斷斷續續的蟬叫聲越來越難模糊。
齊畫月醒來時,身上的薄被早就被扔到一邊。
她看了下手機,徐歲年在登機前給她回了消息,到鎮上會打電話告訴她。
現在距離她飛機到達還有半個小時。
屋外遊客們來往得比前段時間更加頻繁,似乎隻有在這個時節最適合來海邊。好在畫室邊有棵老樹,長得不高,枝葉卻很茂盛,幫忙遮擋住不少強烈的紫外線。
“月月,吃早飯了。”
齊奶來到畫室門口,對她喊了一聲。
齊畫月難得放假回家,就應該過這種閒暇舒適的日子,而不是天天為了兼職跑來跑去,還要幫一把老骨頭的自己照看小店。
齊奶看到睡得一頭亂發的她,笑了笑。
“你朋友今天還來幫奶奶忙了。”齊奶把門口掉落的畫筆放回到筆筒裡,“我就留他一起吃飯。”
吳子睿早上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給齊畫月都沒有回複,打電話也不接。他知道自己還躺在徐歲年的黑名單裡,本想拉著齊畫月一起去機場,有人質在他不信這個女人會無情到不理睬他。
結果,人質睡得太香。
索性他就上門來找,莫名被蜂擁而上的遊客們圍住,賣東西算賬好一會才脫身。
齊畫月簡單收拾了下自己,換了件短袖,她一出門就看到正坐在樹下陰涼處的吳子睿。他還沒有習慣這裡的炎熱,擺手扇著風。
見狀,齊畫月隨手拿過一個手持風扇,遞給他。
“雖然沒什麼用,但起碼比手扇的風大。”
吳子睿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
中午的空氣中似乎都帶著烘烤的意味,熱的人食欲大減。齊奶準備簡單的米粥配上提前做好放在冰箱裡的小菜,一盤炒白菜。
清淡,卻很適口。
吳子睿:“徐歲年是不是這幾天都要住在你家?”
“嗯。”齊畫月點點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還要問一遍?”
“為了引出下文。”吳子睿臉不紅心不跳,繼續說,“那這幾天是不是都要一塊吃飯?”
齊畫月放下碗筷,抬頭盯著他,不明所以卻又隱隱感覺到些什麼。
“我不是廚子。”
吳子睿看向已經吃完回到櫃台的齊奶,一邊降低聲音,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我知道,我也不好意思白白蹭飯。這些,用來買一個吃飯的座,你說行不?”
齊畫月眯起眼,端詳這人的表情,打開信封,隻一會。
“行。”
換做平時,她斷不會這麼容易就被金錢所俘虜,隻是想到要給三千做狗飯,雞肉牛肉什麼的每天都要買,那些東西可不便宜。
自己雖然有兼職,可是也隻是堪堪夠每天飯食的開銷,再多的也沒了。
不過是多個人多雙筷,相信隻要自己和徐歲年好好解釋,她會理解的。
收拾好飯桌,齊畫月注意到吳子睿還站在樹底。
她上前好心提醒:“歲年還要很久才到,小心你先在太陽底下曬化。”
吳子睿沒有回應,抬手看了看手表指針,緩緩開口:“李哥一般什麼時候回來?”
齊畫月:“有時候中午十二點不到,有時候下午兩三點,要是有事情的話可能直到晚上才回來。”
不過萬一真的會很晚回來,他會提前給自己發消息。
齊畫月忍住,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吳子睿臉上表情不是很好,“他沒有給我家裡的備用鑰匙……”
這也說明,他要在烈日下一直等到李危回家為止。
“我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呢。”齊畫月輕呼一口氣,掏出口袋裡的鑰匙串,在空中晃了晃,“走吧,我給你開門去。”
吳子睿跟在她身後,不服氣地大喊:“為什麼你有鑰匙我沒有啊!”
剛打開門,一個黑影就竄了過來,兩隻前腳搭在齊畫月的身上,開心地一直吐著舌頭。
“三千。”
齊畫月命令道。
“不可以撲人。”
吳子睿脫鞋,赤腳踩上地,毫不客氣地說了句:“它是喜歡你才撲你,對我愛答不理的。”
齊畫月把門關上,把昨晚被她帶回去的那雙已經洗乾淨的拖鞋放在地板上,踩著跟上三千的步伐,來到它的碗前。
看向空空如也的飯碗,意識到它餓了。
“你知不知道狗糧放在哪裡?”
齊畫月起身,問向吳子睿,明擺著並不相信他,自己也沒閒著在到處找。
“不知道。”意料之中的回複,“你怎麼上彆人家還自己帶拖鞋的?”
真稀奇,這年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嗯?”
齊畫月一開始沒有理解吳子睿的意思,明白之後連忙解釋。
“這本來就是李危準備的,隻是我昨天直接穿回家了,今天正好帶過來。”
“……”
“齊畫月,你不會覺得我赤著腳是因為我不喜歡穿拖鞋吧?”
“合著家裡唯一一雙能穿的拖鞋在你這?”
“我說呢,昨天問李哥的時候他跟我說家裡乾淨不用穿鞋,我還尋思李哥難得都不嫌棄我了,原來我隻是你們play的一環。”
仿佛戳到吳子睿痛處似的,他連珠炮地說了一通才止住嘴。
“啊——找到了。”
齊畫月找到被放在櫥櫃裡的狗糧,拎出來放在狗碗邊上。
“不好意思,剛才沒聽清你說的話,吳子睿你是說你也想要雙拖鞋嗎?”
吳子睿:……對,要兩雙,一雙用來穿,一雙掛在床頭,辟邪。
正在自己辦公室裡的李危,感受到手機震動一下。
“老大。”林知雨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界麵彈出齊畫月的名字,“今天中午又要趕著回去了嗎?”
李危不語,點開消息。
【Moonlight:你今天回來能給吳子睿也帶一雙拖鞋嗎?他好像因為這不開心了。】
【Li:?】
李危頓了頓,又發送一條。
【Li:他不開心關我什麼事?】
“老大。”林知雨一陣見血,“我們都管這叫……吃醋。”
“吃醋?”李危被這話逗笑了,“我和一個毛頭小子吃什麼醋?他又不喜歡她,還那麼幼稚,就因為他比我年輕七歲零五個月?”
林知雨挑眉,偷偷點開手機的錄音鍵,語氣也變得欠揍起來:“哦,老大說不是吃醋那就不是吧。不過這小子年紀倒是和妹子相仿,光從年齡上看的話,還算般配。”
“你怎麼這麼迂腐。”
李危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年紀能說明什麼?”
“說明你老了啊。”
林知雨很懂得朝什麼方向捅刀。
“……嗬。”
李危一時語塞,無語到發笑。
這是林知雨頭一回見李危吃癟的模樣,他在這人動手把他扔出辦公室前先一步自覺地跑開,還不忘樂嗬手裡多了一份秘密資料。
或許,李危並不是他心裡一直想的那般,事事無所謂,事事不關心。
妹子的到來,不僅改變了李危,更是改變了他們。
“喲,小李。”
鞋店的大姨對李危很熟識。
“又來買水膠鞋?還是手套?袖套我記得上次剛買過一批哦。”
“不。”李危環顧四周,確認女士款的那個方向,“買拖鞋。”
“哦……”
大姨注意到李危的視線,畫風立即一轉。
“這雙,現在可流行,小姑娘都愛穿。”
“37碼的,買一雙。”
李危又看到一雙白色的洞洞鞋,上麵還帶著很多可愛的裝飾。
“這個也要。”
大姨很快裝好,李危想起什麼,回過頭,淡聲問道:“店裡最便宜的拖鞋,41碼或者40碼都行,隨便來一雙。”
“越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