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1 / 1)

陸清安:!!!

不好,他剛剛心亂之中,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王將匪看著陸清安的眼神逐漸慌亂起來,冷笑道:“既然失憶,那怎麼還記得我要搶你上山之事?我天生愚笨,想不通這其中關鍵,你是不是應該和我解釋一下?

陸清安向來運籌帷幄,步步為營,此時卻罕見地有些慌了,他吞吞吐吐道:“其實我……我今早醒來,就發現……呃……從前之事,我都……想起來了……”

王將匪一拍桌子:“你覺得我信嗎?!”

“真的,”陸清安眨眨眼睛,分外真誠。

王將匪又見他這幅小白兔般的純良模樣,心中卻依然狐疑不定。她總覺得陸清安早就想起來了,之所以不說,隻是生了逗弄她的心思,想看她出糗。

她正欲再行追問,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之音。錢大娘小跑進來,一瞧見屋內的這兩人,就忍不住咂嘴:瞧瞧!瞧瞧!她說什麼來著,這兩人簡直是太般配了!

見錢大娘進來,王將匪狠狠剜了陸清安一眼,正事要緊,她姑且信了陸清安所說,放他一馬。

棗兒也聽到樓下的動靜,她提著一個小包袱下樓,看著王將匪,還未等王將匪說話,棗兒眼睛已經紅了。

因為趙富在城門,她不能送王將匪離開,此次一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於她而言,王將匪給了她新生,讓她看到外麵不一樣的世界,是恩人,亦是姐妹。

王將匪看見棗兒淚水漣漣的眼睛,心中也是不好受,她伸手擦去棗兒臉上的淚水,笑著安慰:“不必如此傷懷,我之後還回來呢!”

棗兒將手中的包裹遞給王將匪,裡麵是她準備的一些女子貼身之物,她低聲道:“阿匪,你放心,我會留意衡都情況,定期寫信寄給你。”

棗兒說著,又拿過一把紅木雕花柄鴛鴦團扇,放到王將匪手中,扶著她上了花轎。

王將匪坐在轎中,掀開簾子,看著揮手的棗兒,心中唏噓不已:幾日前她將棗兒從小轎中救出,那時的她絕對想不到,不久後自己也會踏入這頂花轎,以此離開衡都。

錢大娘跟著花轎隊伍同行,陸清安騎著一匹頭戴大花的高頭大馬,走在小轎一旁,王將匪坐在一顛一顛的小轎中,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到身邊的陸清安,他的側顏輪廓分明,線條利落,鼻梁高挺俊秀,眼睫微垂,薄唇輕抿,是說不出的疏朗俊逸。

不知為何,王將匪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波瀾。

她低下頭,心中默念:做戲而已,切勿入戲!

陸清安透過縫隙,看見王將匪低著頭,睫毛輕振,朱唇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這般看著,自己都未察覺,唇角已然翹起。

“彆擔心,”他輕聲道:“一會兒見機行事,肯定能行。”

王將匪抬手將簾子掀起一條小縫,看到陸清安嘴角揚起的弧度,剛才還飄忽的心竟倏地定了下來。

她想了想,對陸清安招招手。陸清安傾身過來,王將匪從袖中取出一個東西遞給他:“你把這個戴上,能確保萬無一失。”

陸清安接過一看,忍不住失笑:她竟然把她之前帶的假胡子給了他!

他聽王將匪的話,乖乖帶上,王將匪看著他的這幅裝扮,滿意地點點頭:雖然遮蓋了一些英俊之色,但彆說,確實認不出來了。

不多時,迎親隊伍來到城門,城門處站著兩列官兵,看這架勢,比王將匪設想的還要嚴格。

陸清安看到趙富就站在城門口,和官兵頭領一起盤查每一個出城的百姓。

錢大娘對他使了個眼色,迎親隊伍跟在出城百姓後麵,有條不紊地向前移動,很快便來到了城門口,錢大娘走上前,向為首的官兵手中塞了幾塊碎銀,笑眯眯道:“今日是我娘家侄大喜的日子,我請各位官老爺沾沾喜氣!”

那領頭的摸了摸銀子的數目,板著的臉也緩和了下來,他看了眼小轎,道:“錢大娘,例行檢查,還請見諒。”

沒等錢大娘阻攔,頭領便掀開了小轎,朝裡麵看去——

裡麵隻坐著一位紅衣新娘,以扇遮麵,低頭害羞,一副不敢看外男的模樣,小轎不大,藏不了其他人。

一旁的趙富看見這頂小花轎,也湊了上來,抓住頭領手中的簾子,瞪著浮腫的眼睛,色眯眯地望向轎裡,一個勁兒地瞧著。裡麵的新娘看起來更害羞了,縮在扇後,微微發抖,弱小無助的模樣,像是被色狼盯上的小羊羔。

“我說趙老板,看夠了吧?”錢大娘譏諷道。

趙富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鬆開轎簾,掩飾道:“我身負重任,生怕放過罪犯,可不得看仔細嘛!”

他抬頭瞥向那坐在馬上的新郎官,正午的日頭刺眼,那人坐得極高,他看得不慎真切。

趙富正欲細瞧,身側的錢大娘拉過他,調侃道:“趙老板,聽說你又納了一房小妾啊?”

“彆提了!”趙富大吐苦水:“哎,我那新娶的美嬌娘被人擄走了!還給我扣了好大一頂綠帽!他奶奶的,彆讓我逮到他!要是落到我手裡,我必將她碎屍萬段!”

趙富忙著和錢大娘侃大山,絲毫沒留意到,給他帶綠帽那人正坐在轎裡,已經出了城門,離他越來越遠了。

錢大娘見王將匪和陸清安順利出城,臉色一變,也不和趙富裝了:“我看呐就是天意,趙老板,你若是再禍害女子,估計你另一隻耳朵也保不住!”

她冷哼一聲,在趙富的目瞪口呆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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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將石獨自一人,早就混出了城門。三人在城外會和,王將匪和陸清安換下喜服,擔心生變,來不及休息,便朝著曆州趕去。

轉眼間太陽西沉,落日熔金,王將匪一勒韁繩,放慢馬步,她正欲提議休息片刻,身旁的王將石道:“阿姐,你看!”

王將匪順著王將石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不遠處有一行商隊,隨著兩方距離縮短,她赫然發現,那商隊的領頭之人正是蘇昭!

正當她吃驚之時,蘇昭也認出了她。他駕馬而來,高興地和王將匪打招呼:“阿匪,真的是你!”

王將匪也驚訝:“阿昭,你怎麼在這兒?”

蘇昭道:“此次的貨物都賣完了,我要帶著商隊回大月。”

“這也太巧了,”王將匪感歎:“沒想到離開衡都,我們竟然又遇見了。”

“我說過,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蘇昭笑道:“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王將匪也笑了,剛要說話,突然聽到不遠處隱約傳來哭喊之聲。她臉色一凜,豎起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噓!”

蘇昭也轉身對商隊眾人做了個手勢,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計,不再發出聲響。

四周安靜下來,王將匪豎耳細聽,那哭喊之聲更清楚了,果然不是她幻聽!

她來不及解釋,一夾馬肚,抄近路向著聲音的來源飛奔而去,陸清安和王將石緊隨其後,蘇昭也帶著幾個手下跟了上去。

王將匪穿過小路,借著擦黑的夜色,看到不遠處有一處小村莊,大約隻有十餘戶,十多個高大的壯漢正手持利刃,在村莊中燒殺劫掠,□□婦女。

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恐懼,他麵前站著一個眼神凶狠的男子,正舉起刀,朝著他的脖頸砍下——

突然間一隻暗鏢破空而來,打在刀背上,發出“錚”的一聲響,震得他手臂發麻,刀也飛了出去。

王將匪見那老人馬上就要血濺當場,心中焦急萬分,但距離過遠,她隻能使出暗器,見救下老人一命,她鬆了口氣,一揚馬鞭,加快速度向村莊奔去。

那男子看了眼飛出去的刀,回首望去,見到一隊人馬正從遠處疾馳而來。他停頓一下,突然吹出一道詭異的哨聲,其他的劫匪聽到聲音,都停下手,看都沒看一眼,如潮水一般撤退了。

王將匪瞧見這種情況,震驚不已。她本以為會和這些人有一番苦戰,可這是什麼情況,他們為什麼突然跑了?

她雖是狐疑,但也沒停下腳步。眾人趕到村莊,這裡已是一片狼藉,王將匪見此慘狀,心下憤怒,正要準備追上去,蘇昭卻攔下她:“阿匪!”

他對上王將匪憤怒的視線,解釋道:“天要黑了,此處地形複雜,你不熟悉地形,容易迷路,那些劫匪狡猾,萬一設了陷阱,後果不堪設想。”

還未等王將匪反駁,他又道:“我們商隊常年往返兩地,對此處地形熟悉,商隊中也有人會功夫,”他轉身對彌爾薩使了個眼色,吩咐道:“你帶著人去看看。”

彌爾薩領命,帶著人離開。

王將匪進入村莊,幫著村民整理殘局。蘇昭跟在她的後麵,看著村莊淩亂的慘狀,感歎道:“定是附近的山匪作案,瞧這村莊偏僻,心生歹意。”

“不,”王將匪卻道:“不是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