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有很多喬鹿眼熟的麵孔,或是之前在某次酒會見過,或是與喬家有生意來往的合作夥伴,喬鹿記不清他們的名字,隻認得那些眼神裡對自己的傾慕。
可是當邁進這裡的門後,他們仿佛戴上了另一張麵具,一改平日裡謙遜有禮、溫文爾雅的形象,全部退化成了被低俗欲望支配大腦的原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了變化。
喬鹿今天是帶著趙婉來找樂子的,同為狩獵者,她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自然就無視了身邊那些淋漓又熱辣的目光。
可還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妄圖染指。
“喬小姐?”
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同時還伴隨著一股酒精和尼古丁的焦臭味。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喬鹿毫不掩飾地把“惡心”兩個字寫在了臉上,任憑他長了一張尚算端正的臉,嘴裡的這股惡臭也會讓他的第一印象打個骨折。
稍稍隱藏起眼神裡的貪欲,他像是一隻求偶的公孔雀,侃侃地做起了自我介紹:孔祥明,三十歲,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年薪八百萬,有車有房……
不等喬鹿開口,他就主動將手中的那杯威士忌遞了過來,“可以請你喝一杯?”
多麼普通且自信的男人,他是怎麼敢把這杯酒端來的?
像這樣的條件,不僅達不到喬鹿的擇偶標準,甚至連做普通朋友,加她社交軟件的資格都沒有。
餘光看向四周,還有許多雙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都像他一樣,覺得自己有靠近自己的機會,覺得她在離開喬家後,會像這裡的兔女郎一樣唾手可得。
可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嫁進駱家,成為身份更加高貴的駱家大太太了嗎?
喬鹿很想把酒潑到他的臉上,再甩他兩個耳光,可瞧他那色眯眯的眼神,怕是自己扇得越用力他會越爽,說不定還會直接跪在自己麵前渴求更多的獎賞。
“小鹿,我們走吧……”
這裡的氣氛和趙婉從前去過的酒吧有所不同。
看似是一群身份高貴的商界翹楚,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禽獸味莫名讓她有些不安。
“沒事,交給我。”喬鹿下意識將趙婉護在身後。
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看來這些人都把自己當成可以隨意招惹的獵物了。
喬鹿不想破壞今天出來玩的興致,又不想輕易放過這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衣冠禽獸,於是眨了眨那雙桃花眼後,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遊戲。
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她沒有選擇拒絕和接受,而是表現得十分猶豫,同時向周圍散發著更濃烈、更誘人的信號。
獵物已經掉入了群狼環伺的石窟,她無力掙紮、無可逃脫,可是狼多肉少,難道你們真的要選擇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他獨自滿足口腹之欲嗎?
很快,第二頭餓狼伸來了它的利爪,想從中分一杯羹,哦不,是將它口中的獵物完全奪走。
“喬小姐,好久不見。”
相比孔祥明,這個名叫浩東的男人,身上的禽獸味更濃,手中那隻雞尾酒杯的另一側甚至還有品嘗過的痕跡,瞳孔中妄圖侵占的心思也更加明顯。
“不如去我的卡座休息一下?咱們好好敘敘舊。”
當獵物被撕扯出了血腥味之後,更多蠢蠢欲動的餓狼也加入到了這場爭奪之中。
隻是與最原始的爪牙不同,他們的武器是一隻隻不同形狀的酒杯,以及顏色各異散發著不同滋味的液體。
喬鹿就像是暴風眼的中央,很快席卷了一樓許多獵豔的捕獵者。
他們都知道喬鹿已經沒了喬家賦予的光環,所以在這曖昧又情se的氣氛之下,會壯著膽子靠近,可她那睥睨一切的目光,又時刻提醒著她依舊擁有著高不可攀的絕色。
因此即使他們在動手爭奪,也不敢真的暴露出野狼粗魯的一麵,而是像家犬一樣等待著她的挑選。
啪。
加入競爭的餓狼越來越多,當喬鹿伸出手做出決定之際,那一隻卻酒杯應聲掉在了地上。
和她料想的不錯,對於被□□占據大腦的男人們而言,這注定不會是一場公平的競爭。
根本不需要她去拱火,隻要她做出決定,不管是花落誰家,周圍那些落空的爪牙都會群起而攻之。
得不到就毀掉,自己吃不到的肉即使放掉也不會讓同伴嘗到滋味。
而喬鹿隻是故作遺憾地道一聲“可惜”,便徹底點燃了這場戰爭的導火索。
“你乾什麼?”
“喝多了吧,杯子拿不穩了。”
“喂,兄弟,撞到人了不會道歉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好好的話不能好好說?!”
“去你媽的!出來玩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是吧!”
……
一開始隻是爭吵幾句,可在酒精的慫恿下,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為了證明自己身為雄性的絕對實力,甚至還有人動起了手。
“彆打了!都住手!”
意識到情況不對,分散在周圍的安保很快過來把鬥毆的人分開。
用乾冰噴霧來驅散著空氣中的燥熱,那些人很快冷靜下來,整理著衣衫試圖恢複之前的體麵。
可當他們想要再次搖尾示好,希望得到喬鹿的注意時,才發現她已經像霧化的乾冰一樣消失不見了。
*
三樓的走廊裡,喬鹿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了那間代號“Q”的包房。
和一樓二樓熱烈奔放的氣氛截然不同,三樓則是為商務會談提供了更安靜的場所,而生意上的成功合作則是這一層的快樂旋律。
一百多平的包廂隻坐了她們兩個顯得有些空蕩,於是喬鹿在名單上找了幾個“業務經理”來活躍氣氛。
“小鹿,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看著喬鹿左右兩邊圍坐著六七個風格迥異的帥哥,趙婉生澀地摳著手裡的酒杯。
“我們又不是要乾什麼,”吃著旁邊那男生遞來的西瓜,喬鹿安慰她道,“放心,咱們就是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當然,喝酒隻是個由頭,聊天才是要緊事。
趙婉是乖乖女,喬鹿也不想把她帶壞。
她對感情的事不擅長,何永強的事她勸了多半也沒什麼效果,但是男人最了解男人,這些在風月場裡的男人們的紅塵經驗最豐富,或許能好好開導她,幫她看清楚何永強“鳳凰男”的本質。
“來來來,咱們喝一個,乾杯~!”
為了能幫她卸下緊張的情緒,喬鹿主動喝起了酒,帶動著屋內的氣氛。
冰鎮的酒被掩蓋了真實的度數,剛喝下去沒什麼感覺,等到酒精進入到血液才會開始發作。
喬鹿的酒量一般,今天想著喝的是啤酒喝著又沒什麼度數,於是一連喝了七八杯,直到準備喝第九杯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不對勁兒。
屏幕裡播放的MV突然變成了0.5倍速,堆滿了啤酒的桌子也變成了duangduang晃動的果凍,還有身邊坐著的男人,五官也變成了一團融化了的橡皮泥。
這才不到一個小時,喬鹿的臉就被熏得通紅,酒意越來越濃,她的意識也變得模糊。
“小鹿?小鹿?你喝多了,咱們回家吧。”
“嗯……嗯?”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分明聽到的是趙婉的聲音,可看到的卻是一張男人的臉。
他梳著三七分的側背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草香,襯衫的袖子被捋到了手臂處,充血的肌肉還沾著一些酒漬,左臂扶住她柔軟的腰肢,輕輕一用力便將她攬了起來。
借著他的力道,喬鹿可以更近距離地看清楚他的臉。
這高挺的鼻梁好眼熟啊,還有微蹙的長眉和這緊閉著的薄唇,甚至眼眸裡的情緒都是她經常能見到的……
“駱聞,駱聞燁?”喬鹿並沒完全被酒精麻痹,想到駱聞燁此時還在公司加班,她抬手抵在身前試圖將他推開,“不對,駱聞燁,他,他不會來這兒的,你是,你是誰?”
男人皺了皺眉,沒有輕易將她放開,而是拿起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分明幾分鐘前他的瞳孔還燒著熊熊烈火,此刻卻半點氣都生不起來。
不止醉酒的喬鹿沒認出來,趙婉也分不清他是駱家四兄弟的哪一個。
“你是駱聞……?”
男人淡聲回了她一個字:“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