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裡竟然出現現實裡認識的人，倪桃有些錯亂，而程樂安的表現就跟普通新生一樣，完全沒有三次元跟她認識的記憶，跟其它遊戲npc沒有差彆。

他的出現，像是遊戲故意為之，讓現實裡的人在遊戲裡跟他們碰麵，難道這一切都跟陸羨然有關？

這一切疑問，倪桃隻能暫時按壓在心底，因為陸陸續續又有新生過來報道，她跟陸羨然又要安排，又要幫忙登記信息，又要回答新生們各種好奇寶寶問題，根本沒時間跟程樂安細聊。

直到將所有的新生都安排上了大巴車，倪桃才想起自己堆積在心頭的疑問，這一批新生裡麵，隻有程樂安是在三次元認識的人，所以他肯定有古怪。

倪桃拉著陸羨然，坐到程樂安左手邊位置，跟他隔著一個走道。

她裝作關心學弟的學姐，試探開口：“程學弟，第一次來京市啊？”

程樂安見倪桃跟自己搭話，眼睛亮晶晶的，肉眼可見的高興：“對啊，機場太大了，我差點迷路，幸好有學姐來接我們。”

“程序設計專業不是我們學校的王牌專業，學弟怎麼不選其他學校，來我們清北啊？”

“因為陸神啊，我比較菜，分數不夠，不能跟陸神選同一個專業，但能跟他在一個學校也是好的。”雖然嘴上說著崇拜陸羨然，但程樂安的隻看了眼偶像笑笑，就移開眼神，專注跟倪桃說話。

倪桃指了指坐她旁邊的陸羨然，確定：“陸神？是陸羨然？是他？”

程樂安撓撓頭：“嗯嗯，就是陸學長。”

倪桃眼睛一亮，轉頭頭看向陸羨然：“他認識你。”

陸羨然明白倪桃的意思，他問程樂安：“我們以前認識？”

程樂安不好意思笑著：“哈哈哈，我認識學長，學長不認識我。學長一直是咱們高中的傳說，不僅高分斷層考上了清北最牛的人工智能專業，聽說大二就跟導師進實驗室了，我們都以你為榜樣，都想來清北當你學弟學妹。”

哇，沒想到啊，原來她捏的NPC智商這麼高，這麼優秀的嗎？

倪桃突然有與榮焉，有種當媽的自豪感，很快又一臉可惜了。

她湊近陸羨然耳邊，小聲問：“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專業知識也全忘了，之前十幾年的書不就白讀了嗎？”

陸羨然一副【這很難嗎？這也是需要擔心的嗎？】的表情，理所當然的說道：“看一眼就會了。”

“……”

赤裸裸的炫耀，太囂張了，倪桃晃了晃腦子裡的水，認清了，陸羨然已經不是她捏的NPC了，人家智商跟成就跟她毛關係都沒有。

倪桃繼續跟程樂安打聽：“你跟陸神都是哪個學校的？”

程樂安笑著：“華南附中，學姐呢？”

倪桃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回答：“致信高中。”

程樂安：“學姐是致信的呀，致信分也很高，學姐太厲害了，學姐是什麼專業的呀？”

倪桃偷偷拉著陸羨然嘀咕：“陸羨然，華南附中在現實裡也是存在的。這麼說吧，程樂安在遊戲外其實也是我學弟，我們都是清北的校友，而你也是清北的，還跟他一個高中，是不是也太巧了？會不會你就是人，三次元真實存在的人？”

在公司團建的時候，程樂安借著清北校友的身份跟倪桃認識跟熟悉起來，倪桃對於校友有天然的親近，兩人很快成為朋友。

就是沒想到，倪桃對學弟順手的照顧，會招惹上了偏執狂的追求跟糾纏。

陸羨然：“等離開遊戲後，找現實裡程樂安問問就知道了。”

“對哦，等找他就能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陸羨然頷首，但有種預感，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不過，實踐跟驗證，都是求知必須的過程，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程樂安見倪桃跟陸羨然一直在說悄悄話，沒有搭理自己，他不放棄，而是將頭探到倪桃邊，提高聲音：“學姐，學姐……”

倪桃扭頭看向他：“嗯？”

程樂安再次揚起爽朗的笑容：“我就是想問問，學姐是什麼專業的呀？”

“建模設計。”

“哇，學姐好厲害，我以為像學姐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會選文學類專業呢。不過學姐讀的建模設計，我是程序設計，專業聽上去就很配。”

“啊？”倪桃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陸羨然眉目蹙起，顯然覺得程樂安這番話很唐突跟冒犯。

“哈哈哈哈，開玩笑啦，學姐是混血嗎？皮膚好白，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我家裡養的小貓，它可粘人了，叫妮妮，這麼說跟學姐的名字好像哦……”

程樂安越說越興奮，雙腳都撐在過道，越湊越近，倪桃不適地後仰拉開距離。

陸羨然突然站起來，指著自己的座位，對倪桃示意：“我有點暈車，你坐裡麵，我坐外麵。”

倪桃愣了愣，依言起身換了坐位坐下，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後，心底泛起暖流。

程樂安見陸羨然跟倪桃換了座位，有些不高興了，挑釁地大聲開玩笑道：“陸神是不高興學姐跟我搭話嗎？學長跟學姐是什麼關係啊？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程樂安故意嚷嚷地全車都聽見，據他觀察，他們雖然時不時湊一起說悄悄話，但是距離保持得很禮貌，一點都不親密，根本就不可能是情侶。

這個陸學長憑什麼多管閒事，他泡妞礙著他什麼事兒？

車裡的新生都聽見了，戀情八卦總是最吸引年輕人，車裡一下子就熱鬨起來，不少新生跟著起哄。

“學長跟學姐是一對嗎？”

“哇哦哦哦哦~”

“看著很配啊。”

“真是校園情侶啊？”

“真的嗎？真的嗎？”

也許是因為陸羨然剛剛無形的保護，突然被起哄，倪桃有了一絲窘迫跟無措，趕緊澄清：“不是。”

以此同時，旁邊一道低沉的聲音一並響起：“是。”

是陸羨然。

“啊？”新生們聽到緋聞主角們的不同回答，都迷茫了。

“倪桃學姐都說不是了，是學長一廂情願吧。”程樂安幸災樂禍，立馬大聲嚷嚷。

兩人看了眼對方，再次開口，但依舊是不同的回答。

陸羨然：“不是。”

倪桃：“是。”

“學長把我們整懵了，倪桃學姐這是心軟了吧，替學長圓謊呢。”程樂安看戲般，較真到底，等著看陸羨然的尷尬。

倪桃腦子不夠用了，做了個stop的手勢：“等會兒，我們商量一下。”

新生們還是頭一回遇見，回答是不是情侶這個問題，還得當場商量起來的緋聞男女，都好奇地八卦了起來。

“這還能商量？”

“是要當場表白嗎？”

“我失戀了？果然冷淡係男神就該跟甜係學姐在一起。”

倪桃捅了捅陸羨然：“你什麼意思？剛是遊戲讓你回答【是】的？”

陸羨然搖頭，沒有接收到所謂遊戲係統的任務：“沒有。”

倪桃不明白了：“那你一開始回答什麼【是】呀？還把我給帶跑偏了。”

陸羨然疑惑倪桃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是說，我是你捏出來的男朋友嗎？”

倪桃：“……等會等會，這一part還沒過去？陸羨然你好記仇哦。”

陸羨然嘴角泛起笑意，想到倪桃提到遊戲係統，那肯定是她那邊接到任務了，於是回到正題：“是遊戲係統讓回答的【不是】？”

倪桃苦惱：“它隻是讓我們要回答這個問題，但沒跟我說要怎麼回答。我覺得要想清楚，怎麼回答才是遊戲係統想要的答案。要是錯了，跟上次一樣又要重置劇情重來一遍，那我真的會哭，太累了。咱們該怎麼說好呢？”

“現在還不是，未來也許是。”回到倪桃的是陸羨然一如既然的直白，聲音較輕，仿佛帶上了些溫柔繾綣。

【未來也許是】

這句在倪桃心底淺淺拂過，心撲通漏拍了一跳，無意識重複：“未來也許是？”

陸羨然也猜不透所謂遊戲係統的意圖，這個回答是目前的最優解。

他以為倪桃實在問他為什麼給出這個回答，於是便講述自己分析過程：“我是你一開始創造出來的電子男友，而這是款戀愛遊戲，根據遊戲分類屬性，如無意外在它的底層邏輯裡，未來我們……”

倪桃心裡漣漪瞬間冰凍凝固，靜到不能再靜的那種。

她目無表情給陸羨然比了個OK，打斷了他學術分析：“懂了，完全懂了。”

程樂安不懷好意催促：“還沒商量好？不是就不是唄，學姐不要為難，一個有教養的男人是不會強人所難的，對吧學長？”

其他新生也跟著起哄。

倪桃起身給大家說：“好啦好啦，最後回答就是——現在還不是，未來也許是。這一part過去了，不許再八卦啦。”

“哇哦，學姐霸氣。”

“明白了，那就是互相預定了未來唄。”

“還挺浪漫的。”

“沒想到剛開學就吃到狗糧了……”

程樂安耷拉著腦袋，隻露出下瞥的嘴角，昭示著他的壞心情。

倪桃將這批新生送回學校，還要為他們指引宿舍，繳費、報道，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忙完天都黑了。

送完最後一個新生到宿舍，倪桃看著在自己前麵走著，仿佛一點疲倦都感受不到的陸羨然，真是嫉妒這人的體力啊，盯著他的背影喊：“陸羨然，我好累，我走不動了。”

陸羨然駐足，回頭：“？”

倪桃索性蹲在地上耍賴，吐黑泥：“這一天就沒歇過，我上班都沒這麼累，這都是什麼破遊戲，一點都不好玩。我現在腰疼腿疼胳膊疼，又餓又渴，我不行了，無論遊戲再發什麼任務，我今天都做不了。”

陸羨然已經走到倪桃跟前，低頭看向她。

倪桃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委委屈屈道：“你要罵就罵吧，我就是這麼嬌氣，我要擺爛了，說什麼也不乾了。”

“在你心裡，我就是個隻會強迫勞動的周扒皮？”

倪桃給了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他列計劃表逼她乾活的那一套，就是周扒皮的作態。

陸羨然輕歎，在她麵前蹲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麵包，跟一瓶水擰開，遞給她，“遊戲裡的東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要不要試試？”

“當然可以，雖然吃不飽，但嘗個味道也是好的。”倪桃瞬間被哄好，伸出手來，正想去拿被陸羨然避開了。

倪桃看向陸羨然：“？”

陸羨然從口袋拿出濕紙巾，遞給她：“擦乾淨再吃。”

倪桃看著自己的臟爪子，豪邁擺手：“不用，反正遊戲裡，怕什麼，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陸羨然堅持，抽出一張濕紙巾，牽過她的手腕，一個指節一個指節仔細地幫她擦拭著。

溫熱修長的指尖擦過她的手心，她的心仿佛也被輕輕碰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倪桃趕緊奪過陸羨然手裡的濕紙巾，忽略那點不自在。

她胡亂的擦了幾下，拿過麵包就咬一口，竟然是她最愛的紫薯紅豆餡，有種要流淚的感覺，嗚嗚嗚嗚好好吃，瞬間被治愈了，“紫薯紅豆餡的，太好吃了！”

陸羨然：“等你吃完我們就退出吧，今天就先到這裡，遊戲內容不少，不可能一個晚上就能走完所有劇情，不急在一時。”

倪桃點頭：“其實也不用繼續走遊戲劇情了，咱們明天去公司問問程樂安，就能知道你是誰啦。”

陸羨然被倪桃的樂觀感染，眉眼含笑，眸中倒影著她的笑顏。

第二天，倪桃早早就來到公司了，但是沒碰見程樂安。她以為是自己昨天的恐嚇起作用了，程樂安不敢再來糾纏裝偶遇她了。

於是，她借著午飯間歇，她跑上去十樓，來到程樂安的部門。

倪桃看了辦公室一圈，都沒看見程樂安身影，她問離自己最近的同事，“程樂安在嗎？”

“他，好像離職了。”

“啊？怎麼離職了？他昨天不是還在上班嗎？”

“不知道，反正他今天沒來。”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怎麼辦啊？

倪桃看向邊上的陸羨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錢原見倪桃在找程樂安，上前問她：“倪桃？你找樂安？”

倪桃趕緊拉他問：“程樂安怎麼離職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程樂安朋友一言難儘看著倪桃：“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樂安突然說要辭職，還連夜搬走了說要回老家，工作交接和離職手續都不來公司辦了。

一直叨嘮著什麼養小鬼，毒婦，逃命，小心之類的奇奇怪怪的話。他這兩天就一直怪怪的，可能精神壓力太大，生病了吧。你不是說他有什麼桃花癲病嗎？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去看看醫生也好……”

“啊……”糟糕，刺激過頭了，倪桃懊惱扶額，“辭職了？搬走了？回老家了？”

程樂安朋友也有些發愁：“嗯，確實是很突然，也不提前打招呼就突然搬走，我去哪兒再找個人跟我一起合租啊……”

“那你，你知道他電話嗎？”倪桃趕緊問，她以前是有程樂安的聯係方式，但是這人變態似地糾纏她，天天發些惡心曖昧信息，她就將他全部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你找他？”錢原有些奇怪，“該不會是人走了你才發現他的好吧？又想把人追回來？”

“我看著像是腦子有病的人嗎？”，倪桃白了他一眼，有要緊事兒，沒跟他計較，含糊解釋了句：“我有個朋友，有些事問他。”

錢原顯然自己腦補了很多，一副讓你不好好珍惜，現在後悔了吧的表情，將程樂安的電話給了倪桃。

倪桃拿到電話後，她跟陸羨然去到安全樓梯口，關上樓梯門，撥通了程樂安的電話，點了免提，讓陸羨然也能聽到。

“嘟嘟嘟……”

“喂？”程樂安疲憊萎靡的聲音響起。

電話接通了。

倪桃看了眼陸羨然，然後問：“程樂安，我是倪桃，有事兒問你，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陸羨……”

“嘟嘟嘟……”

倪桃話還沒完，對麵已經將電話掛了。

陸羨然：“再打。”

倪桃重播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倪桃：……

陸羨然：……

遊戲裡忙活一晚上，白忙活了？

倪桃求救般看向陸羨然，程樂安是現在唯一能找到陸羨然跟現實有聯係的線索，現在卻斷在了眼前。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