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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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了雨。

打緊時間收拾了兩天,房子已經完全布置好了。

陽台的月季有一些快要凋落,姚千月把它們剪下來,和滿天星尤加利葉搭成一束,塗好水性亮油存色,放在了客廳的花瓶裡。

大一的時候,姚千月經常逃課,自己去海邊,撿過一整瓶貝殼,現在隨手鋪在沙發斜對麵新拚好的工作台上,也很好看。

關於以前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的事,她和陳屹川心照不宣,就當沒發生過。

姚千月一言不發,最終還是留下了那袋垃圾,隻不過始終放在玄關的角落處,因此那“禮物”便越發出落得像真正的垃圾了,仿佛哪一天姚千月出門,順手就會又記憶恢複,帶上它將它交付給垃圾站。

花太多,陳屹川打了兩句哈哈,也一聲不吭,話題帶到另一個像樣的真正的禮物後,非要幫姚千月把花都搬進家裡。

有些事一旦開了個頭就很難再停下來。

於是,雖然過程亂七八糟,但陳屹川就這麼達到了目的。

算上請假未遂還被老板“跟蹤”那天,姚千月已經三天沒去公司打卡了。

這三天,老板跟著她一起忙前忙後,除此之外,姚千月還從他那裡又得到了一隻善良金漸層。

作為他正經公司的正經老板,陳屹川對打卡上班有他獨特的理解:即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裡互相不爽地待滿八小時,點外賣的時候把對方避諱的菜拉滿害死對方。

所以,在公司和在她家並沒有區彆。

陳屹川主動說要把這三天也視為姚千月的正常工作時間。

姚千月又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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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他這麼懂事的份兒上,姚千月勉為其難想,在最後一天還個人情,讓他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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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買菜。”

陳屹川躺在地毯上,姚千月換好衣服後給了他一腳示意。

這人一空下來就對著手機,姚千月懷疑他是不是悄悄談了,趁著他聞聲架著手機翻肚皮的時候斜視過去,可惜沒看清。

…她不是想看,不是想知道陳屹川到底是不是真談了,隻是誰不想吃老板的瓜?

對…

“這麼大雨,去買菜??”陳屹川翻回來之後仰頭看了看窗外。

雖說雨中的美男也是一幅好景,不介意外出造福大家,但把他淋濕了怎麼辦?褲腳濺上泥點子怎麼辦?

他今天穿的白鞋。

“點外賣唄!”陳屹川泄氣。姚千月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出門,帶上門前的最後一秒,聽見陳屹川從身後撈了傘擠出來跟上的動靜。

兩人並肩進電梯。

“什麼時候學的做飯?”

大學宿舍都控電,沒辦法操弄鍋碗瓢盆那些,姚千月又剛畢業沒多久,在家天天和姚啟明慕容容吵,應該也沒空學吧?

陳屹川雖然沒讀過,但對大學生活有一定的向往和了解,這種情況除非是姚千月自己租房子住了。

出發之前,姚千月大概查了一下教程,心裡有個數。

大二之前她確實都不在宿舍裡,不過那時候她也沒心情研究那些,隻是為了避人才搬出去的。

“誰說我會?”她回。

然後陳屹川打了個哆嗦。

問完之後,突然就預感,自己又要吃點洗潔精炒蛋、西紅柿配雞蛋殼之類的下飯了,那還不如點外賣呢。

不過那就是說沒搬出去了?陳屹川站直,透過電梯門的反光偷看了一會兒,心想姚千月大學四年應該是過的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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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上下左右有差不多五六個中大型超市,姚千月本來想領著陳屹川去最近的逛逛,但屬於一次也沒去過,不認路,還沒有陳屹川熟,憑感覺走,結果領人白饒了一圈。

陳屹川直接嘴一歪,自信收傘,甩了甩頭發擠進她的傘下,奪了她的傘柄出頭帶路,

最後還不忘懟她兩句討她的罵。

為顯紳士,他得把傘的大部分麵積都留給她,因此傘柄和握住傘柄的手落在離他最遠的她的肩頭。

陳屹川以前就有這種習慣。

這樣,雖然姚千月確實會被庇護得很好,但直到進入室內前,陳屹川大半個人都掛在她身上。

明明下雨,和理超市的門頭卻堆了一小波人頭,簇擁著擋住了玻璃門內的東西。

陳屹川摟著她停在雨下,“裡麵在發什麼??”

高一的時候,姚千月和陳屹川趁著大課間結伴去學校的小賣部,還不熟悉他倆作風的同學都會震驚,尤其是當遇到雨天,得益於陳屹川的這“良好”習慣,還不到半月他倆其實是小情侶的傳聞私下裡就已經飛滿天了。

好在,高二,大家就會已然麻木、視若無睹,隻偶爾有幾個剛升學的新生會蛐蛐他們。

“姚千月是不是真喜歡陳屹川啊?”

“挨那麼近都不反抗,你說呢!”

“冷知識,他倆就從來沒有抗拒過被說在談戀愛哈。”

“我靠!!”

“大家稍微讓一讓!每個人都會發!我們這次的活動就是專門給大家送花的,所以不用上來問什麼條件,免費!排好隊就行!給要進超市買東西的顧客讓出位置!”

沒堵多久,穿著綠色工作服的小姐姐舉手喊話,組織大家往兩邊散開了些。

門後擺了很多盆栽,應該就是他們搞活動要送的那些,有幾盆月季跟前幾天姚千月電梯走廊裡的挺像。

好歹是彆墅小區,大家都很有素質,起初隻是因為好奇和愛湊熱鬨的本性聚在一起,一邊注意著屋簷的麵積,免得踏出去沾上雨,一邊找空地排好隊或者進去。

姚千月有點不自然地抬眼,故作輕鬆調侃:“你買虧了啊,現在都免費送。”

因為人多,徹底挪開需要時間,他們倆暫時都還在雨裡站著。

陳屹川說還行吧,他四處轉了所有花店,隻在這家買了那麼一兩個。

也就是說,那麼多花,他不僅花時間挑,還花錢請人送呢,姚千月聽完抿了抿唇沒說話,陳屹川是那種得了便宜瘋狂賣乖的人,抵著她的身側撞了她兩下開始自誇並且逼迫姚千月附和,姚千月險些沒站穩被晃出去。

“哎,我好用心,我怎麼能帥成這樣!你說是吧?”陳屹川附在她耳邊小聲問。

“………”

除了沉默和無語,姚千月想不出她還能有什麼彆的反應。

但她沒想到,陳屹川這些年早已見到了next level,她一直不答,陳屹川就能一直問,音量逐漸加大。

門口排隊的路人們本來就無聊,有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蠢貨一直重複問自己帥不帥,當然會吸引視線,姚千月一邊殺意騰升,一邊又羞恥於逐漸開始頻頻回頭的對麵吃瓜群眾的打量注目。

有人看著看著挑起了嘴角,和身邊的人耳語,並且不自覺地指了指他們的傘,先後看向他們緊貼著的地方。

這神態和動作,姚千月都很熟悉。

和當年遇到他們的那幾個新生一模一樣。

透過那扇玻璃門、壘砌的花牆,反射印出的在花裡的他們倆的影子隻有一個大概輪廓,模糊不清,雨水積澱成時間的輪盤,指針一撥,就倒回到了五六年前,姚千月刻意低頭,用頭發遮住泛紅的耳朵,無視周圍人的調侃在陳屹川撐著的傘下離開學校便利店的場景。

如此相似…

沒錯,她是喜歡他。

“煩死了能不能滾!”姚千月氣急,抬腳踩了他的白鞋一腳,刻意低頭。

陳屹川:“開什麼玩笑你居然真的不覺得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