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驚喜地笑道:“你說什麼?你這是想要儘興啊……好,今夜我讓你儘興。”
我默許著,摟住了他的脖子。
阿清得到了我的正向回應,抱著我在密林裡飄飛,他在尋找合適的“戰地”。
夏末樹林裡的石頭,經過白天的暴曬,入夜時分還帶著些許溫熱,阿清抱著我來到大石上,雖然看不見他,但是我能通過與他觸碰,感受到他在用腿來回掃了掃石麵,通過石上落葉翻飛的景象,判斷出到他的腿很長,很有力量,他確保石頭上麵一塵不染,然後便將我抱進懷裡,肆意激吻著我。
阿清倒是能克製啊,吻了我很久,依然不越軌,可我不行。那扇大門,早就被他打開過了,我知道那是怎樣的滋味。此刻情欲的果已然被他遞到了我嘴邊,就等我張嘴了……
“阿清,我要……”我終於是不顧何為禮儀何為廉恥,實在忍不住張嘴向阿清討愛了。
冰冷而堅硬無比的愛意狠狠湧入我的身體裡。
林子裡的夜鳥紛紛聒噪了起來,嘰嘰呱呱地叫著,他們鑽出了鳥窩,站在樹梢上圍觀一個少女和一個鬼怪的纏綿情事。
過了陣子後,樹梢的夜鳥突然飛上了夜空,似乎被人類的叫聲嚇到了,受驚了。但很快又飛回樹梢,繼續觀摩大石上的盛景。
天亮時,我從大石上醒來,身上穿戴整齊的衣裳,讓我一時間以為昨夜的情事又是一場夢境。
我坐起身來,目睹灰白的大石頭上的“痕跡”……我意識到,昨夜阿清與我真切地在一起了。
太陽還未出來,樹林裡很陰森。我整個人隻覺得渾身發冷,冷得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走了幾步路,忽然覺得頭暈,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回頭再看了看那塊大石頭,那灰白的大石上好似飄落著一朵朵細碎的小花……
我強打著精神,走回宿舍,剛進門,發現室友們都在洗漱,他們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路過小楠床前掛著的一麵小鏡子前,在鏡中看見了自己的臉,突然被自己的臉色嚇住了。
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平日裡粉紅的唇色也變成了灰白色的,眼神渙散,黑眼圈也很深,頭發淩亂,脖子上密布著深紅色的吻痕。
難怪我的室友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甚至比看見鬼還嚴重,因為他們驚訝的眼色裡還摻雜著厭嫌之意。
我剛爬到床上,頭一沾枕頭,整個人都昏睡了過去,精神和□□都不再受我的意誌力控製,我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時,竟然已是天黑時分。
我渾身發燙,臉頰都燒紅了,李佩給我倒了杯溫開水,還去拿出幾粒退燒藥給我吃,她說早晨離開前,她看見我發燒都燒模糊了,還說著夢話,她就到教官和輔導員那裡幫我請了病假,中途帶校醫務人員來宿舍,給我量了體溫,說我高燒四十度,他們給我打了退燒針……
對這些事,我沒有一點印象。李佩悄聲告訴我,有人在輔導員那裡將我夜不歸宿的事說出來了,還說輔導員當時很意外,也很驚訝。但我猜,輔導員朱老師應該對我很失望吧,沒想到看起來很服從紀律的新生,竟然帶頭夜不歸宿。這個年代,這種事,對於新生來說,可是大忌,尤其是女生。
晚上宿舍的氣氛很怪異,除了李佩比較鎮靜,其他四位室友時不時朝著上鋪的我看看,翻翻白眼,似乎忍著很多話,想說又不敢說。
“那個人這下出名咯,晚上輔導員開班會還特意批評了女生夜不歸宿的現象,就差指名道姓了。”嘴碎的娜娜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開腔了。
“噗呲~輔導員還是很顧忌那個人的麵子啊,竟然不點名批評。看來那個人還是有手段的。”小雲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那個人是有點不要臉哦,看著老實,玩兒得挺花。”媛媛也搭腔了。
“聽說中午那個人高燒燒到了四十度,當時輔導員都被嚇壞了,好像是怕她死了一樣。她那樣,死了倒好,我們寢室就乾淨了。”小楠說話更難聽了,似乎是在咒我死。
我坐著呢,不是躺著,他們就這樣,我想象了一下,我如果是睡著了,或者不在寢室,他們會說得有難聽。
這是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室友的敵意,他們讓我覺得我做了什麼很丟人很倒反天罡的事。
我沉默著躺下,無心也無力跟他們打嘴仗。語言暴力,我自幼就飽受夠了。不能說這個時候的我已經練就了屏蔽這些傷害的能力,我隻是習慣了,在自己麻木神態的掩飾下,暗自心碎罷了。
“你們嘴上積點德吧,一個個說話這麼惡毒,真是讓人受不了!”李佩替我打抱不平,生氣地對其他人罵道。
“你跟著起什麼哄,我們說的是那個人,你知道我們說誰嗎?跟你有關係嗎?”帶頭陰陽我的娜娜,大聲諷刺李佩。
“你喊什麼喊?伸脖子瞪眼的,像王八殼子似的!你以為我也好欺負是不是?”李佩怒了,跟娜娜吵了起來,並狠狠拍了拍她的書桌,氣勢很強。
“你罵誰是王八!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那個賤人給你什麼好處了,你要這樣護著她!”娜娜尖聲回罵李佩,還不忘連帶著將我一起罵了。
砰地一聲,宿舍的木門好似被誰的長腿猛力踹開了。大家瞬間被嚇得不敢吭聲,好像是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響聲禁言了。
“誰啊?!誰踹我們宿舍的門?!”住在門口下鋪的娜娜站到門口將頭伸出去怒聲問道,她看了看,困惑地嘀咕道,“門外沒人啊,這動靜也不像是被風吹開的啊,真是見鬼了……”
娜娜將門關上,坐下後沉默了片刻,仍是在氣頭上,對著李佩吼道:“你再敢罵我一聲試試?!”
砰!門再次被踹開,這回娜娜徹底被嚇懵了。我躺在上鋪,側身將頭探出去,朝門口處看了看,竟看見阿清的身影,我差點不敢相信,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他就站在門外,那模樣和我夢境中看見的樣子,完全一樣,我虛弱地坐起身來,看著他滿臉怒氣,正盯著寢室裡那幾個用言語欺侮我的室友。
“誰啊,誰踹門啊。”李佩走向門口,對著門外空無一人的走廊大聲問道。他們幾個都看不見阿清的鬼影,隻有我能看見他。
“真奇怪,外麵根本沒人。”李佩再次關上門,將阿清的魂魄關在門外。
“你彆再罵了啊,小心我動手。”人高馬大的李佩指著坐在下鋪床上的娜娜警告道。
“指什麼指,你!”娜娜猛地掰住李佩的手指,二人眼看著就要糾打起來。
砰!門再次被阿清踹開,但他始終未踏足進入我們的宿舍,隻是目光憂鬱地望向坐在上鋪牆角裡的我,那樣溫柔那樣滿含深情的目光,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清他的臉,各種情緒在我心中翻湧,我癡癡望著他,忍不住默然落淚了。
室友們都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看著第三次被無形力量踹開的門,他們都嚇壞了,再也不敢吵鬨了。住在門口的女生甚至躲到了宿舍裡麵,都不敢再靠近那扇門。
我看著阿清憂鬱的臉,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嚇唬這些女生了,他對著我眨了眨眼,站在門外,伸出長臂,將我們宿舍的門關上了。
可是室友們看見的畫麵是,這扇門是莫名其妙地自行關上的,他們越發惶恐了,瞪大了眼,戰戰兢兢嘀咕:“真有鬼,太嚇人了。”
“彆自己嚇唬自己了,是風把門吹開的,也是風把門吹關上的。”李佩安慰著大家,她停頓了片刻,忽然又話鋒一轉,對著其他幾個女生說,“是鬼,也不一定。誰讓你們一個個嘴裡不乾淨的,小心招來厲鬼教訓你們!”
“我剛才就坐在門邊,根本沒有風,是真鬨鬼了。”小雲驚恐地等著門,低聲說道,看起來快被嚇哭了。
“啊?是嗎?”娜娜、小楠還有媛媛立馬擠坐在一起,嚇得將頭埋進膝蓋裡。
“切~你們怕什麼呢?沒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我下鋪的李佩躺倒在床上,高聲對那幾個被嚇壞的女生諷刺道。
這一晚,宿舍很安靜。我依舊發著燒,李佩每間隔一個小時就給我量一次體溫,確定我的溫度不太高,才安心躺回床上。我心裡默默將她對我的好記下,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她對我的恩情。
夜深時,室友們都睡著了,我卻無眠,我摸著脖子上的棺材吊墜,試著用心通的方式跟阿清聯係,默默問:“阿清,你在嗎?”
“我在,昨夜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縱欲了,害你病得如此重,我恨我自己,為何不能忍住,都怪我……”阿清的聲音裡滿是愧疚,他在哽咽。
“我不怪你,我不後悔。”我在心底對阿清回道,“今天看見你了,我好開心。以後我是不是都能看見你了?”
“你傷風寒,身子虛,陽氣弱,所以才能看見我的樣子。等你養好了身子,就和從前一樣,看不見我了。”阿清輕聲對我回道。
“那我不想好起來了……我想一直能看見你。”我忍不住又落淚了。
“不行。你必須好起來。你聽話,養好身體,我向你保證,我儘快想辦法讓你每天都能看見我,讓我們能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樣,每日幸福地在一起。”阿清難過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