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隻恨右手抬不起來,隻能用左手去拉她的手。偏偏沈令姒還是站在他的右側,健壯有力的左胳膊就這麼彆在身前,離著她的手還差著十萬八千裡。
“我錯了,呸呸呸。”徐舟野又柔聲說了一遍。
沈令姒這才有了反應,卻將男人的想牽自己的左手忽略了,直接重新去扶他。
常年的鍛煉讓徐舟野的核心非常強,隻用小腹發力,再加上沈令姒的力道,他順利地坐了起來。
沈令姒不放心扶著他的左胳膊緩緩地走到衛生間門口。
“你一個人行嗎,用不用我幫你。”
徐舟野順勢牽住了她的手,緊緊收在掌心中,眼眸沉靜。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一夜之間冒出的胡茬占滿了徐舟野的下巴,沈令姒心疼地看了一眼他。
“沒有下次了。”
她不想再讓他受傷。
徐舟野看著一臉倔強的女人,作勢想親她,男人自帶侵略性的氣息驟然靠近自己,沈令姒沒躲,但想象中的吻並沒有落下,反倒是徐舟野脖子上的固定器卡在兩人的中間,沈令姒的下巴上感受到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
沈令姒捂著嘴笑了起來,聲音越來愈大。
徐舟野剛才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幽怨地看著麵前笑的肆無忌憚的女人。
“沈令姒,你真的沒有良心。”
痛感持續了半分鐘,徐舟野憤憤地出聲。
沈令姒斂了笑意,但嘴角還在上揚,“誰讓你自己非得亂動,這下知道疼了吧。”
“你不是上廁所嗎?快去。”
梁晨進來的時候沈令姒扶著他剛坐到床上。
他敲了兩下門才敢進去,沈令姒安頓好徐舟野之後抬頭與梁晨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徐舟野的身邊居然還有這個類型的男人,氣質桀驁,但眼中卻沒有盛氣淩人的感覺。
“嫂子好。”梁晨看了一眼氣質淡雅的女人,乖乖出聲叫人。
沈令姒笑著衝他點了點頭,將位置讓給他,自己坐到小沙發上。
徐舟野坐在病床上,打量了一眼梁晨,頸椎上的固定器有些緊,他拿左手撥了撥。
“沒事?”
“放心哥。”梁晨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的女人,神色平淡,轉而又看了一眼徐舟野的神情,後者臉色沒有異常他才開口。
“肇事者死了。”
“我知道。”早上的時候查孟已經告訴他了。
“舟子哥,我好像有辦法能找到鬱炎違法的證據。”
遇見張雅凡這件事,他不可能不告訴徐舟野。
“我那天上船後,為了掩人耳目叫了一個女人。剛才,我在醫院碰見她了。”
他沒有提張雅凡借自己50萬的事情。
這倒讓徐舟野感到一些驚訝,“這麼巧?”男人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不會是……”
“不會,她不會。”
沈令姒聞聲抬起了頭,梁晨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神情沒有半分戲謔,她瞄了一眼兩人,又緩緩看向屏幕上的郵件。
Jony:【My friend, I look forward to seeing you at Solicombe on 10th January.】
Jony的攝影展在陽曆新年過後,還有半個月,估計徐舟野的傷那時候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敲了一句英文回複之後查孟正好推門而進。
兩人視線短暫交彙一秒,簡單的招呼後沈令姒發覺他們三人應該是有話說,正好自己肚子也有些餓了,自己尋了個理由說出去給他們買點吃的。
徐舟野沒有辦法回頭,但聽出了她想回避的心思。
“你彆去了,一會兒讓查孟隨便買點。”
忽然被cue到的查孟兩眼空空,愣了一瞬後立馬連連點頭接上話。
沈令姒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徐舟野的背影,勁瘦寬闊,頗有安全感
好像再告訴自己我的任何事情你可以都不用回避。
但是她是真的餓了,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包,“沒事,正好我餓了,你們先聊著。”
不等男人再回應,病房門已經被關上。
查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床上的男人倒是神色正常,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她還是一貫的灑脫隨性。
“老板,你的郵箱裡早上的時候收到一封郵件。”
“誰發的?”
查孟沒吱聲,隻是打開電腦舉到男人眼前。
Shen:【我這有你想要的證據,隻要你答應和沈令姒離婚,我可以雙手奉上。】
發件人的名字隻寫了一個拚音,但徐舟野一眼就認出是誰。
他都惦記到這份上了。
男人不屑的嗤笑一聲,抬起左手將電腦推遠了些。
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淬上了冰般冷:“不用理他。”
查孟收起了電腦,“警方判定的結果就是酒駕意外。”
梁晨聽到後罵了一聲,“這狗玩意,真他媽毒。我今天下午就去問問那個女人,爭取能儘快找到證據。”
剛才照進室內的陽光此刻已經沒了痕跡,外麵陰沉一片,徐舟野靜默了一會,又撥了撥脖子上的夾板,好似想到什麼,拿起床邊的手機舉到眼睛平行的地方麵目解鎖,打開天氣app。
12.25,-9℃—8℃,多雲轉雨夾雪。
不知道沈令姒去哪買東西了,左手劃開微信列表,單手操作也沒耽誤他打字的速度。
輸入的幾個字還沒發出,對麵先彈出來一條信息。
Thalassa:【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買了兩杯粥,皮蛋瘦肉粥和荷葉蓮子羹,你喜歡喝哪個?】
徐舟野嘴角不自覺上揚,絲毫沒被剛才的事所影響,刪掉字準備回複的時候聊天框內又彈出一條消息。
Thalassa:【醫生說術後前兩天隻能吃流食,所以你隻有粥喝。】
兩人的備注還是對方的微信昵稱,但徐舟野盯著那幾個字母忽然覺得有些刺眼,他點進沈令姒的頭像,單手敲了幾下屏幕,又返回到聊天框。
XZY:【我不挑,都可以。】
徐舟野的消息進來的時候沈令姒剛剛退出支付界麵。
這男人,還挺好養活。
她低頭敲了兩下,徐舟野的手機再次震動。
老婆:【OK.】
張雅凡下午去病房找梁晨的時候,醫生正好在給他複查傷口。
嬌小的身影站在病房門口,躊躇著沒進去,等到圍在梁晨身邊的一群醫生護士們離開,梁晨的病號服還沒係上,右臂明顯的肱二頭肌鼓成了山丘形狀,男人厚壯白嫩的胸膛上零零散散分布著幾道疤痕,顯得有些違和。
張雅凡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形象,等反應過來時眼睛已經盯著他看了許久,再移開也是自欺欺人。
反倒是梁晨以為是醫生有事折返,卻在看到一雙小小的白色平底鞋時頓時看向了站在病房內的女人。
還是那張素麵朝天的臉龐,一雙溫潤的眼眸中卻沒了上午的空洞無神。
他下意識地用手去將敞開的上衣拉緊,單手隻能將衣服攥住,扣子沒有辦法係上,胸口處還有裸漏在外的肌膚。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梁晨的一雙耳朵上浸染了一層深紅色,眉間寫滿了慌張的意味。
他的神色過於緊張,和前幾次見他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張雅凡見狀又往前走了一步,眼角彎彎,嘴唇挑起一抹壞壞的笑意。
梁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衣衫不整。
“梁老板,你這是害羞了?”張雅凡換了一聲語調,腳下卻沒停,走到男人的病床邊,牛仔褲的布料緊挨著潔白的床單,俯身彎下身子。
呼吸驟然靠近,仿佛要交錯在一起。
梁晨瞥見了女人脖子上的一顆痣,在靠近鎖骨的地方。
“需要幫忙嗎?”張雅凡垂眸瞟了一眼男人的衣扣。
“不用。”梁晨恨不得用上自己脫臼的右手。
他什麼時候這樣子和女人靠的這麼近過。
張雅凡沒扭捏,出於謝意,見他現在這副樣子能扣上一個扣子就不錯了,便上手給他幫忙。
女人涼涼的指尖擦過胸膛的時候,梁晨攥緊了左拳,青筋暴起,心中在隱忍著一些不知名的情緒。
單人間的病房就是比普通病房安靜許多,張雅凡打量了一下這裡麵的環境,旁邊的一張床上放著一個紙袋子,估計裡麵是些生活用品,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個長沙發,乾淨整潔,沒了耳邊吵鬨的喧鬨聲,她又認真地向男人道了聲謝。
梁晨身體裡的那陣熱意還未褪去,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耳朵,他清了清嗓子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但他也沒忘正事。
“你的工作是有人脅迫你去的嗎?”雖說這件事比較緊迫,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可能是一道深入骨髓的傷口,所以他打算慢慢來。
右臂上吊的繃帶太過紮眼,張雅凡咬了咬牙又鬆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開口。
“你的胳膊是怎麼弄得?”
“車禍。”
“是…意外嗎?”她儘量避開梁晨的視線,盯著地板上的一道裂痕。
“你覺得是嗎?”男人恢複了薄涼的語氣,反問道。
張雅凡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梁晨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緊張到咽一口唾沫的動作也被他儘收眼底。
“告訴我,你去那個地方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
張雅凡抬眸,眼中情緒翻騰,“有什麼區彆嗎?”想起自己的過往,她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被收養,當初就應該被凍死在那個雨夜。
“你能扳倒他嗎?”透著恨意和絕望的語氣讓病床的人皺了皺眉。
“你知道?”
“你們不知道吧,這個遊艇的登記證件上寫的並不是他的名字,要麼為什麼這麼久了沒有人能扳倒他,反倒是他的實力還越來越強。”
她比任何人都恨鬱炎,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付出報應。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可是眼前的男人會是突破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