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特務(1 / 1)

軍官彆追我不配 喬己 4209 字 3個月前

淩崢嶸將人從盆裡拎起來的時候,看到少女臉上是恍惚魅惑的笑容,來不及多看,她便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得眼睛濕漉漉地包著淚水,小巧的鼻頭泛紅,秀挺細長的眉尖緊蹙,非常難受,大口呼吸著呼吸著,忽然將頭埋進他懷裡。

打也不行,罵也不行,淩崢嶸強忍著罵罵咧咧的衝動將人再次抱回床上,然後扯下毛巾略有些粗魯地替她擦頭發。

少女逆來順受般配合著他,隻是默然抬起手放在眼睛上。

這個舉動狠狠刺了一下淩崢嶸,他揉搓的大手一頓,不由放輕了力道。見她沒拿開手,出聲問道:“很疼嗎?”

少女沒有回答。

他麵子上掛不住,自己都服軟了,她是一點不就坡下驢啊。於是沒好氣道:“疼就忍一忍。”

“嗯。”

這回答還不如沉默!淩崢嶸更氣了,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是自己小心眼了一樣。

“幾點了?”

淩崢嶸敏銳覺察到問題,她問時間的次數太頻繁了。但他仍抬手看了表,“十一點一十九分。”

少女沒再吭聲,好半晌,淩崢嶸以為她睡著,她又輕聲道:“找到解毒劑了嗎?”

淩崢嶸磨著牙斟酌道:“已經找到了,但遇上些小麻煩需要協調。”

“什麼麻煩?碎了?少了?部隊的背景也不管用嗎?”

看到少女瞬間激動的神情,淩崢嶸危險地眯起眼,冷聲道:“你很著急?”

“對。”少女解釋道:“解毒劑必須在24小時內使用。”

淩崢嶸看得出她沒有撒謊,“一開始為什麼不說?現在為什麼又說?”

“我並不十分信任劉文進。”少女抿唇,“出逃計劃隻有我與他知道,可就在我動身前一個小時,本該出現在一場非常重要的酒會上的喬納森卻突然闖進我的公寓。”

“並且,協助我出逃的人居然一個都沒能活下來,都死在停機坪上。我是客機的pilot,是我駕駛它跨越上萬公裡,周轉三個城市兩個國度,在闖入我國領空後驚動了空軍,這才與國家高層聯絡上,才有了你們看到的兩架J8‖的護送。”

這個情報委實震撼,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的確,她不會合盤托出,全部交代。尤其,那解毒劑是關乎性命的存在。

淩崢嶸的眼神裡已是寒芒,望著人的時候像利刃刮骨,直抵根本。

“那你現為什麼要告訴我?”

少女閉上眼,蒼白平靜,但語調中卻盛滿了恐懼與悲痛。“毒-品本不可怕,但我從醫院回來時就開始出現幻覺,一點點加重,很多時候都分不清現實與幻境,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突然伴隨幻聽,我真的,已然快撐不住了。”

“可是我不甘心,兩架敵機都沒能擊落我,迫降也死裡逃生,我日夜複盤籌劃,學了那麼多東西,忍辱負重跟在喬納森身邊,連最困難的解毒製劑也運到了國內,一切都算無遺策環環相扣,難道就為了死在這間屋內嗎?”

少女倔強著不肯哭,用力咬住手背,聲線嗚咽,滿臉倔強。“手提箱的密碼是7031。”

“我想趁著還清醒時賭一把,用我的一切,賭你值得。”

淩崢嶸被她的話震撼到擰緊眉頭,強壓下心底瘋狂翻湧的浪潮。她會是敵特嗎?她是在拚死一搏嗎?

門外忽然傳來咚咚咚地敲門聲,“淩旅長,有一通從警察局打來的電話,來電人自稱楊清帆,說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向您請示彙報。”

猶疑也隻是刹那,淩崢嶸起身的瞬間已做出決斷。他定定注視著這個少女,她的確可以稱之為天才,她贏了,她取信了自己。

他暗暗咬牙,她最好彆辜負自己的信任,不然她會知道什麼叫做報複,什麼叫痛不欲生。

淩崢嶸大步走出去,門扇一關一合,室內再度陷入寂靜。

孟圖南怔怔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從空茫中回過神來。她隻覺渾身濕淋淋的,她想起身去洗個澡,可身體卻疲憊無力,腳才沾地,頭也跟著磕在地上了。

她已虛弱到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索性這個摔倒的姿勢正對著窗戶,雖然窗簾被拉上,但明亮的太陽仍不容抗拒地在窗簾上投下白光。

是白光嗎?孟圖南閉上眼複又睜開,視界裡忽然變得五彩斑斕,白色是底色,底色之上是被打翻的顏料桶,大塊的顏色堆積著,她努力去視物,卻隻剩下模糊地輪廓。

她隱約知道,這是身體與T病毒在做抗爭,儘管現在的T病毒還什麼都沒做,但免疫係統已然覺察到了危險,自發地對全身進行掃蕩,所以高燒起伏,代謝加快。而現在突然地頭痛恐怕不是什麼好的預兆,剛才的軍人有急事離開了,是因為那三支解毒製劑嗎?他在半個小時內能帶回來嗎?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輸了就是一生。

嗬,她想笑,自己這短暫的十八年好像也沒什麼值得眷戀,但是,若能報答恩情後再死,就不枉走這一遭了。

孟圖南趴在地上抱住腦袋,毒-品的作用再次襲來,那種使自己異常愉悅興奮的感覺逐漸在減少,但產生的痛苦反應在增多,每一根神經都在交換訊息,在叫囂著還要還要!

身邊似乎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朗誦,還有西北呼嘯的狂風。粉色的水母起起伏伏,雲朵上有小火柴手拉手在跳舞。篝火是紫藍色的,在黑色的幕布上抹出一道道極光的裂痕。

她站在火焰正中,四下無人,卻滿是不信任的目光。腳下沒有高處,沒有礁石,也沒有遠方和信仰,隻有一把腐朽的斧頭懸在樹上,靠在腳邊,握在手心。

去劈,去砍,去毀滅,去把這人間不值得一刀兩斷。到處是假意的慷慨和真實的虛偽,進退兩難,不止是西樹南風,還有一腔孤勇。生命真諦的崩裂,不過是慈悲失去價值,悲傷亦不持久,無所謂幸福,因為連痛苦都失去意義。孟圖南站在廢墟上,唾棄英雄,她揚起手,一巴掌要將這寡言的世界打穿。

她那麼用力,一巴掌打出去,穩穩地落在淩崢嶸的臉上。

淩崢嶸危險地眯起眼,用舌尖添了添漂亮的唇角,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散開來。打過這麼多場架,頭一次被人打臉!

他當即氣得捏緊她的手臂將人從床上拽起來,半截雪白的細腰在軍綠色的襯衫衣擺下隻手可握,寬大的軍褲落在胯上,露出裡麵曾叫他不能理解的黑色苦茶子。半透明的絲織物展現出驚人的包容力,的確是他的格子褲衩子所不能比擬的風情。

少女的腰肢塌軟無力,被拽起手臂後,人跟著靠過去抵在淩崢嶸的胸口。

她滾燙的呼吸透過黑色工字背心一下一下撲在淩崢嶸的胸口,周圍的溫度都灼熱,熱得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刹那間忘了為何要將她拽起來。

窗外的天空已被日落染色,波譎雲詭的光透過窗簾灑了一室,他低頭看著眉心始終沒有舒展過的少女,她搖搖欲墜的側顏落在淩崢嶸漂亮到邪氣的眼眸中,全成了不曾見過的煙火絕色。

他不喜歡這種心跳不受控製的感覺,眸子裡的光晦暗複雜,地上的手提箱已然被打開了,如果她當真是個小特務,在使用美人計的話,她幾乎得逞了。

淩崢嶸單手托住她的腰,觸手是一把簡直可以比擬暖玉的溫軟滑膩,他將人放回床上,彎腰的時候忽然被她的手臂圈住頸子,一雙黝黑的眸子定定注視著他。

兩人的呼吸交纏,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對方。淩崢嶸是個意誌力堪比鋼鐵的軍人,被下了藥都能忍著守住底線,現在不過是些旖旎的曖昧,是萬不會迷住他的眼。

“恭喜你,我在十二點零七分的時候給你注射了一支解毒劑,你賭贏了。”

淩崢嶸說話呼出的熱氣撲在她臉上,她略略闔上眼去看他一張一合的唇瓣,唇珠很漂亮,離得這樣近時能看到他唇角的傷口滲出了一星點的血珠。少女認真的模樣性感極了,細長濃密的睫毛蓋住一半的星眸,小巧的鼻頭和駝峰硬朗中帶著野性。她微微偏過頭,雙手下滑捧住他的臉,他的味道寡淡卻淩冽含著一縷暗香,少女仰起脖子在他眯起危險的眼眸時輕輕吻了上去。

隻是少女的唇瓣乾燥起皮,又布滿傷口,貼上來甚至有些紮人。

淩崢嶸抿了抿唇,一時間唇齒間,鼻子裡全是這個少女不容抗拒的香氣。他驚訝極了,這個女孩子真的吻了上來?外國思想真是開放,他撐起手臂拉開距離,抿緊唇深怕劇烈跳動的心臟從胸腔裡跳出來,更怕被這個小特務聽了去。

他忽然很不耐煩,分明已經吃過飯了,怎麼又覺得餓。“已經給你注射了解毒劑,彆裝死了,起來吃飯。”

少女左手撐在床上勉力起身,然而左手壓到長長的袖口,她卻不管不顧執意要坐起來,隻聽咻地一聲,竟是將領口的扣子扯崩了彈在牆壁上,落下來時又滾了兩滾落在淩崢嶸腳邊。

她一無所覺般準備下床,但尺碼大了不止三個號的長褲早落在大腿-根處,稍稍是上移半寸就是那處人類的極樂之所,是以析白的顏色壓在嚴肅的軍綠色上時,燙得淩崢嶸口乾舌燥,一股衝動直衝靈台。

他彆過眼,舌尖抵住後槽牙,單手打開飯盒後一言不發摔門出去了。

瑪德,那褲子是今年剛換發的,拿到手還沒來得及換,就被她那麼色-qing地穿過,以後他每每套上的時候不免都會想起這一幕。嘖嘖,她還敢說自己無辜,分明是皮肉方麵的敵特!

淩崢嶸就著冰涼的水龍頭洗了好久,那股不合時宜的衝動始終壓抑不住,想著疏不如堵,乾脆釋放了算了,免得一會兒過去端著槍落了下風!

唉,刻在骨子裡的戰鬥本能和爭強好勝隻會害了他!

片刻後他估摸著飯應該吃完了,就想著去收拾下飯盒然後回來補個覺,等劉文進回來就把人還給他。槍的事情還得催,回去了還得拉練,事多著呢。

淩崢嶸在腦子裡構建下一步的作訓和拉練事宜,視線原本隻是隨意地掃過,卻叫他忽然繃緊了神經。客廳,臥室,洗手間,哪裡都沒有她的身影,他甚至一瞬間想到她居然真的是個特務,拿到解毒劑後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