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9.13 9:30

“多謝。”江釉接過那個人手中的紙巾，雖然仍然有疑惑，但她並沒有問出來。

“你手上拿著的是上林街45號居民樓的招租傳單？”

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另一份東西，這個地點正是局長要她去的地方。

“嗯，最近想換個地方住，經過這邊的時候，一個中介將這份傳單遞給我，讓我考慮一下。”那個男人點了點頭，就把事情的緣由淡然地描述了一下。

“那個中介還有說過這棟樓什麼彆的問題嗎？”

她這時候的問題帶了些試探，那個中介應該知道那棟居民樓最近出的事情，還想讓彆人租進去，真是沒道德。

“沒有，這棟樓有什麼問題？”那人有些疑惑，還拿著傳單再看了一眼。

“說是不太好吧，這個我是道聽途說的，沒有實際依據。”她瞥了那份傳單一眼，並沒有說出其中的怪事。

“那我住過的地方，可是處處都不太好了。”那個男人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露出了一個苦笑。

“你之前是住在蒼村嗎？”她順勢問道。

“嗯，不過後麵有些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就搬走了。一些村落不算很安全。”那個人眼中依舊是深邃得看不出在想什麼，但還是比較坦然地跟她說明了。

“嗯，畢竟偽人總喜歡潛伏在村莊附近。”她這麼說著，仔細地觀察著這人的表情，卻沒見到一絲紕漏。

看著這個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並不像會用槍的人，隻是在蒼村的時候，他開槍的姿勢並不像是沒接觸過。

但她沒有再問，一次性問太多，萬一把這人嚇跑了，就沒辦法繼續得知真相了。而且，這個人身上總有一種非人感，但光從外貌和身體上看，他還是一個人類的樣子。

“那你接下來是要去上林街45號看房子嗎？”她指了指這張傳單。

“本來想著下午再去的，因為我剛剛把中介甩掉。”那人勾起唇淺淺地揚起一個笑。

這種調侃的感覺，倒是有點像個人了。

“嗯...”

她本來想著有個好理由跟著這個人一起去看房子，既可以觀察那棟有異常的地方，也可以看看這個人身上的怪異之處，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也可以現在就去。”

沒想到那個人改口了，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那個人就問了起來：“你要一起去？”

“對。”她點了點頭。

“所以警官是去租房還是調查？”那人幽邃的眼瞳正映著她的神情。

“租房，我們走吧。”

她的麵色幾乎沒有一點改變，語氣淺淡，反正不論是什麼回答，信不信多數取決於對方。

“那警官怎麼稱呼？”

看來這個人一眼認定她是公安？雖然SFN局本質上是與公安係統平行的一個係統部門，他這麼說倒也沒有說錯。

他們第一次見麵，她就是穿著製服的。

“我姓江。”

她邊說邊同那個人一起往上林街走去，這條街區是那種民國遺留下來的老街區，地上都是灰石地磚，兩邊隔一段路就有一盞歐式路燈。

在改革開放之後，街區的周圍開始重新建起了一些新的居民樓以及寫字樓，都大致六層樓高，藍色的玻璃設計在外牆部分，陽光照射過去都帶了些夢幻的折射。

“江...小姐。”那個人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後抬眸看向遠處。

“你怎麼稱呼？”她有些隨口問起。

“蒼湖。”他似乎愣了半晌，才啟唇輕語。

蒼湖？她一下就能聯想到蒼村旁邊的蒼玉湖，但他說自己之前在蒼村住，那邊的人有一大半確實是姓蒼的。

乍一聽好像又沒什麼問題，她壓下心中的困惑，轉頭一看那邊的門牌號，就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條街的45號了。

那棟居民樓是由以前的房子改建而成的，外圍帶著一層歐式建築的貼片，在右邊外延了一處鋼結構樓梯間，把整棟居民樓的格局擴大了，用於出租。

“到了。”她走到那處大門那裡打量了一會兒。

綠漆大鐵門，外圍還有一圈雕花，她的手腕上帶著一條異常數值檢測器，就如同普通的手表一樣，隻是那小圓片上顯示的不是時間而是異常數值。

數值為0，沒有什麼異常的變化，看來得進入到房子裡麵才能知道了。

“誒呀，兩位是來看房嗎？”倏然兩人身後傳來一把驚喜的聲音。

“是那位中介。”蒼湖對她說，語氣裡少見的帶了些許無奈的情緒。

身後那個人有些矮胖，穿著一身西裝，打著領帶，身邊還帶著一個穿格子衫的年輕人，看來又是哪個被騙來這裡看房子的人。

“你好。”她看著那位中介伸出來的手，便握了上去，與他打了個招呼。

“好的好的，這邊請吧，三位一起看啊。”

那個中介在收回手的時候，驀然感覺到了脊背攀上了一股陰森的涼意，便立馬走上前，拿出一大串鑰匙，從裡麵找出了大門的，連忙給三人開了門。

中介往樓上走去，邊走邊介紹著這棟樓的曆史有多麼悠久，一張嘴一直叭叭的，就沒有停過。

格子衫年輕人跟著他的身後，而蒼湖則是跟江釉並肩走著。

江釉邊往樓上走去，邊垂眸看向手邊的異常數值檢測器，一直在等待著數值上的變化。

這棟居民樓的主樓梯是用聲控燈采光的，至於外麵那處鋼結構的側樓梯就不知道是用什麼采光。

他們走的每一步，發出的噠噠聲，那個白燈泡就亮了起來，在燈亮的一瞬！數值發生了變化！

從0變成了56.12，這個瞬間非常快，隨著她跟中介離開光源區間，那個數值又從56.12往下掉，直到變成了0。

上到四樓的時候，這處燈泡用的是黃色的燈，而且是常亮的，不需要聲控。

“哈呀，到了到了。第一間在四樓，這裡的每一套房格局都比其他樓層的大一些哦，第四層隻有三套房子，其他樓層都有四套到六套呢。”中介爬上四樓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了。

四樓的燈似乎沒有問題，數值還是顯示的0，沒有其他的變化。

她垂下了手，淡藍色的襯衫長袖遮住了檢測器，倒是沒有注意到旁邊某個高大的人有些幽邃的目光。

“那就帶我們進去看看吧。”格子衫年輕人對中介說道。

“好嘞好嘞，容我緩緩。”

中介走到401前，拿出了鑰匙放入孔中，扭動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地打開。

“嘿？真是奇了怪了，怎麼開不了。”中介有些用力地扭動鑰匙，嘴裡念叨著：“不會是卡住了吧，真是不給中介人留活路，早知道放點油了。”

蒼湖站在旁邊，忽然就走到了401靠走廊的窗邊看。

江釉注意到他的動作，就走過去看一下，裡麵到底有什麼...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裡麵放著好幾袋裹著的屍袋，這個窗戶可以直接看到裡麵的廚房，同時也能看到洗手池，上麵似乎在滴著些什麼液體，整個房間周圍都用窗簾拉上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就這個窗的窗簾是開著的。

“你們看什麼？”那個格子衫年輕人朝他們走了過去。

她心裡有一激靈，這是普通人，萬一看到裡麵的場景產生了恐慌怎麼辦？

“哦，原來這能看到裡麵啊，裡麵還挺乾淨的嘛。”格子衫年輕人還趴在玻璃窗上看，邊看還有些高興。

乾淨？她再次看向房子裡麵，卻發現之前看到的景象完全變了，裡麵的東西十分整潔，家具都用布蓋上了，隻是還是能看到廚房，裡麵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莫非她看到的是幻象？那蒼湖看到的又會是什麼呢？

“蒼先生，你覺得這房子怎麼樣？”她試探地看向蒼湖。

“挺整潔，還不錯。”蒼湖有些淡然地說出自己的評價。

看來就她一個人出現了幻覺，是看人的體質麼...在她有些思緒紛繁的時候，蒼湖的聲音輕輕地落在她的耳邊。

“江小姐，最好彆租這一間。”

她聽了之後，明白了蒼湖這人也看到了裡麵的東西，同時也發現了裡麵的變化。

蒼湖算是在場的幾個人裡，唯一一個知道她部分身份的人，所以才沒有在那位年輕人麵前說出這件事情的怪象來。

“三位哥哥姐姐們，這裡的門開啦，要進去看看嗎？”中介推開了門，還朝他們招了招手。

“嗯。”她自然要進去看的。

“誒，這間房子是我先看上的啊。”格子衫年輕人忽然將她擠開，走到她的前麵。

她沒什麼表情地往旁邊走開了幾步，要是她不想讓，這人怕是也擠不動她的。

隻是這套房子的問題有點大，她也不能讓這位市民租進去，至少異常消頻之前，那個人不能住進去。

“江小姐，沒事吧？”蒼湖走到她旁邊，用冷淡的話語問出了關切的內容。

這位蒼湖先生似乎還沒學會人類的語氣？......還是眼前的事情比較重要。

“走吧，我們也進去看看。”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用在意這種事情。

這套房子的內部開了燈之後，竟然也不算亮堂，中介連忙去窗戶邊上拉開了窗簾，外麵的陽光照進房子裡，帶了些金色。

異常檢測器裡的數值上下起伏地變化，幾乎要出現亂碼。

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這扇窗開在西邊，現在是上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亮的陽光照進來？

但很明顯，中介和格子衫年輕人都沒有注意到，中介還沉浸在分析這套房子的利弊裡，格子衫年輕人一臉滿意。

她看向似乎在沉思些什麼的蒼湖，這個人會識彆出來這裡的問題嗎？

這棟居民樓的光源，除了四樓樓道的常亮燈泡，其他光源都出現了異常數值的變化，特彆是這套房子裡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