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送我酒的人是你。”蘭情單刀直入。

“茶？”顧哲歪歪頭，裁剪綠植的動作隨之停滯。

蘭情：“是我讓人轉送顧哲的。”

“哦……怪不得。”他愜意歎著，沒有任何偽裝下去的意思，“謝謝提醒，下次我會更隱蔽。”

“如果那瓶酒送入的是我的房間……”

“那莫小姐可就幫了我大忙。”顧哲的笑意在白淨衣物襯托下愈發柔和。

假如下了藥的酒成功送達她房中，他完全知曉等待莫蘭情的將會什麼，而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

“我隻想讓堂哥的聲譽下降一點，是顧哲還是莫小姐都可以，”隻要目的達到，“不過從結果看起來，對堂哥下手的效果更好。而且莫小姐很聰明，作為棄子可惜了。”

是嗎？蘭情笑：“如果沒聰明到識破你的話……”

“我會在日後製造場假死，讓莫小姐脫離苦海，就算賠罪了。”

“確定不是想來場假死把‘我’控製在自己手上？”打一百個包票，顧朝才不會那麼好心。

顧朝輕微愕然了一瞬，無奈地笑起來：“你真不該那麼聰明……”

“或許你聽說過，”他坐下泡了杯茶遞予她，“不，顧家人不可能不對你說，我是非婚生子。”

一把多餘的花葉被他折落，“祖父隱藏了媽媽的下落，我隻有作為繼承人接管顧氏才可能找到她。”

“我比堂哥更懂你的困境，也不像他一樣隨意傷害女性，莫小姐，你一個女孩需要人保護，我們有共同的對手，沒有理由不合作。”這是他唯一不理解的點。

“還是說我送的投名狀不夠驚喜？”

那可太驚喜了。

要是顧朝得知畫的原主是顧亦蓮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兜兜轉轉完璧歸趙還白送三十億。

蘭情將杯子裡的茶水倒在地上：“我不會和一個可能害我的男人合作。”

“莫小姐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是來還畫的。”黑匣密封的快遞被放在桌上，“你的投名狀，我不收。”

“太遲了，莫小姐，這幅畫還給我也沒用了。”他把黑匣子推到偏僻的桌角，現在不是想不合作就能不合作的處境。

“堂哥遲早查到我身上，你沒有跟我合作的心思他也會認為有。”顧朝從容放下茶杯，“畢竟我們在船上相處的頻率過分高了，我還豪置了三十億的禮物送給你。”

給顧哲照成二人親密的假象，即使查出事情是顧朝做的也會順藤摸瓜懷疑到莫蘭情身上。

他強行將她綁在了一條船上。

“你，想要乾什麼？”蘭情問。

“堂哥……快要辦澄清發布會了吧？”顧哲不適時地岔開話題，望著天穹神情潔如雪，隨後看向她，“歡迎成為我的共謀，莫小姐。”

說完這句話，顧朝再次笑了。

女人是什麼，在顧哲眼中是無理取鬨的貓，在他眼中是柔弱無骨、亟需保護的花，男人是她們的養分和土壤，他甘願當一名“護花使者”。

翠綠的植物勾著顧朝的衣角，日曦沐浴下，他的麵容脈脈溫情。

他與顧哲，本質是一類人，更隱蔽、更不易察覺。

蘭情帶著三十億的大禮被主人拒收，蘭情帶著禮物走出庭院時，日光盛好。

坐上回程車，車門徹底焊死的瞬間，她的表情立刻一掃而空，如同褪皮的蛇褪去演出來的外殼，沉著的臉破開一縷笑。

三、二、一。

機械女聲響起：

【反派占據上風，男主氣運值-10％，支付寶到賬成功。】

成功，收錢。

“誰要成為你的共謀。”清點了遍到賬的數額，她隨手一拋，將“投名狀”拋到後座。

接下來就請你開足火力對付顧哲吧。

在鎖定嫌疑人是顧朝時她就決定索性將計就計，演一出戲，刮筆顧哲的氣運。

顧朝認定了顧哲身邊包括莫蘭情也是他的人後，更會自以為勝券在握，瘋狂集火顧哲。她要的就是這份自以為的勝券在握。

想利用人的代價便是被人利用，蘭情不介意做打火機，演點被迫同謀的戲碼，點點火，坐山觀虎鬥。

幾天後，顧氏傳媒的澄清發布會在線上舉行，顧哲邀請她出席澄清發布會。

會場聚集各路媒體，人多腳雜，拿著相機的人都擠出了大門。

顧哲的事情對顧氏的形象影響很大，股東們也在屏幕外觀望。

蘭情對鏡頭打招呼，似乎沒受一點影響。

顧哲看到她，肉眼可見地想說話，又因為鏡頭對著，猶豫再三選擇沉默。

在依照模板回應了幾個預先備好的問題後，來到自由提問環節。

“顧夫人，請問您之前知道顧總的情史嗎？”

聽完顧哲消無聲息地望向她，她並沒有將眼神分給自己，他眉頭凝滯。

蘭情清清話筒：“那是他的自由。”

現場討論更勤了，顧哲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自由是什麼意思？顧先生對自己被捉奸在床需要解釋一下嗎？”

“子虛烏有。”顧哲散發著不容有他的氣場，“顧氏將起訴所有謠言傳播者，讓他們負法律責任。”

“那請問您著急澄清是否是因本次事件危及到了顧氏股價呢？”

“顧氏還是顧氏，不會因為謠言倒下，請全體股東大可放心，未來顧氏還能和所有人走得更遠。”當了多年總裁，顧哲脾氣再差公眾場合的發言也是信手拈來。

“那顧先生，對於近日興起的‘亦舒娛樂’您是否感到威脅？”

“聽說亦舒娛樂是您姑姑名下公司，你們私下是否有過交流？”

“顧氏的招牌藝人跳槽亦舒您有送過祝福嗎？”

顧哲的臉一次比一次黑，最後化作冷笑，“顧氏不會也不能給任何公司建議，作為親人，我祝她成功。”

“等等！顧氏的股價又跌了！”台下小聲傳出一句話，接著徹底傳開來。

顧哲也感覺到氣氛異常。

秘書假借上水的功夫附在他耳邊，“顧總不好了，貌似是小顧總出手了。”

顧朝不多一天不少一天，算準了發布會時擾亂顧氏傳媒。

雖然沒透露具體內容，但看顧哲表情，估計下手不會太輕。

“誒！顧先生、顧先生、等等！您要去哪兒？發布會還沒結束！”

顧哲起身離席，扭頭嗬令下屬：“發布會到此為止，這段切掉。”

台下媒體一陣慌亂，被顧氏傳媒的人安撫驅散，人擠人的會場一下變得冷清。

這次不是小打小鬨，顧朝是使出了全部手段對付顧哲，蘭情淡定包好桌前的零食，撕開一顆糖塞入口中。

【男主氣運值-1％，男主氣運值-1％，男主氣運值-1％……】

打得還很激烈啊。不過和自己無關了，她既不想幫主角，也不想救反派。

網上嘲諷一邊倒。

[有沒有誠意，開個發布會還中途結束。]

[太沒誠意了，一個大公司管理層開會就是想走就走的？那還搞什麼發布會啊！]

[笑死，是趕不及和男朋友去約會吧。]

[顧氏的股票被人瘋狂拋售，估計有誰在幕後做莊。]

蘭情切掉屏幕，把寶唄的分期貸還了部分，敲敲係統：“我還有多少億可拿？”

【宿主還可收割男主五十億氣運喲～】

這麼快就到一半，顧朝真是好幫手。

蘭情走出會場，一隻手橫檔牆麵，遮住半個視線。

顧哲像是剛勉強穩住一場惡戰，目光幽暗得嚇人，暗得隱隱發藍。

“為什麼要勾引顧朝？”他咬牙質問。

“顧先生，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造謠？顧哲輕嗤著雙手抵住牆，框住蘭情，“彆以為我沒看清快遞信息。某人都把畫寄到家裡了，你還想抵賴？”

“寄畫的人是某人，要怪也該也怪不到我頭上，不是嗎？”蘭情回以他一笑。

一聲冷笑從他的薄唇溢出，“是我在問你，你為什麼要勾引顧朝，回答我！”

貼著牆麵的花瓶晃晃，“乒愣”碎在地磚上。

他討厭她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和發布會時她說話的神情如出一轍。

“顧先生，試問勾引其他男人對我有什麼好處呢？”蘭情麵無表情，“我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你慫恿喬真真替你做事，和你的奸夫一起想扳倒我，你可真有種啊莫蘭情。”

蘭情閃過一眼“謊言被看穿、你能原諒我嗎”的無措，仿佛騙糖吃的孩子被當眾戳破謊言。

這一幕讓顧哲覺得好笑，裝得蹩腳不堪，還不是被他看穿了？

“我會讓顧朝死得很慘，”他的話語狠毒，“你想保他，沒門。”

請一定不要放過他，不，你們不要放過彼此。

“還有你，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顧哲現在是真恨她，“等你的奸夫倒台，就是你的死期。”

“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關係？你身上穿的、用的是誰給的？”顧哲出身富裕，認得出蘭情的穿著保養是長期高開銷才能維持的，“彆告訴我是你自己掙的。”

蘭情支著下頜：“不能嗎？”

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顧哲毫無掩藏地鄙夷：“因為你做不到。彆忘了結婚後是誰養的你，是誰供你喝供你吃你才能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