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貴司報到？”喬真真按捺住期待。

蘭情：“明天。”

對麵的人雙眼瞬間睜如兩顆紐扣，蘭情輕笑：“你嫌很快？晚點也可以。”

“不不、”喬真真收好一式兩份的合同，“明天，就明天。”

她起身要走，身邊傳來蘭情的聲音：“明天開始還有件事要麻煩你了。”

“是要我不纏著顧哲嗎？”喬真真懂的，但仍然好不甘心。

“不，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使勁纏著他，纏到地老天荒。”

？？？

喬真真一臉‘這什麼路數’、‘我不會掉進什麼play裡了吧’、‘現在罵人還來得及嗎’的匪夷所思。

“相信我，”蘭情真摯地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姐妹。”

*

要在男主顧哲身邊安插一根不會讓他懷疑的釘子，有誰比喬真真更合適呢。

事情搞定～

蘭情躺回小床補覺。

小床上方的百葉窗半開著，窗外的光影裡，喬真真正彷徨在馬路上，時不時把合同貼近鼻尖輕聞，仿佛做夢。

蘭情關上窗，美美睡到第二天下午，殊不知亦舒娛樂正門，顧亦蓮看著全妝的喬真真以為自己老花了。

現在的白月光都這麼囂張嗎？直接登門砸場子？？？

顧亦蓮撐起長輩的態度，挺直腰杆邁出氣場八米開的步伐，“小姐有何貴乾？”

喬真真掏出合同，翻到蘭情簽字的頁麵，“您好……蓋章？”

“蓋、蓋章？”合同上的字跡確實是莫蘭情的，顧亦蓮的腦子轉了幾個彎，讓助理領著喬真真去走流程了。

恰逢這時蘭情剛好踏進公司，顧亦蓮不可思議道：“蘭蘭，她就是你說的新人？”

蘭情拉下墨鏡框，“我準備把《醉金時代》的資源給她。”

《醉金時代》是一本風靡X國的推理小說，女主是想要臍身上流的女星，卻在影壇沉淪下逐漸精神失常，誘發她失控的元凶，正是取代她身份的女二。

小說敘事結構複雜，由於分不清部分情節是否為女主失控時的臆想，劇情一直有爭議，對布景和後期的要求都極大，還沒開拍就已經聞到了經費熊熊燃燒的味道。

“蘭蘭，你確定嗎？我們雖然買了版權，但全包製作還是有些困難。”

而且要是為省經費而改編達不到預期彆說提高聲譽，不被書粉口誅筆伐就不錯了。

“經費的事不用擔心，姑姑，”她俏皮地拋了個媚眼，“相信我。”

“你哪來那麼多錢？”顧亦蓮不懷疑她總有辦法，但電影製作簡直是場比後方補給的拉鋸戰，爛尾作廢的工程不在少數。

蘭情：“用某人的命支取的。”

還熱乎。

隔著十條馬路九棟高樓五扇門坐在總裁辦公室的顧哲生生打了個噴嚏。

“那好，”顧亦蓮失笑，“那你可把那個人的命省著點用。”

走近練舞室，一排紅藍氣球裝點在牆麵。

“唔？”蘭情看著上麵歡迎新成員的卡通字眼，“姑姑，今天還有新人嗎？”

“你不清楚吧，顧氏傳媒現在總裁婚變、藝人私德、公司稅務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顧哲說要革新，裁了好多人，我收了幾個有基礎的。”

蘭情一邊接過新人的模卡資料，一邊問：“顧哲和我的婚變還沒下熱搜？”

“沒有，”顧亦蓮搖頭，“這條熱搜是我送你的‘禮物’，顧哲倒是想撤。”

“掛得夠久了，讓他撤吧。”蘭情合上資料，“這條熱搜隻需要被一個人看到。”

“誰？”

“爺爺。”

顧亦蓮無奈笑著，“我父親不是個好騙的人，他不會憑此就對顧哲失去信任。”

商海沉浮多年的人怎會不難猜到熱搜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蘭情將資料放好，道：“爺爺相不相信並不是目的，重要的是他看見了，裂痕一旦被看見就不可能讓人無視。”

這條熱搜到達顧老眼前時，它的使命就完成了。

熱搜形成的印象會種在人心裡，生根、發芽，不時從腦海冒出刺人一下，卻又如浮天水般捉摸不定，不知下次會從哪鑽出。

比起直衝橫撞地破壞信任，讓人疑神疑鬼才是最好的攻心。

沒想到小姑娘如此老練，顧亦蓮不禁詫異，“你好像很執著於對付顧哲？”

蘭情伸出三根手指，“升職發財死老公，人生三大幸事。”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和我侄子在一起是不是為了錢？”顧亦蓮推推眼鏡框。

“啊？”蘭情覺得受到了侮辱。

怎麼能這麼說？把她當什麼人了？不為錢為什麼？單純戀愛腦？圖顧哲年紀大？圖顧哲愛洗澡？

“我一直是為了錢啊。”

她隻是個想賺錢回家的小女孩，她有什麼錯。

“你當年在婚禮上對他的愛可不是假的。”顧亦蓮當過新娘，看得出一個姑娘對婚禮是否有期待，“眼神不會騙人，那樣的眼神在壽宴後的你身上沒有了。”

“那姑姑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從前的我？”

顧亦蓮道：“我喜歡跟有野心的女人共事。”

正是莫蘭情的轉變才激起她走出泥潭的勇氣，囿於婚姻十幾年，她恍若發現了新世界般感悟，結婚證原來是層紙老虎，是她給自己套上無形的心理枷鎖。

人，完全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

“合作愉快。”蘭情舉杯相碰，乾完一杯咖啡就投身搞錢。

網絡上，風起雲湧瞬息萬變的熱搜終於撤掉了，這次再也沒反彈。

顧哲內心顛簸的大石頭落下，解決一個心頭之患，心境竟有一絲通透的舒暢。

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緊。

婚變？莫蘭情想要抽身離開，沒那麼容易，而且這個女人不過是在對他欲擒故縱。

他不相信莫蘭情、或者說不相信能成為他妻子的人會真心想離婚。

突破階級大致有兩種方法，血緣和婚姻，沒有人不想繼續擁有下去。

能順利嫁入顧氏是多少人羨慕的福分，他的真真都不能，莫蘭情占了福分還敢無理取鬨，冷靜下來想，估計也是為了讓自己多看幾眼。

可很遺憾，自己並不愛她。

他閉上眼，磕了幾片胃藥。

胃病一天比一天重了，看看時間，這個點喬真真應該會打電話過來關心自己。

然而一直等到員工下班，顧哲也沒接到喬真真的電話。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沒有享到福分的喬真真剛簽完“賣身契”，坐在凳子上矻矻背著試鏡稿。

唉，吃不了嫁人的苦，隻能去吃娛樂圈的苦咯。

亦舒娛樂的員工上班時間彈性，有固定雙休，特彆是在顧亦蓮親力親為後，明令禁止沒班硬加的現象拉低效率，下班點一到，工位空蕩得能拍鬼片，人群烏泱泱聚在電梯口去吃晚飯。

除了喬真真，因為她被威脅了。

“台詞記得背熟哦～我明天派人抽查。”

為確保她通過試鏡，蘭情追加了這句話，然後，拎著一串鑰匙揮了揮手，“回家了～再見～”

喬真真現在對她真是恨！

是強製加班的員工看到領導準點下班的痛恨。

原以為拿到入場券就是大明星，進來後才發現亦舒娛樂合法合規，得到角色全憑本事。

約已經簽下，喬真真隻的硬著頭皮苦練。心裡安慰自己，算了，為了五個億。

錢還是香的。

亦舒娛樂樓下，城市亮起點點夜燈，燈火幢幢隨道路延展彙聚成遠方光亮的焦點。

蘭情等著酒店的接送車，一束暖橘色車燈掃過她半邊倩容。

“莫小姐？”車窗搖下，後座的人一襲白西裝，潔淨地襯著冷白脖頸。

在這裡遇到蘭情，顧朝微微錯愕，一聲嫂嫂就要脫口，到嘴邊改成了莫小姐。

他抬眸看了眼蘭情身後的大廈，神情了然，“原來莫小姐的合作對象是姑姑。”

蘭情看過來。大部分顧家子弟默認顧亦蓮無法繼承家產，沒有利益威脅，都了解不多，也不關注。

能看建築便迅速對上公司，這個人平時一定謹慎細致，洞察細微。

得讓顧亦蓮多留心此人。

“不愧是爺爺看中的人。”蘭情打量著他，是個儘職的反派。

“過獎。”顧朝一笑，唇珠更明顯了，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可惜沒被莫小姐看中。”

“堂哥的公司不太安寧，姑姑也……”他眼角餘光回落到那棟大廈，“才起色，莫小姐或許可以考慮把雞蛋多放一個籃子。”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顧朝又不是天天施粥的大慈善家，幫人不會沒有條件。

顧朝不慌不忙，溫聲道：“我能讓莫小姐全身而退。”

莫家敗落，莫母生病，莫蘭情剛出社會就嫁給顧哲，過得怕是不如意，一方麵，他看過顧家兒媳的處境，一方麵，他太清楚自己對手的脾氣。

“小顧總不是為我，是為了打擊顧哲吧？”一旦事成，能賣她一個人情還能讓顧哲聲譽受損，妥妥雙贏。

“是。”被揭穿目的，顧朝臉上並無慍色，“但和堂哥的事我也有私心，我不喜歡傷及無辜，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離婚，擺脫他的控製。”

“謝謝～我考慮考慮。”這是最成年人的婉拒話術。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接受他的幫助等於落把柄在人手裡，對於男人，蘭情天然有著不信任感。

“車到了，先走了。”她步子輕快地邁上接送車，車窗一打，外界一切喧闐霎時靜音。

一行字在虛空中彈出。

【宿主可以攻略此反派——顧朝】

【請問是否願意改變反派結局？】

嗯哼？係統越來越智能了嘛。

她願意

——才怪。

【好的，指令收到，否。】

且慢、攻略反派有錢嗎？

【沒有呢～這屬於額外的心靈情感馬殺雞，由於絕大多數快穿者會在任務過程中崩潰，係統經過改良後推出了情感攻略選項。】

OK，pass。

攻略男反派這種任務蘭情沒興致。追妻火葬場文裡哪個女孩不比反派和男主慘？

男人不需要被攻略，也不需要被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