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燒好好啦,你力氣大些,我將熱水舀到桶裡,你將它們倒入淨房的大木桶裡去。”
向清將水桶裡裡的水倒滿淨桶,便喚林晚先行洗漱。
二人先後洗漱完畢,相顧無言,便各自安睡。
清晨,喜鵲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大門口有人敲門。
“咚,咚,咚。”
“小晚,向清書生在家嗎?”
是秀麗裡正的聲音,林晚穿好衣裳前去開門。
“秀麗姐姐快請進來坐,向清在家呢。”林晚將門打開,邊把李秀麗往裡拉。
李秀麗,擺手婉拒:“小晚,我不坐了,家裡的牛還沒喂呢。而且小安不知怎麼,身子有些發燒,我得儘快回去看看。”
李秀麗看見向清走出門,便對他喊:“向清公子,你來這邊,我有事給你說。”
向清聞言走到李秀麗與林晚身邊。
“你的考核已經通過,明日便可去上任,我們家小安從此也承蒙夫子關照了。”李秀麗微笑著對向清點頭。
“感謝裡正不辭辛勞,為小生傳達這個好消息。作為夫子,我一定儘好自己的義務,裡正不必掛懷。”
李秀麗聞言便說:“既然消息我已傳達到位,我家中確實有事,就先回了。”
林晚還想說些什麼留下她,李秀麗又接著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拘禮。”
見李秀麗確實有事,並不是推托之詞,林晚便說:“既然秀麗姐姐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強留。隻是此時正值炎熱之際,小安卻偶感風寒。若是嚴重,少不得要請王二嫂或蘇大夫瞧一瞧,才放心。”
李秀麗點頭:“小安應當沒什麼要緊的,我現下便回去。”她眼神在林晚和向清的臉上環視:“你倆也喜事將近了吧?”
“這...我們也算是才訂婚不久,旁的事倒也不著急。”林晚回答完,向清也點頭。
李秀麗見他們這樣說,也道:“也是,年輕人不著急。”她邊說邊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向清:“那我走了啊,你們彆也送。這是學堂授課的教材,先生準備準備明日學堂要用的講義。”
向清收下包袱,同林晚一起將李秀麗送至大道。
“恭喜向書生,噢!現在得叫夫子了。”林晚一邊將邁入大門的腳踏入,一邊轉頭對身後的向清說。
向清伸手虛扶她,笑著開口:“都是托晚晚的福,晚晚想如何喚我都行。”
林晚走進院子裡,對著向清說:“你在學堂,可要多多關照小安,秀麗姐姐一人養育她實屬不易。她家中除了那些田,竟還養了那麼多牛。一個人又要養孩子,又要種地,還要養牛,實在是太能乾了。”
向清點頭:“晚晚不說我也曉得,裡正對我亦是有恩,我應當湧泉相報。”
林晚笑了:“湧泉相報怕為難你,隻盼不要恩將仇報,我隻希望自己不是那可憐的農夫。”
向清看著林晚笑的有些模糊的麵龐:“晚晚可不就是農夫嗎?”
“是啊,也許不是。”林晚搖搖頭:“是與不是,全在你。”
林晚見他不明所以的樣子,這個世界,沒有農夫與蛇的寓言。
“總之,對你來說,不甚重要。去寫講義吧。”林晚朝他擺擺手。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向清的側顏,襯得他臉龐陰暗交錯。
林晚停下手中的繡活,望著他出神。
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價格,自己獲得這裡的居住證到底會以什麼來換取呢?
他夜探將軍祠意欲何為?
“彆的我不欲多說,隻一句,你不得對雲水村不利。”林晚麵無表情的出聲。
向清手中的筆頓住,暈出一灘墨痕。
他第一次看見林晚臉上不帶笑意,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對他說話,他心中不知為何有種淡淡的恐慌。
她隻是用來留在雲水村調查的工具不是嗎?
不論她的態度如何轉變,他的態度都不該轉變。
是這樣嗎?
“晚晚說笑了,我怎麼會對雲水村不利?晚晚對我有恩,我當湧泉相報才是。這不,我現在正以身相許呢。”向清笑道。
林晚不置一詞,轉而說道:“你我都不是三歲小孩,方知做下的決定便要承擔其釀成的後果。是我將你帶入雲水村,當時未深究你來曆,此時多說也無益。若你雲水村此行目的是為對雲水村不利,那我也會用自己的法子扭轉結果。”
向清見她越說越嚴重,他倆之間的關係也越說越分明。便開口:“晚晚,英雄不問出處,即便我對你的來處也十分好奇,卻因你不願多說,始終不曾過問不是嗎?”他看著林晚的眼睛,繼續說道:“你之間我相處這麼久,對我還沒看分明嗎?即便我確實瞞著你夜探將軍祠,這其中牽扯到你不便知道的隱秘。”
林晚說:“你我即為未婚夫妻,有什麼還能是我不便知曉的?如若以後成婚,你也要以這樣的理由瞞我不成?”
向清:“可此事茲事重大,牽連其中便可能使你人頭落地!屆時我如何救你?”
林晚:“你瞞著我欲行不軌之事,我現下感覺人頭便快要落地了!”
向清回到椅子上繼續書寫講義:“總之,此時暫且不能告訴你。”
林晚氣急敗壞,摔門而出。
“好啊,向清,既如此,我與你便沒什麼好說的。”
她一路疾步,往魏然與陸嬌嬌的宅子走去。
黃昏的微風吹扶著院子裡石桌旁的三人。
“晚姐姐,天色不早,並非嬌嬌趕你走,你今晚不回去了嗎?”陸嬌嬌好奇的詢問林晚。
林晚搖著團扇,半盒眼:“不想回去。”
魏然:“你和向清產生隔閡了?”
林晚搖頭,真開眼睛看著她倆:“不算矛盾,隻是我頓悟了。”
陸嬌嬌:“什麼頓悟,晚姐姐你又不是出家人,頓什麼悟,怪嚇人的。”
林晚繼續說:“我隻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魏然:“何事?”
林晚:“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魏然癟嘴:“我見你也沒有用情至深吧。”
陸嬌嬌用手肘擊魏然:“晚姐姐對向清公子分明是用情至深好不好,自從他倆確認關係以來,氛圍都如膠似漆啊!”
林晚:“有句話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陸嬌嬌:“什麼話?”
林晚:“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魏然:“具體何意?”
林晚用團扇分彆敲了魏然和陸嬌嬌一個腦瓜崩:“意為,雖不知什麼是用情至深,但見過用情至深的樣子,便可以依樣畫葫蘆。”
陸嬌嬌恍然大悟:“所以晚姐姐你是裝成對向清公子用情至深的樣子嗎?”
魏然對林晚皺眉:“你...”
林晚看著她倆人:“不止我,他也是。”
陸嬌嬌驚訝:“啊!怎會如此,你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林晚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扇子:“倒也不至於,隻是其中有幾分情誼隻有自己知道了。”
魏然:“這就是你今夜不願歸家的原因嗎?你用情至深,發現他隻是曲意逢迎?”
林晚白眼:“說什麼呢,我在你們眼中是這樣的嗎?成年人的結·合哪有那麼多愛情,合適就行。”
陸嬌嬌:“好吧,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林晚坐直了身體:“我拿你們當朋友才告訴你們啊,千萬彆傳出去。”
魏然和陸嬌嬌都將耳朵湊近。
“我發現他來雲水村的目的不純,那時可能是故意被我救下,故意要做我未婚夫,留在雲水村就為夜探將軍祠。”林晚小聲地將此時告訴她們。
陸嬌嬌震驚狀:“天哪,竟然是這樣嗎?”
魏然無語:“就這?”
林晚看著陸嬌嬌,又看著魏然,對魏然說:“你怎麼是這種反應?”
陸嬌嬌也收起震驚狀,她打了個哈欠後說:“虧我還以為晚姐姐神神秘秘的準備說什麼呢,原來就為這事。”
林晚:“你怎麼也是這種態度?”
魏然:“如今的將軍祠裡什麼都沒有暫且不說,以往將軍祠還沒有被搬空時,日日都可以進去參觀,包括外鄉人。”
陸嬌嬌在旁邊點頭:“對呀,所以他探將軍祠和探茅房有什麼區彆?是個人都可以進去,甚至狗也可以進去。”
林晚:“可是他說什麼都不告訴我願意啊,還說什麼掉腦袋。”
魏然:“總之以他的能力,無法對雲水村不利,既然他為了保護你的腦袋不告訴你,那就不告訴你唄。”
林晚:“你們就這麼放心嗎?若是他目的真的不純,破壞了淨土,我們以後怎麼居住在這裡呢?”
魏然挑眉一笑:“那樣說不定是好事。”
陸嬌嬌此時也迷糊了:“這怎麼會是好事呢?”
魏然:“我隻能說,雲水村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但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
林晚若有所思,並未言語。
魏然對著林晚說:“不管向清來雲水村是為了什麼,都不會對雲水村造成什麼影響,這地方還有官兵不是嗎?”
有些念頭在林晚腦中一閃而過,一般情況下好人不需要大批軍隊保護,隻有壞人需要約束,會被軍隊集中看管。
雲水村,不許外人進來,落戶者必須在此過世,死後替者也必須在此落戶。
轉念一想,這難道不是一座開放性牢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