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覺得惡心,感到後悔嗎?(1 / 1)

林晚和向清一路其樂融融,慢慢悠悠地趕到了集市。

“向清,你吃這個嗎?這個很好吃!”林晚將一塊被竹簽插著小小的一塊糕點舉到向清麵前問道。

她看著向清微微向前伸頭,他緩緩張開口,隻露出一小節紅彤彤的舌頭。如玉的牙齒磕到竹簽上,舌頭輕輕一動,便將糕點掠如口中,便什麼也看不見了,隻看見閉合的薄唇和因咀嚼輕動的下頜。

林晚耳朵紅了。

“好吃。”向清用輕柔而低沉的聲音對著她緋紅的耳朵吐氣。

林晚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耳朵:“好吃我便買一點。”她轉頭對老板說:“來一斤這個。”

向清看著她的動作假裝不知:“這可怎麼辦,我這個小白臉全靠晚晚養活了呢,晚晚不會嫌棄我吧?”

林晚的不會還沒開口,便聽到糕點鋪子老板和她講話:“林東家,您今兒個怎麼親自過來了?這位是?”

這個“好糕”店鋪是前幾月林晚賣了衣服之後,盤下來的一間快倒閉的糕點鋪子。憑借著自己現代時在蛋糕店的經曆,幾張新奇的糕點方子便將這家店盤活。

“我來買些東西,這位是我未婚夫,向清。”

“原來是姐夫,失敬失敬。”

向清微笑示意,林晚牽著他的手離開。

“沒想到我的晚晚還是個大老板呢!”向清捏了捏林晚的手。

林晚臉色微紅:“所以我的答案是不會。”

“什麼不會?”向清問道。

“不會嫌棄你是小白臉。”林晚也不看他,隻是拉著他往前走。

去路邊的攤販處買一些適合燙火鍋的食材。

喧嘩熱鬨的集市,大大小小的攤販交錯牌坊,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身形苗條的林晚與身高出眾的向清行走其中。

“向清,你吃牛肉嗎?羊肉來點嗎?”林晚在各個攤販麵前流連忘返,幾乎所有看起來新鮮的菜都會詢問他要不要吃。

“都依你。”向清眉眼帶笑,兩手提著各種蔬菜肉類和水果。

林晚與向清提著菜經過之前賣衣服的成衣鋪子,那老板娘衝她快速揮手,似乎是想要招呼她過去。

林晚與向清走近鋪麵,卻發現裡麵有熟悉的身影,是魏然和陸嬌嬌。

陸嬌嬌臉色發白,手指近乎用儘全力的抓著魏然的衣角,力氣大到指尖泛白。她站在魏然身後,低垂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脆弱的仿佛變了一個人。

魏然輕拍陸嬌嬌的後背,皺著眉頭,沉默的看著她們對麵的女人。

那位女子身穿紅色罩衫,大片大片的梅花點綴在她的衣裙上。

她斜睨對麵的陸嬌嬌,聲調似諷非諷:“我還疑惑以前整天在府中躲著,不敢出門的小老鼠去哪兒了呢?”她轉頭對著自己的小丫鬟笑的花枝亂顫:“原來是回到屬於她的臭水溝去啦!”

她緩步走到陸嬌嬌身前,捏起陸嬌嬌的下巴:“嘖嘖嘖,這模樣,比在府上滋潤許多嘛。”她看著製止自己動作的魏然,狠狠甩開她的手。

“嘁!果然老話說的沒錯啊,物以類聚。我看到你們就知道你們是一丘之貉,身上都有一股低賤的味道。”

她圍著兩人繞了一圈:“怎麼,她是人人喊打的私生女,見不得光的臭老鼠,你又是什麼貨色?”

在氣氛越發劍拔弩張時,老板娘趕忙拉著林晚過來陸瑩瑩麵前。

“陸小姐,之前那批漂亮的衣服就是這位林姑娘賣給我的,如今店中確實是沒有貨。今日恰巧趕上她上街趕集,也好問問衣服還有沒有。我店裡這些俗物,哪兒配您為它們與人起爭執呢?”

聽著他們這番話,林晚大概明白這裡出了什麼事。

大概是京城陸家的大小姐陸瑩瑩前些日子得了一件衣服,很喜歡。追溯查源之下發現這衣裳竟然出自雲水村,這大小姐心血來潮就來到雲水村想要再買一些,不曾想到了這裡衣服不但沒有買到,竟發現私生女陸嬌嬌也在這裡買衣服,看到她一個私生女還過得幸福美滿的樣子,陸大小姐心生不滿,便開始刁難陸嬌嬌。

陸瑩瑩將袖子一甩:“她們自然是不配,看她們一眼我都覺得汙了眼睛。”她轉頭看著林晚,卻換了一副麵容。

她麵容溫和地問林晚:“這位師傅便是裁縫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對自己如此禮貌,又不知道陸嬌嬌與魏然是自己的朋友,林晚也無法對她惡言相向。

她隱晦地朝魏然她們使了一個眼色,見她們悄悄從前門離去,林晚也趁機開口。

“我並非裁縫,那些衣裳隻是我已逝的故人所製。您就是名動京城的陸大小姐吧!早就對陸小姐的才貌雙全有所耳聞,今日有幸得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林晚說謊了,京城都是傳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路大小姐隻對自己有用的人和顏悅色,其他人都不配得到她的正眼。她是看菜下碟的典型代表人物。

果然,在聽到林晚說她不是裁縫之後,陸瑩瑩的笑容變淡,她又問:“那你可會製衣?”

林晚搖頭如實回答:“不會。”

會也不給她做好嗎?這麼貶低她的朋友們。

“那你家中還有那位裁縫所製的成衣嗎?”陸瑩瑩搖著扇子,麵無表情,語氣平淡的問她。

林晚覺得自己要是回答的不如她意,自己在她眼中就會瞬間變成先前她口中的老鼠。

按照林晚的本意,她是想要說沒有。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現在說沒有,以後穿在身上被她知道豈不是惹禍上身?如果為了不被她發現將衣服閒置,還不如賣給她,狠狠宰她一筆。

林晚佯裝為難:“有是還有些,隻不過那些都是我那位故人臨終前嘔心瀝血所製,與我而言都是美好的回憶,我並不想將它們賣出去。”

陸瑩瑩聞言,麵上又流露出笑容,語氣也溫和許多:“這位...”

老板娘在旁邊說:“這位名喚林晚。”

陸瑩瑩平淡地繼續開口:“林姑娘,衣服做來就是要穿在身上的,那位老裁縫既然選擇將衣裳製作出來,肯定也是希望有合適的人能將他製作的衣裳好好的穿在身上,展示出來。若你不賣於我,你在這窮鄉僻壤,即使穿上漂亮的衣服,又有幾人欣賞的來呢?不過是些鄉野村夫。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們欣賞的來,這小地方,又有幾人能目睹老裁縫手藝呢?你若是執意收藏,豈不是讓明珠蒙塵?而我陸瑩瑩,能最大程度的讓衣裳發揮它的價值,不管是從定價還是展示。如何呢?”

林晚失笑,她說的還挺有道理,自己都想鼓掌。

“陸小姐言之有理,隻是今日我確實有事,我與未婚夫相約今夜一同用膳,無法將衣服給您送來。若您想要又不急需,過兩日我將衣裳送至此處待您查驗。”

陸瑩瑩沒有立刻回話,她眼神示意丫鬟。

隻見那丫鬟出去從馬車上麵拿下一個精美華貴的小木箱,將木箱遞給林晚。

林晚伸手接過,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陸瑩瑩。

“打開看看。”陸瑩瑩秀手輕輕搖著團扇。

林晚打開箱子,隻見裡麵是擺放整齊的金元寶。

陸瑩瑩看著林晚有些震驚的表情:“手藝無價,我一向尊重有才華的匠人。這是三十兩黃金,無論你拿多少衣服給我,這些都是交換。”

林晚驚了,陸家這麼有錢嗎?陸瑩瑩這麼大氣嗎?如果這樣的話,感覺陸瑩瑩一點都不討厭了誒。

“可是陸小姐,您現在就將這些錢財給我,不怕我後麵不給你衣裳,卷款跑路嗎?”

不等陸瑩瑩回答,她旁邊的丫鬟和老板娘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作一團。

陸瑩瑩明豔的臉上也染上笑意,還有幾分自豪:“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更信任我身後的陸家。”她將手中的團扇遞給丫鬟,邁步準備離開此地。

“等你有空把衣裳帶來交給老板娘即可,她會到驛站寄給我。”

林晚點頭示意,表示了解,目送她們走出店門。

她望著笑出眼淚的老板:“敢問老板娘,我剛才所言有何不妥?”

老板娘擦了擦眼睛:“若是平常官家,你說的那種情況倒是有可能發生。隻是陸家的地位,比曾經的開國將軍一族還要尊貴,據說陸家主一句話,都能使天子轉意。”

都說君無戲言,天子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般。若是陸家主真有能讓天子既定的事情改變,那麼實力確實不容小覷,自然也不會把林晚一個土農民卷款跑路的事情放在眼裡。

“原來如此,多謝老板娘解惑。”林晚告彆成衣鋪老板便往家趕。

這邊的向清在成衣店門口與林晚分開不久,便看見神情不對的魏然與陸嬌嬌兩人,想到剛才林晚注意到店裡不同尋常的氛圍後交代過他,待會分頭行動。她負責讓魏然她們脫困,向清負責將魏然和陸嬌嬌兩人順利帶回林晚家。

向清上前示意扶著陸嬌嬌的魏然跟著他走,他們從一條隱晦的小巷離開,向城門口行進。

陸嬌嬌離開成衣店才緩下來,她看著扶著自己,沉默不語的魏然,心中惶恐又難受。

自己還沒和她坦白身份,卻在這樣的情況下暴露,被迫讓她知道了自己並不光鮮的身份。

沒錯,自己就如陸瑩瑩所說,是見不得光的臭老鼠,是臭水溝裡腐爛的蛆,沒有人會喜歡私生女這種不應該出現在世上的東西。

陸嬌嬌平滑的指甲被自己握進肉裡,鮮血濡濕一片卻毫不察覺。她隻是在想魏然內心是什麼想法呢?會覺得自己很惡心,會因為和自己相處過而感到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