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商場。

蘇皎新奇地打量著人來人往的商場大廳。

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從前她的衣服都是品牌方定期把當季的衣服送上門挑選。

不過她隻新奇了一會兒，畢竟凡這商場上有的，她隻有見過更好更稀有的。

也就看過商場大致布局就收心乾正事。

蘇皎在女裝區瀏覽了一圈，最後選定一家無論是配色還是剪裁設計，又或者風格都比較符合她審美的店。

她一進店就氣場全開，

“太粉不要，太亮不要，太花不要，太素也不要！蕾絲不能超過一處！配色不超過三種！蝴蝶結不能超過15厘米！裙擺不能短於55厘米！材質要100%純天然！把你們店裡符合條件的秋裝，現在就能穿的都拿出來！”

三個導購齊齊呆住，她們第一次見到這麼買衣服的顧客！

蘇皎皺眉，

“怎麼了？沒有符合要求的商品嗎？”

“您稍等！”

歎為觀止！

孟雲間也被她這指點江山的樣子驚呆了，搖搖頭，

“記憶沒有，習慣還在。”

三個導購被她一句話指揮得團團轉。

好半天才勉強挑出五款符合她要求的衣服，其中五條是連衣裙，還剩一件純白背心內搭。

蘇皎隨意點了其中三條，一條V領乳白真絲裙，一條木耳邊卡通小貓裙，一條棕色方領亞麻束腰裙。

最後一問價格，

每條都要三千多，三件就將近一萬。

孟雲間提議，

“要不把你賣了？還能剩幾塊錢車費。”

蘇皎想起剛才在路邊攤鬨得笑話，不樂意地皺起鼻子，

“怎麼不是你出賣靈魂？”

孟雲間搖手指，“不夠。”

他的靈魂隻值八千塊。

“那你就跪下給人家磕兩個頭。”

導購笑著上前詢問他們的決定。

人家熱情服務了這麼久，總不好什麼都不買。

孟雲間一眼掃過去，隨意指著一件用料最少的打底背心，

“就它吧。”

蘇皎卻指著一件胸口印著卡通貓咪圖案的連衣裙，

“我喜歡上麵的貓咪。”

孟雲間看也不看她，對導購言簡意賅，

“我付款。”

隻買一條背心？？？

導購笑容僵了下，拿著那件打底背心，領他們去結賬。

“您好，共計1059，請問怎麼支付呢？”

“多……多少？”

孟雲間臉上表情凝固。

直接一言不發轉身，拉著蘇皎的胳膊離開。

他扭頭試圖和蘇皎打商量，降低一下標準，幾十塊的純棉衣服也很好穿。

蘇皎卻固執地扒著商場的欄杆，

“商場，純天然麵料，卡通貓咪，我一樣都不能少。”

孟雲間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那你跟我來吧。”

很快，蘇皎被帶到商場的地下一層。

這回孟雲間直接自己上手挑，不再讓她瞎忙活。

他飛快給蘇皎挑了兩件同款不同色的卡通純棉長T，兩條同款同色黑色直筒褲。

一結賬，總計283。

蘇皎拿著那件白T上的大肥貓，一臉不高興，

“這什麼？一臉蠢樣！”

孟雲間飛快結完賬，帶她走人。

“純棉，商場買的，還有你要求的卡通貓，哪裡不好了？”

蘇皎無話可說，但一看價格標，59。

她馬上有意見了，

“才59？”

她從前穿的一雙襪子也不止這個價。

孟雲間把小票給她看，

“是53.9。”

蘇皎更不高興了，

“為什麼？”

“你沒看到上麵寫的嗎？兩件95折。”

蘇皎氣呼呼地站著，不肯走，

“我不要！我不要！”

難怪他每款都買了兩件，原來不是為了省事，是為了省錢。

蘇皎真想原路返回質問服裝店的老板，這麼便宜的東西還打折像話嗎？

她覺得這折掉的不是衣服的價格，而是她搖搖欲墜的自尊。

孟雲間轉頭勸她，

“至少比59.9兩件的打折T恤要好吧！我們可什麼關係都沒有！”

蘇皎氣悶地跺了跺腳！

行吧！

可是，委屈依舊！嗚嗚嗚！

*

兩人坐扶梯上到一樓。

蘇皎突然停下來，

“還有內衣沒買！走，去二樓！”

孟雲間臉色一僵，

“給你兩百的預算。多了沒有！”

其實他更想說不買，可總不能讓她真空走在大街上吧。

從內衣店出來，孟雲間表情僵硬，耳根通紅，差點一個沒注意撞到牆。

蘇皎跟在他身後，捂嘴偷笑，

“不是兩百嗎？這回怎麼連八百多都掏得那麼爽快？”

總算讓她扳回一局。

蘇皎忍不住調侃他，

“這麼來看，你的愛在性感內衣哦！果然是男人！”

什麼叫愛在性感內衣？

聽起來怪變態的，好像他是個什麼變態色Q狂。

孟雲間皺眉，

“這是什麼意思？”

蘇皎自以為很有道理，

“沒聽阿姨說嘛，男人，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啊！一千塊，你這一口氣就掏了八百多！”

剛才在路邊攤，路過的好心阿姨就是勸說她。

孟雲間無語了，真是童言無忌，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孟雲間轉身，

“走吧，警察局應該已經開門了。”

對哦，買完衣服，反派就要扔她去警察局。

蘇皎眼珠子轉了轉，晃了晃手上的購物袋，

“我還沒換衣服呢。還有塗藥。”

這些事也不費時間。

孟雲間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就在走廊上等。

沒想到，半個小時過去，他都沒等到蘇皎。

他又不能進女廁所，隻能拜托其他異性幫忙找。

結果他找遍了整個商場二樓的衛生間，都沒找到蘇皎。

最後，他隻能拜托商場的保安幫忙。

也是通過監控，他才知道蘇皎一個小時前就從商場的另一個門溜走。

孟雲間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遇害或者被拐走就行。

至於她要去哪，就超出了他這個陌生人的管轄範疇。

剛好，他今晚還要去找之前那個向他拋出橄欖枝的老板。

寒子之前說要陪他去。

沒了這個麻煩精，他的生活應該很快就能再次走上正軌。

*

“宿主，反派已從A號門離開商場。”

蘇皎飛快溜回商場，把剛才看上的三條裙子都刷卡買下，又重新給自己添了兩套內衣，每套都要大幾千。

她隨手把反派給她買的內衣扔進垃圾桶。

因為皮膚敏感，又是疤痕體質，她的所有貼身衣物都是買最昂貴親膚的布料找內衣品牌定做。

以前彆說大幾千，她就沒穿過零售店的內衣。

“係統，給我搜一下D市最好的服裝定製工作室的位置。”

係統很快把地址告訴她。

蘇皎掏出手機打車。

這個係統自帶了一個小型的空間，也就購物袋大小。

能裝的東西不多，蘇皎的手機，身份證，銀行卡都在裡麵。

蘇皎手上的卡是祖母的副卡，每消費一筆，銀行都會發信息通知她祖母。

不過係統能幫她攔截這些信息。

她能一個人跑到D市做任務，任務期還長達一年，也得益於係統的幫助。

她假借身體原因去某個私人小島修養，係統就給兌換了個跟她一般無二的傀儡人放在島上。

隻要蘇皎一天不回去，那個傀儡人就會代替她繼續病殃殃地在小島上養身體。

蘇皎走進服裝定製工作室，她把剛才反派買的兩套衣服扔在桌子上。

“給我找最好的純天然麵料，原原本本複刻這兩套衣服。最短時間給我。價格不是問題。”

看她這不惜血本的樣子，設計師還以為是什麼珍稀名貴的古董衣服。

拿出來一看，就是兩套最普通的純棉衣褲。

他有些傻眼，難道是哪個名人，偉人穿過的舊衣服？

標牌還在，是新的啊。

不過顧客就是上帝。

隻要錢到位，管他什麼奇葩要求，照辦就是。

蘇皎隨後找了家奢華六星級酒店美美補了個覺，從早上被反派強行從床上挖起來後，她就沒安寧過一刻。

先是憋著一肚子起床氣跟他鬨了一場，接著又被係統脅迫營業，不得不頂著反派死亡氣息在生死線上蹦迪。

最後，好感值不但沒升，還跌負。

反派更是大變臉，要扔她出家門。

如果不是她身體過敏，這會兒那個待滿72小時的臨時任務已經宣告失敗。

接下來她又不得不托著病體，跟冷麵無情的反派鬥智鬥勇，儘量拖延時間。

至此，她體力腦力透支，困意席卷。

嗚，好難。

攻略才一天，她就體會到人生如此艱難。

比起跟反派周旋，她更願意回到蘇園的主彆墅三樓，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日複一日地把自己埋在算法代碼堆裡。

成為劇情提線木偶也沒關係。

反正她那時候沒有自我意識，怎麼樣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她這一生本來就短暫，如果不埋在枯燥乏味的學術論文和代碼堆裡，那就儘情綻放，當一個被人恨到骨子裡的惡毒女配，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極致地活過。

可是……她能任由自己被命運操控，劇情擺布，走入悲慘的結局。

她無法在知道結果的情況下，看著親人和唯一的朋友不得善終。

蘇皎飽飽地睡足一覺後，酒店客房剛好把她提前訂好的晚餐送來，順便把她送洗烘乾的鞋子衣物帶了上來。

蘇皎坐在總統套房的餐廳裡，聽著音樂，對著蠟燭和鮮花美美地享受完一頓精致考究的法餐。

她拿起潔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轉身到浴室痛痛快快淋了個熱水澡。

反派家衛生間的水壓根不熱，熱水器還時好時壞，噴出來的水一會冷一會兒熱，跟玩捉迷藏似的。

她昨晚幾乎被那個智障熱水器搞瘋。

她好幾次，洗的正舒服時，兜頭一花灑冷水衝下，澆了她一個透心涼，差點沒把她送走。

最後她都PTSD了，乾脆接了點水擦擦完事。

蘇皎穿著那條新買的純棉卡通小貓裙，鞋子還是她昨天在街頭蹲反派時穿的那雙米色羊皮單鞋。

係統見她打扮一新，有些摸不準，“宿主，你就打算這麼去找反派啊？”

之前辛苦維持的落難少女人設不就穿幫了嗎？

蘇皎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就不能讓我放鬆放鬆？要是沒有你昨晚和早上兩通騷操作，反派至於一怒之下掃我出門嗎？”

真是豬隊友。

係統：呃……無可辯駁。

係統弱弱地為自己辯解，

“也許是反派太難搞？”

這點倒也沒錯。

確實難搞。

少年期就這麼難搞，可想而知，幾年後真正黑化的反派殺傷力有多大。

幸好，沒讓她直麵長成的反派。

不然，她大概連三分鐘都堅持不了。

蘇皎歎息一聲，

“要是能把反派的腦神經直接鏈接到電腦程序上，讓我自由編碼修改就好了。”

這樣，她一定給反派銜入一個對她一見傾心，再見鐘情的程序。

“就算不能這樣，給我來一個能操縱反派思想情感的程序也行啊。”

長期的封閉生活，讓蘇皎對人的語言，人的世界感到陌生，她更熟悉電腦語言和算法世界。

蘇皎換上複刻好的衣服，找了個明星化妝師，給她弄了個乞丐造型。

化妝師動手前，她一再囑咐，

“要看上特彆慘，能讓人一眼同情的那種。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忍不住心軟。”

宿主在她腦海裡發問，“宿主，你為什麼覺得反派喜歡楚楚可憐小白花這掛？資料上也沒這麼寫啊？”

“如果你一開始就這麼可憐的話，也許我一秒都不需要。沒聽到嗎？這是反派當初的原話。”

當時她因為劉叔不站自己這邊傷心，又因祖母抱回來同父異母的弟弟難過，躲在書房的桌子底下哭，反派當時剛好藏在書架後麵看書，親耳聽到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跑出看她。

當時反派之所以這麼說，是他們幾個小時前初見她說的話。

她命令反派三個月內愛上自己，還說其實一秒就夠了。

蘇皎雙眼紅腫，一身狼狽，滿麵可憐地走進八號街。

此時正值晚飯時分，太陽已經落下一半。

而警察局已經關門，她徹底失去被送過去的風險，隻要設法讓反派留下她就行了。

蘇皎揉了揉眼圈，還不放心地往臉上抹了兩把泥，抹成臟兮兮的樣子才鼓起勇氣敲響反派家的門。

嗚，不知道這次反派會不會那麼容易心軟。

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