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啊啊啊!好漢…好漢!我錯了…”

一樓大堂,瓷盞碎裂聲乍響,藍色錦衣男子蜷成蝦米,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七八個侍衛疊羅漢般癱在酸枝木屏風旁,最底下那位還壓著半截斷裂的桌腿。

對麵,酒樓中的小廝們麵色泛冷,將一名臉上還帶著驚色的舞女護在身後。

圍觀眾人在一旁竊竊私語,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藍色錦衣男子哭求了幾句,見無衣人沒有反應,氣上心頭,直接開始言語威脅。

“賤奴!你可知我是什麼人?我爹是都督府的僉事,你若敢對…啊啊啊啊……”

他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下一刻,一道身影閃過,無衣的皂靴碾在他脫臼的腕骨上,整個大堂頓時充斥著他的慘嚎聲。

無衣不知都督僉事是誰,暗香卻是知道的。她扯了扯無衣的袖子,示意他收著點力,彆將人給打死了,後麵不好交代。

無衣奇怪的看著她趁亂往那人身上亂踢的腳,思考了片刻,明了了。

然後,他又利索地卸掉了那男子的另一支胳膊。

暗香:?

是她表達有問題,還是他理解有問題?

暗示不得,暗香正想直接開口提醒他時,卻被身後伸出的一隻素手給攔住了。

暗香轉頭看去,驚喜道:“姑娘!”

清尋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又瞧見那舞女身上並無不妥,微微鬆了口氣。

她讓暗香送那舞女下去休息,又悠悠然的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他們剛在京城落腳,正愁怎麼敲打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人呢,就有個蠢貨送上了門。

曾管事見掌櫃的來了,立馬上前向他稟明原委。

無非又是一個見色起意的老套戲碼。

他們開了這麼多年酒樓,對這些早已司空見慣,區彆隻是這次對方的來頭更大一些罷了。

若說以前,聶知閒遇見這種,心裡還可能有些發虛,但這次卻是不同了。剛得知他們是熠王的人,他心裡的火燒的正旺,還愁沒地方發揮呢。

那藍色錦衣男子此刻已是滿頭大汗,疼痛已經讓他無暇顧及周圍的情況。

四周的侍衛見來了個主事的人,瞬間忘記了剛才的狼狽,紛紛爬起來去扶自家少爺。但那男子的兩個胳膊都被無衣卸了,被這麼一拉扯,又是一陣痛苦的嚎叫,嚇得扶了一半的侍衛們瞬間鬆開他,那男子又重重摔到了地上。這下,不僅胳膊出了問題,那腦袋估計也被磕的不輕。

周圍人見此景象,紛紛忍不住笑出聲,但又礙於對方的身份,不敢笑的太明目張膽,一個個的,都憋的麵目猙獰。

劉侍衛見這些刁民竟敢嘲笑他家少爺,頓時怒氣橫生,出聲喝道:“大膽!你們這群刁民,我們少爺是何等身份,你們竟敢如此無禮!待我回去稟了老爺,今日在這的人,一個也逃不過!”

一聽到還有自己的事,一旁看熱鬨的人嚇得一激靈,頓時做鳥獸散去,大堂頃刻間便空曠了許多,隻餘少部分人依舊坐在原地。

聶知閒麵色不變,臉上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我在這裡本本分分做我的生意,魏公子卻公然欺辱我樓中人,又威脅我的客人,毀我生意。便是魏大人親自來了,也得講究個理字,如今怎麼還顛倒黑白,責怪起我們來了?”

此話一出,暗處便投來各色目光,或審視,或探究,紛紛聚焦在他身上。

敢跟堂堂僉事對著乾,也確實不是一般人,受得起這般矚目。

藍色錦衣男子疼得滿頭大汗,勉強抬起頭,咬牙切齒道:“一……一個婢女罷了,你們傷了我,這筆賬,沒…沒完!”

聶知閒輕笑一聲,沒有回他,他輕輕招了招手,隨即便有兩名小廝上前。

“送魏公子就醫,一切花費皆記在我們瓊華樓的賬上。”他話音剛落,魏府侍衛已凶神惡煞圍上來。

聶知閒語氣淡淡,故作疑惑:“這是作何?此時應儘快送魏公子就醫,再耽擱,怕是這雙胳膊要保不住了……”

劉侍衛不懂醫,被聶知閒的這句話嚇到了,也顧不得出氣了,蹲下身去,想要抱起自家少爺去看醫。

就在這時,門口卻突然湧進來兩列身穿玄色製服的官差,氣勢洶洶,瞬間讓整個場麵緊張起來。

“何人在此鬨事?”

一道威嚴的喝問聲傳來,眾人聞聲看去。

玄色官靴踏碎斜陽,何宜腰間鎏金錯銀的佩刀映出慕清尋半張

隊伍的儘頭,是一身玄色盤領窄袖袍,頭帶銀色雲紋鑲嵌玉冠,腰配鎏金錯銀的佩刀,麵容俊美的男子。

“表弟!”地上男子剛才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此刻卻仿佛看見救星般嘶吼,“這賤民當眾行凶......”

何宜的目光掠過魏誌扭曲的臉,卻在觸及坐在一旁的慕清尋時有了片刻的凝滯。

他走到魏誌麵前,伸手迅速為他正好骨,隨即招了招手,有兩名官差瞬間上來將魏誌架了下去。

魏誌沒想到在大庭廣眾下,何宜也這麼不顧情麵,頓時氣急敗壞:“何宜!你這個狗…嗚嗚…”

他後麵還沒來得及罵出口,便被官差迅速塞住了嘴,迅速拖了下去。

魏誌的侍衛見狀,頭也不敢抬,皆都灰溜溜的跟在後麵退出去了。

“何指揮使!您可算來了!”聶知閒的作揖禮行得殷勤,“請大人明鑒,我們小本生意……”

“聶掌櫃,給你添麻煩了。此事我定會稟明姨丈,給你一個交代。”何宜麵對聶知閒,麵上的冷色褪去,語氣中還帶著些許歉意。

聶知閒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哪裡,您嚴重了。雖然令弟嚇著了我店裡的人,還將我的客人趕跑了,但我卻一點也不怕。有何指揮使護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以後他們哪還敢來?”

何宜:“……聶掌櫃說的是,這自是我該做的。”

他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刀柄鎏金紋路,餘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少女垂落的月白裙裾。她執盞的手指瑩白如玉,與三日前密報中"孤身殺退太子追兵"的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聶掌櫃,幾日前不是還要請我喝酒?我今日便是來赴此約的。”何宜話題的轉變的跨度之大,讓聶知閒一時間竟有些懵怔。

‘赴約?’

聶知閒掃了一眼堂中森然佇立的官差們,一時失了聲。

但下一刻,他便已調整好情緒,堆起滿麵笑容,微微側身:“何大人這般賞臉,是我的榮幸,您這邊請。”

想起清尋還在這裡,聶知閒轉頭囑咐曾管事:“曾文,那是慕姑娘,你先帶她了解下樓中情況。”

聞聽此話,曾文猛的抬頭看向慕清尋,激動的語無倫次:“您…您是慕…慕…”

清尋被她這幅樣子逗笑了,主動接話道:“我是慕清尋。”

得到印證後,一個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竟當著清尋的麵紅了眼眶。

清尋輕輕歎了口氣,曾文這種反應,她已經見過許多了,想必他也是從安寧院裡走出來的苦命人。

曾文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好情緒,恭敬道:“慕姑娘,您隨我來。”

“聶掌櫃,這位慕姑娘是何人?怎的沒見過?”何宜語氣驚訝,轉頭又有些責怪的看向聶知閒:“我們去喝酒,怎能不請慕姑娘?這多失禮?”

聶知閒無語了片刻:好賴話都讓你說了唄?

雖然與這位何指揮使相識不久,但聶知閒已大致摸清了他的脾性。此人表麵平易近人,但絕非易與之輩。他今日這般主動想結識阿尋,也不知是何目的。

“指揮使,她是……”聶知閒剛欲開口,卻被慕清尋打斷了話頭。

“我是瓊華樓的東家。”

聶知閒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清尋。雖說這身份也經不起細查,但阿尋素來行事低調,以往許多出資救助百姓之事,皆是以他或阿玉的名義進行,今日怎會這般主動?

“姑娘竟是這的東家?”何宜是真有些被她驚訝到了。隻讓人盯著季府了,卻沒想到她竟有本事在這寸土寸金的南門街開起酒樓來。便是她爹季逢昌,也不見得能輕易辦到。

就在此時,何宜腰間玉佩突然輕響,那是北境玄玉特有的泠泠之聲。清尋耳中驟然泛起細密嗡鳴——小福正用她從未聽過的激動語調尖叫:“宿主,沒錯!是功德金光!他身上纏繞著百年難遇的功德金光!”

‘百年難遇?’

自從穿來這個世界,係統除了日常無聊的與她聊天,也就隻能從她做完好事後,係統空間裡增長的那微不可見的數字證明,她腦子裡的那個東西,真的是個係統。這麼多年了,也就兌換了兩顆百毒丹。平常還監督她不許亂花積分,說什麼七年之後積分有大用處。

結果就是,這麼多年積攢的積分在遇見奚珩以後,一夜清零了……

如今這何止是功德機緣,係統光幕上翻滾的金色數值,不僅可以抵消她為救活奚珩透支的三百萬積分,甚至隱隱能夠到穿回現代的積分門檻。

即便清尋平時再怎樣淡然,此刻心中也不免激動萬分。

她對穿回現代執念不深,但,她對延壽丹和可以駐顏的神藥很有興趣啊!

想到這裡,清尋心中大喜,看著何宜的雙眼都發著光。

聶知閒雙眼在兩人之間流轉,他怎麼覺得,氣氛有點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