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長的真標誌。”她滿麵笑容,一邊誇讚清尋,一邊還順勢摘下手上的玉鐲子,輕輕推到清尋的手腕上。
清尋突然感到手腕一涼,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水色極好的玉鐲。她本來還有些發懵,一看見鐲子,瞬間便笑的無比真誠。
她試探著開口:“您是梅姨娘吧?這,這怎麼使得。”
梅姨娘輕輕拍了拍清尋的手,帶著些許歉意道:“收下吧孩子,我前兩日回娘家去了,沒趕上機會見你,今兒個可算讓我趕上了。這鐲子我養了許久,便送與你做見麵禮吧。”
清尋微微屈膝:“那便多謝姨娘了。”
梅姨娘笑著應了聲,然後,她又轉頭看向一旁麵色難看的於秋,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夫人,這丫頭一看就知道是咱們季家人,瞧這眉眼,長得和老爺多像啊。您說是不是?”
然而,於秋還沒回答她,一邊的季逢昌卻是接了話。
他語氣中透著懷念:“尋兒還是長的更像她母親些,茵茵本來就生的好。”
梅姨娘聽了此話,麵色絲毫未變,依舊笑靨如花:“老爺說的是。可惜我沒機會見著妹妹,不過現在看著二姑娘,也能窺見慕妹妹往日風采了,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季逢昌見她提起慕茵,立馬被打開了話匣子,細數起曾經他與慕茵的美好回憶來。
梅姨娘聽的認真,時不時還羨慕的附和一兩句。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圍繞著慕茵的話題越聊越投入。身邊一大幫主子丫頭就這麼站乾站著,看著他們聊。
一邊,於秋的臉色愈來愈陰沉,季嫣察覺到後,微微側過身子,將她擋在身後,以免旁人察覺到主母的失態。
清尋:這是什麼離譜修羅場?
關鍵是,於逢昌他是真敢聊啊!
當著正室夫人和自己子女麵,竟然毫無顧忌地與自己的小妾談論他的白月光。
這可真是…都不能叫勇了,簡直一朵奇葩!
氣氛越來越尷尬,正當眾人不知所措之際,突然,有人挺身而出。
“姨娘,這麼多人站這呢,您和爹爹把我們忘了嗎?”
清尋已經神遊天外,突然又被一道嬌俏的聲音給拉了回來。
她抬頭看去,是一個穿著淺黃色衣裙的清秀少女,長的與梅姨娘很像,應是原本的二小姐,季琴。
季逢昌有兩子三女,除了正室嫡出的季淩和季嫣,其餘皆是妾室梅氏所出。
當年於秋進門一年多都曾有孕,季老太太便做主抬了娘家侄女梅容給季逢昌做妾。梅容也爭氣,入府兩月,便查出了身孕,誕下了季府的長子,季庭。
季庭自小便比季淩聰慧,去歲更是一舉高中,入了翰林院做事。自此,梅姨娘在府中的地位水漲船高。若不是於秋娘家勢大,還真有可能被她壓下去。
梅姨娘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嗔怪道:“你這妮子,越發沒規矩了。”
“哎?說琴兒做什麼,是我一想起茵茵,太激動了,一時忘了場合。”
季逢昌朗聲大笑,適時停了話題。
笑聲漸止,他目光一轉,又將話題引到了清尋身上,語氣微帶審視:“王爺可有提及後續與你如何聯係?”
清尋奇怪的看了季逢昌一眼,出聲道:“王爺何等尊貴的人,哪是我想見便見的。此番也是見我剛回府,無人可用,才會給我送侍女。若是因為這麼一點恩情便分不清方向,我豈不是太不知趣了。”
季逢昌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僅是慶幸清尋和熠王沒有更進一步的交際,更是驚喜她的聰慧。
他沒想到,這個女兒自小流落在外,竟然能如此識大體。這一發現,讓他原本因擔心太子知曉真相而產生的恐懼,也減輕了許多。
他不相信,太子會為了一件偶然發生的小事發難於他。這麼多年,他為太子做了那麼多事,怎會抵不過一個無心之失?
“尋兒,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怎得還有個孩子?”弄清楚了誤會,季逢昌此刻又恢複到了之前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開始關心起清尋的境況來。
“父親,我的事自有分寸,您便不用擔心了。”清尋實在懶得再跟他多言,直接一句話敷衍了過去。
季逢昌看著她一副保護朋友的堅定態度,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追問。轉而又提起給她院子裡選人的事。
“你院裡的人還是太少了,隻有幾個灑掃的,護衛你也隻選了那樣一個不靠譜的,改日為父再給你送些人過來。”
清尋知道攔不住他,索性直接點頭同意了。
之前有顧慮,如今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雲竹他們也接進來了,又有了暗香,其他的便隨他去了,反正她也在這待不了多長時間。
季家是太子的人,府中人儘皆知。然而,慕清尋卻突然跟熠王殿下扯上了關係,這讓那些原本就看不慣她的人心中暗自竊喜,紛紛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聚集在茶花小院。
結果,好戲沒看著,家主還倒戈了。但也沒人敢站出來挑刺,隻得悻悻然散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又瞬間如潮水般散去,茶花小院又重新歸於了平靜。
“姑娘,阿曼姑娘的事,可要向王爺求助?”等送走了人,暗香才看了眼裡屋,出口問道。
清尋歎了口氣,微點了點頭。
隨後,她又補充到:“現下還不急,等阿曼好些了再問問她的意見。”
“是。”
——
每年初秋之際,京城都會舉辦盛大的圍獵活動。圍獵的頭名得主不僅能夠獲得豐厚的獎賞,還能進宮麵聖,得到聖上親賜的牌匾,從而光耀門楣。因此,每年這個時候,便會有全國各地的能人誌士紛紛上京,參加這場圍獵的入場選拔。
但今年陛下突然病重,圍獵活動被推遲,尚無定期。那些原本衝著圍獵而來的百姓們,如今都被耽擱在了京城,各大客棧因此人滿為患。
然而,有道是“有人之處,必有商機”。那些有點商業頭腦的人,便就地擺攤,做起生意來。
其中,南門街新開的一家酒樓引起了巨大的關注。原因是這家酒樓在開業之際,彆出心裁地推出了一係列優惠活動:不僅免費贈送香茗美酒,而且在開業前三天,所有菜品和雅間均以半價出售。
雖說新店開業優惠是常規操作,但如此大的力度,著實令人乍舌。而且,據那些親自去過的人所說,瓊華樓不僅菜式新鮮獨特,是以前從未見過的,味道更是出奇地好。
消息越傳越廣,那些苦於高價客房的四方來客,聞訊後紛紛前去一探究竟。更有諸多同行聞風而動。
“姑娘,這兒這麼多人,我們還是去彆處地方吧。”暗香看著眼前排的長長的隊伍,下意識打了退堂鼓。
今日天好,清尋便帶著暗香幾人出來逛街。除了雲竹留在家中照看阿曼,其餘人皆跟著出來了。
“阿姐,這酒樓的掌櫃真是厲害,竟然選在這個時候開業。周圍人都漲價,就他反其道而行之,剛開業就這麼火爆,以後的生意定然差不了。”田也跑在他們前麵去探了情況,回來後興奮的對清尋說道。
田家本就是富商,田也在這種環境下熏陶著長大,市場敏感度比一般人高出不少。
清尋嘴裡還叼著一根糖葫蘆,聞言心情頗好的回他:“聰明吧?”
田也小雞啄米般點頭。
‘可不聰明嗎?前人的智慧當然聰明!’
清尋輕輕揮了揮手,往酒樓裡麵走去:“走吧各位,去看看聰明人開的酒樓到底長什麼樣子。”
無衣一手拿著一個糖葫蘆,啃的起勁。清尋一走,他便立馬跟了上去。
暗香本來有些猶豫,但此刻見她家姑娘已經進去了,隻得趕緊跟上。
裡麵並沒有像暗香想象的那樣亂糟糟的,功能區劃分得清清楚楚,界限分明。跑堂的小二們動作麻利,秩序井然。
清尋並未在大堂逗留,而是一路往上,到了頂層。
推開其中的一扇門,清尋徑自走了進去。
房中,有一身著白衣,麵容俊朗的男子端坐在案後,埋頭核算賬務。
聽見開門聲,他頭也沒回,語氣中透著煩躁:“阿福,出去,彆打擾我!”
“這才開業幾天就這麼火大,以後業務擴展了,豈不要焦頭爛額了?”
聶知閒聽見這道含著笑意的聲音,猛的抬起頭來。隨後,房中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慕清尋!你怎麼才來?老子都快要忙死了!”
清尋笑嘻嘻的坐在案邊,借花獻佛似的將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遞過去,討好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呐,還給你帶了幫手,都是個頂個的好用!”
聶知閒冷哼一聲,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儘。
“指望你幫我,那這酒樓永遠彆開張了!”
這清尋就不服了,立刻出聲反駁道:“哎?此言差矣!這好地段不是我選的嗎?若沒有我的深謀遠慮,哪會有今日火爆的場麵?”
聶知閒喝了她的茶,氣性也消了些,但還是陰陽怪氣道:“大小姐成天忙著應酬,怕是都忘了我們這點小生意吧?”
清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兄,我這才回去幾天?況且,這本來就是你的活,彆老想著推給我。”
聶知閒懶得再與她鬥嘴,一堆事務還等著他處理呢。他目光移到已經站在那發懵了半天的幾人身上,開口道:“都會些什麼啊?”
他本意是問暗香與無衣,然而他們兩還沒有反應,田也卻興奮的舉起了手:“我會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