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她一定是垂涎我們公子的美貌!”

沈潼和浮翠離開小院,左丘急得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她可是一國皇帝的女人啊,怎麼敢的!”

“閉嘴。”越九珩一記眼刀掃去,直叫左丘鼓著腮幫子有話不能吐,乾忍著。

曹任眉頭緊鎖,“公子,現在怎麼辦?我聽說晟國的人無論男女都崇尚外貌長相出眾之輩,便是權勢在前都不可比,剛才,那個沈貴人眼睛就沒離開過你,她——”

“公子危矣!”

越九珩閉上眼睛,盤腿打坐,試圖摒棄雜念,這倆人一直說話個沒完,他心裡愈發煩躁,再見左丘在屋裡繞來繞去,腳步聲不斷,他凜然道:“莫要妄加揣測,這裡的人,尤其是妃子,最重名譽。”

——

沈潼哼著小曲回到屋中,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浮翠道:“小姐,你這是讓一個男人接近你,你的名譽……”

“他是太監。”

“可他還沒——”

“你沒見他一塊銅板就能隔空打斷這麼粗的樹枝嗎?有這樣的人保護你家小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懂?”

“奴婢看小姐是被美色迷住了。”

浮翠接過大氅搭上衣架,呢喃道。

沈潼立馬收回笑意,這麼明顯嗎?

管他呢!

不過,經曆那倆宮女被收買一檔事,那三人可不可全信另說,沈潼坐到床上,吩咐浮翠:“浮翠,你明天去打聽打聽,他們三個之前是在哪個宮辦事的。”

“是。”

“還有,今後不管誰來合穗堂,都看清咯再開門。”

“是。”

吩咐完畢,浮翠熄燈退下。

沈潼窩進被褥,雖暖,但卻實在睡不著覺,隻好盯著床頂,盼望趕緊到天明。

直到外麵天蒙蒙亮時,沈潼才放心睡下。

等再醒來,已經快要用午飯了。

浮翠早早把藥煎好端進屋來,等沈潼喝藥時簡單說了下今早發生的事,寥寥無幾,“今日一早陛下下了早朝就來看小姐你了,可站在門口聽說小姐久病未起,叮囑幾句就匆匆離開,好像很急的樣子。”

沈潼打著藥嗝,哼哧一笑。

這李轅態大概是忙著去見寵妃的吧,耐不過他後宮這三個病弱的美人也得施以聖恩多多關照,否則怎麼可能來看她。

書裡一卷中對皇帝李轅態的描述就有一句:癡美人不得兮,心絞若狂。

先帝在時他要爭權奪位,可能並沒有過多表現,但如今皇位在手,男人的習性就難藏了。

沈潼搖頭,病了也好。

浮翠繼續道:“小姐讓奴婢打聽那三個人的事奴婢打聽到了,他們之前是在……棲凰宮辦事的。”

聞言,沈潼默語,明亮的眸子被睫毛掩下半許。

“先吃飯吧。”

今日沒有下雪,卻也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許是昨夜沈潼發了脾氣,今天在外掃雪忙活的宮婢都少了些,沈潼吃過午飯,讓浮翠端來暖烘烘的手爐包裹在棉氅裡便走出了院子。

合穗堂外靜悄悄的,她掃了一眼便往一側的小道走進去,裡麵的屋子矮小,院道不寬,一眼就能看到頭。

她靜靜看了幾秒,轉身離開,適時,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

“貴人可是在督查奴等的差事?”

沈潼猛地抬頭,突兀地再次與那雙尤似暗含冰刃的瞳眸撞到一起,她駭然退後半步,手肘撞到拱門邊緣,站穩方覺失了主人該有的麵子,立刻肅穆著臉,回看過去。

“賀蘭珩。”

待看清他如是聽話換上了一件內侍服,沈潼心靜下不少。

果真衣也靠人裝,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沒有半點萎焉之氣,倒是個真真姿身修挺的男人。

沈潼默了默,問:“你在上麵做什麼?”

越九珩跳下牆來,微微行了個禮,“貴人宮中侍衛不多,我等在上麵巡查視野廣些。”

……行吧。

沈潼轉身走出幾步,忽道:“你們之前在棲凰宮,為何又跑來我合穗堂?”

問到這話,越九珩沉默了幾秒,隻得道:“貴人宮中無人可用,無人願來,奴身體不好,便被安排過來,左丘曹任不忍,亦跟了過來。”

“是嗎?”

“是。”

“那可是委屈你們了?”

越九珩站得筆直,聞言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半晌淡淡開口:“奴身體不好,是貴人收留。”

沈潼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她回身,目光移到越九珩被繃帶纏得嚴實的手掌,慢慢轉到他的腳下。

“你的傷,怎麼來的?”

那日的一幕閃過腦中,越九珩麵上一冷,盯向沈潼的眼神多了一絲考究,她真的沒認出來,也好。

“處理弓箭時被弓弦刮傷的。”

沈潼哦了一聲,沒再多問,亦不想多說。

轉身離開。

悠閒了一下午,傍晚時內服局送來了些衣物首飾,等人一走,沈潼立馬將東西裡裡外外查看了一遍,共三件新衣,兩件黃色雛菊與白百合紋樣,一件紫色杜鵑鳥繡樣,都是新做的,摸上去質感不是一般的好。

至於飾品,該金的金,該鑲玉的鑲玉,沈潼看了一眼重新送上來的珠花,是一支藍色牡丹樣式,比丟的那個好看複雜得多。

她拿起,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交給浮翠:“用個盒子幫我收藏好咯!”

然後,便是拿起金釵放進口中,狠狠咬了一口,咯得疼,但爽!

做妃子的樂趣她算是體會到了。

回來的浮翠思考了一番,對沈潼道:“小姐,元旦要到了,咱可得準備準備。”

聽到這話,沈潼表情一滯留:“準備?”

“是啊小姐。”浮翠認真道:“後日起各宮都要開始灑掃清理了,小姐第一次在宮裡過年,可能還不懂,奴婢去打聽了一下,小姐隻需要準備除夕夜的宮宴就好,其他的交給奴婢們就可,哦對了,還有咱們晟國本該一年一次,初一的遊街賜福儀式。”

“賜福……”

因著前兩年沒有宮妃,這事便省去了兩年,今年既有,自然該按曆做起來。

“嗯,初一那日在百寧塔和陛下,親王等迎新祭祀祈福完畢後就要遊街賜福於百姓了,以前這些事本是由皇後娘娘帶領,有鳳臨凡間,母儀天下之意,但如今暫未定皇後,聽說是讓……讓瑩妃娘娘帶領呢。”

沈潼將金釵一放,轉身坐下,陷入了沉思。

果真,有些人想避是避不開的。

想求做個默默無聞空氣人還真是難。

浮翠在一旁窸窸窣窣說了一堆,沈潼聽了個大概,賜福百姓,也便是由皇後帶領各妃,在年前摘來迎春百花,並親手裝點在糯米糕點上,然後在初一那日帶出宮,經祈福儀式過後遊街拋灑給百姓。

這事寓意好,沈潼也蠻好奇,想來不錯,但這樣的活動繁雜之餘規矩還多,她心頭始終有一團迷霧難以散開。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社恐……

死是死麻了,她不懼什麼,但老是以死亡回溯來規避一切也不是個事。

這些日子沈潼過得憂心忡忡,每日迎合完李轅態就搬了張椅子坐在屋簷下,靜靜看著合穗堂裡來來回回打掃裝飾的宮人,浮翠打趣她像個望歸遊子的孤寡老人,沈潼寡淡一笑,懶得理。

她也實在沒心情理,數著日子一天一天過,隻盼年後繼續蝸居在合穗堂裡裝病博取李轅態的惜美之心,說說沈家好話。

一日,一個老太監帶著一個小太監笑臉盈盈走進合穗堂裡,對著椅子上嗑著瓜子的沈潼行了一禮。

“沈貴人安。”

沈潼眼睛一抬:“什麼事?”

老太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沈貴人,宮宴之日將近,老奴來問問沈貴人,可有什麼事兒要吩咐?”

沈潼蹙眉,她能有什麼事,無非那天吃好喝好,努力什麼岔子都彆出就是。

正要如是說時,浮翠小聲在旁提醒:“小姐,這是管宮宴布置的何管事,妃子們的技藝展示需要準備的,都是這位管事負責。”

聞言,沈潼算是明白了,宮宴不止有吃的喝的,還有妃子們的才藝表演秀呢!

按理說,這是博得皇帝歡喜的不容錯失的良機,可沈潼回憶自己的一生,唯一的技藝就是大學時學的視覺設計,擅長畫些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二次元畫作,哪能搬上宮宴啊。

亦或者,她會演些苦情戲,當著這麼多人表演小品?就算其他人敢看她還想在宮裡保留些臉麵呢。

沈潼抿唇,眼巴巴盯著小太監手裡的簿子,道:“給我看看上麵寫什麼呢。”

小太監為難,看向何管事,何管事但笑不語,眼睛一斜,小太監便將簿子交給了沈潼。

沈潼翻閱,半晌,目光停在其中一頁上。

薑修儀——

需長劍一柄,紅白輕容一套。

沈潼默然,歸還簿子。

“給我桌上多布些肉菜就行了。”

何管事一愣,著小太監記下,懷疑地猶豫地離開。

“小姐就光吃呀?”

沈潼依舊沉默,得見前方走過一道身影,她忙提著襦裙小跑過去,攔到那人跟前。

“賀蘭珩,你會可射箭?”

越九珩被突然冒出來的沈潼驚住,反應過來後回道:“嗯,會一點。”

沈潼抓住他的胳膊,滿目期許,認真道:“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