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今九公主在此,她也不好明說,隻得找機會再論及此事了。
“你們在說什麼?”謝憶筱微微歪了歪頭,眼睛一眨一眨,甚是可愛。
“些許瑣事罷了,我們趕緊去逛吧,晚了可要錯過不少。”
謝憶筱聞言,四處張望,眼眸一亮,“你們瞧,那邊好生熱鬨啊,應是舞龍舞獅表演,我們快些走吧。”
蘇念與安雲若紛紛隨之同去,蘇念待於京城時日較少,雲若也是日日於安府不得出,倒是對京城這些頗感興趣。
蘇念微微側頭,往一旁瞅了一眼,腳步一頓,隨後轉頭柔聲道:“你們先去看舞龍舞獅表演,我隨後就到。”
話落,蘇念將手中白色蓮花燈交予安雲若,不由自主地走向不遠處地小攤,安雲若視線隨著她的離去的身影望去,謝憶筱見狀忙拉著安雲若衣袖向前走。
“我們先去看吧,再晚些就要錯過了,阿念隨後就到。”
謝憶筱拉著安雲若上前,可人實在太多了,好不容易擠進去,卻被這人群將她們二人擠散了。
“安雲若。”謝憶筱輕輕喚著,聲音卻被這嘈雜的人群給淹沒,心道算了,等觀完這表演再尋也不遲。
突然被人捂住唇,攬住肩膀,便聽那人言:“娘子,之後再來看也不遲,走啦。”謝憶筱掙紮不止,卻頭猛感一陣眩暈,瞬間無力。
安雲若見不見公主身影,忙想擠開人群去尋公主身影,卻被人擠地退了出去,隻好在外喚道:“憶筱?”試圖再往前擠,忽然卻被人用手帕捂住口鼻,片刻間,暈了過去。
蘇念緩緩走至攤前,瞧著麵前這白銀狐狸麵具,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洛安世子”於夕陽暈染下緩緩邁向她,那雙眼眸似有些憶不清了。
她輕輕拿起眼前這白銀狐狸麵具,腦海卻浮現謝淩淵那雙妖冶的桃花眼以及那顆妖孽的紅痣,同這狐狸般誘人心神,正要擱下,一道聲音傳來。
“我看姑娘望著這白銀狐狸麵具許久了,可是喜歡?不若帶走?上元佳節公子姑娘們都時興戴麵具呢,正好應時。”
蘇念手一頓,望向攤主言笑晏晏的麵容,蘇念眼眸微斂,片刻,說:“綠穗。”
綠穗會意,上前將銀子遞給攤主,蘇念隨即轉身欲離去,綠穗也欲離開,“唉,姑娘,銀子還沒找呢。”
綠穗笑著說:“不用了,我家小姐對麵具甚是喜愛,多餘的便是賞您了。”
攤主聞言眼中笑意更甚,言笑晏晏道:“多謝姑娘,姑娘慢走。”綠穗緩緩點頭,轉身跟上蘇念。
蘇念摩挲著這白銀狐狸麵具,洛安世子洛鴻影與太子謝淩淵又是什麼關係呢?蘇念輕笑,不管怎樣,總歸不是敵人。
隨後緩緩將麵具係於腰間,一舉一動間,不過片刻,那白銀狐狸麵具便被隱藏在她衣裳之內。
蘇念尋著她們的身影,卻便尋不到,心下頓時一沉,“碧珠,綠穗,你倆分頭去尋。”
碧珠與綠穗應聲同道:“是。”
蘇念尋著,至一隱蔽小巷不遠處,忽瞥見一身影,那衣裳似是雲若的,隨後便見那人似掙紮不止,悄然露出了臉頰,毫無疑問是雲若,卻見她拚命搖頭,蘇念急忙追上去。
隱匿於安雲若身後的人瞬間將人打暈,躍身而去,嘴角微微上揚,“京外城郊彙合。”
蘇念至小巷內,望見眼前的白色蓮花燈,眼眸微眯,取下左耳翡翠耳環,扔於隱蔽之處,躍身追了上去。
——
“殿下,不好了,公主與太子妃等人皆不見蹤影了。”暗衛尋到謝淩淵,跪下沉聲稟告。
謝淩淵眉頭緊蹙,長寒聞言一驚,連忙跪下,“屬下辦事不力,還請殿下責罰。”
“趕緊派人去尋,洛旭初你去尋安家嫡女安雲若,務必將人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話落,謝淩淵不再廢話,徑直離開。
洛鴻影漫不經心回:“好嘞,定然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待謝淩淵尋至小巷,瞥見蓮花燈,拾起緩緩遞給一旁的暗衛,隨後謝淩淵走至一隱蔽處,彎腰將地上那不甚明顯的翡翠耳飾拾了起來,恰逢長寒將蘇念心腹婢女綠穗尋來。
長寒稟告道:“殿下,僅尋到綠穗。”
謝淩淵走近她,將手中翡翠耳飾予她看,“這翡翠耳飾?”
綠穗眼眸一亮,“這是小姐的耳飾,定是小姐留作我們的記號。”隨後瞥見一旁暗衛手中那白色蓮花燈,又道:“這白色蓮花燈是我家小姐送予雲若小姐的。”
綠穗後突然想到什麼,眉頭緊蹙,“不好,小姐怕是有危險,還太子殿下容奴婢離開。”
謝淩淵示意長寒,便徑直離開,便聽長寒緩緩言道:“綠穗姑娘,我家殿下將去尋太子妃與公主殿下,一同前往即可。”
綠穗沉默片刻,若有太子殿下相助,行事應當更快些,便緩緩點頭。
“長寒,你帶人分頭尋著,務必儘快尋到阿念與憶筱。”謝淩淵從腰間拿出玉哨,輕輕吹響,隨後便往京城城門方向走。
“是,殿下。”長寒領命前去。
——
蘇念追至京城外城郊,眼眸一凜,月光映襯下她那翡翠羅裙隨風飄起,腰間係帶飄至她手腕,她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將係帶放下,道:“還不出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為首之人狂笑不止,隨後慢慢邁出,“蘇小姐不愧是上過戰場的,隻是不知蘇小將軍能否抵抗我這數百人。”
蘇念置若罔聞,瞥向他,“人呢?”
墨刀打量著她,片刻,眼睛一亮,隨後眉毛輕浮一挑,“放心好了,招待好著呢?你先擔心自個吧,若是你從了我,隨我做了幾天壓寨夫人,我便大發善心放過她們,過後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如何?”
“嗬!”蘇念冷聲一笑,迅速從頭上拔出簪子,利落飛向他,墨刀皺眉反應迅速往旁一閃,些許鮮血從他脖間流出,隻見於他身後的人已然血濺而亡了,簪子穩穩刺於他脖間,眾人紛紛一驚。
蘇念輕笑,唇角微微勾起,柳葉眉一挑,挑釁道:“你們這匪徒也不怎麼樣嘛?”
墨刀聞言氣笑了,手中長刀往地上一插,“兄弟們,該動手了,豈能容一個女人放肆,既然你找死,也怪不得我無情了,可惜了生的如此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人,要怪就怪你得罪了貴人,我們也是為生計迫不得已。”
蘇念嗤笑一聲,麵容冷冷,“廢話真多。”話落,抽出腰間雙短刃。
墨刀眼眸眯起,“動手。”匪徒們聞言紛紛一擁而上。
蘇念麵不改色,身姿矯健如離弦之箭般迎上,雙刃在她動作間挽出劍花,行雲流水,流轉不停,所過之處,匪徒皆被利落割喉,紛紛應聲倒地,蘇念頭微微一歪,眉眼間儘是挑釁。
匪徒們見狀,紛紛不敢輕舉妄動,“蠢貨,包圍。”墨刀直勾勾盯著蘇念,尾音略帶怒火。
蘇念低頭抿嘴一笑,緩緩抬眸,手中緩緩從衣袖間拿出手帕將雙短刃的鮮血擦淨,“今日,我若不死,你們必死。”柳葉眉微微一挑,將手帕隨手一扔。
可見那手帕隨風飄動,在皎潔的月光的映襯下,血跡被映照得格外醒目,宛如一幅悲壯又豔麗的畫卷,似又預兆著這場不休不止的廝殺。
匪徒們聞言,怒火不止,也不再懼怕,紛紛圍住蘇念,形成包圍形式,再次一擁而上。
蘇念利落閃避,雙刃在她手中如靈蛇般靈活廝殺,人數眾多,得速戰速戰,然匪徒們皆怕被割喉,紛紛小心不已。
蘇念身形靈活轉動,但仍有不防之時,手臂,後背皆被傷,她忍著傷痛,再次流轉著雙刃,片刻間,數十人皆被割喉或重傷,動脈流血不止。
墨刀望著眼前現狀,拍手鼓掌道好,“不愧是蘇家小將軍蘇念,這筆銀子確實難賺,折損我這麼多兄弟,留你不得了。”
蘇念用手抹去唇邊血跡,“你們過著這刀尖舔血的日子,就不曾有想過棄暗投明嗎?此番又為著誰辦事呢?”
墨刀扯唇一笑,“棄暗投明?真是可笑至極,何為暗?何為明?你們便是明了嗎?予我錢財供我幾百弟兄生計才算明,像你這種名門貴族,自小吃穿不愁的貴女又豈會理解我們?”
“將死之人就不必知曉那麼多了。”隨後墨刀揚起手中長刀,沉聲道:“兄弟們,速戰速決。”
蘇念身形敏捷地避開墨刀的長刀,身形一轉,雙刃流轉揮出,兩人無聲倒地,恰逢墨刀長刀揮向她,她急忙閃避,仍是不及,揮中左臂。
“砰”地一聲,隻見她左手手中短刃掉落在地,蘇念瞬間虛弱,欲快速撿起,長刀又向她揮來,蘇念急忙蹙眉避開,若是她長槍在此,豈容他如此囂張。
隨後她再次找準時機,靈活廝殺幾人後,再次迎了上去,敏捷閃避他的長刀,右手短刃流轉不停,手臂,後背,腰間,“還予你。”一道泠然的聲音傳入墨刀耳中。
墨刀氣急敗壞,這蘇念跟個泥鰍似的,長刀沒有她短刃便利,身上被她儘數刺傷,還好致命處他躲得快,不然怕是命喪於此。
蘇念心道這麼下去不行,雖她閃避的快,卻不能完全避之,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血流不止。
墨刀望著她那被鮮血染紅的翡翠羅裙,隨即狂聲一笑,粗糲的眉毛一挑,說:“你也快撐不住了,是麼?我看你是個狠人,若向我求饒,我可賞你個全屍,如何?”
蘇念冷笑,“你既知我身份還敢殺我,必然是雇你之人位高權重,比起得罪我,你得罪不起他,你不僅僅為財,對嗎?那你可知,你綁架之人有一人貴為陛下極為寵愛的九公主。”
墨刀聞言一頓,微微扯唇,“是又如何?我刀尖舔血那麼多年,不至於自個綁架之人是誰都不知道。”
蘇念內心一沉,哼聲一笑,緩緩道:“你怕你被滅口,所以以她為脅?”
墨刀被戳中內心,怒火中燒,“你再拖延時間也沒用,沒人能救你,就不用廢口舌了。”隨後揮起長刀再次攻向蘇念。
蘇念趁此撿起匪徒的一把長刀迎了上去,兩相碰撞,蘇念此時力氣不足,長刀被揮落在地,她急忙側身一閃,跪於地上,片刻間,長刀橫於她脖頸。
墨刀冷聲一笑,“你是很厲害,我那麼多兄弟折損□□成,但終究寡不敵眾不是麼?再見了……”隨後欲動手。
“我在陰曹地府等你。”蘇念冷聲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死到臨頭還咒……”話未儘,便被一支箭矢射中心口飛出,長刀隨之落下,墨刀眼神似有不甘,直直望著不遠處那馬背上的男子。
蘇念聞聲睜眼,見他胸前的箭矢,猛地轉頭,恰對上謝淩淵那雙寒意滿滿的眸,眼眸下那顆紅痣卻在月光下異常妖冶。
謝淩淵利落翻身下馬,緩緩抬手,沉聲道:“拿下。”
隨後走向蘇念,蘇念艱難地緩緩站起,他望著她那翡翠羅裙染滿鮮血,心疼不已,又恐慌不止,若他再慢一步,見到的便是一具屍體。
謝淩淵將他的黑色狐裘取下給她披上,隨後緩緩將她抱住,頭擱在她肩上,“你差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尾音帶著顫音,似在害怕。
蘇念一頓,不知所措,手不知往何處放,忍著疼痛,並未作聲,片刻後,緩緩道:“公主殿下和雲若……”
謝淩淵聞言,緩緩將她鬆開,“已經派人去尋了,不必擔心,你身上的傷……”
謝淩淵內心一沉,將蘇念打橫抱起,蘇念瞬間驚呼一聲,臉頰紅暈若隱若現,輕輕推了推他,“殿下,我自己可以。”
謝淩淵置若不理,抱著她走入不遠處的洞中,沉聲吩咐道:“在洞外守好,任何人不許進來。”
隨後將她緩緩放於地上,“你的傷需要止血,如若不然恐血儘而亡。”
蘇念剛想說她自個來,可想到背後傷口頗多,也不再廢話,轉過身將衣裳解開。
謝淩淵望見她後背血流不止的刀傷,內心憤恨不止,一邊簡單小心上藥,沉聲道:“你真是能耐了,隻身一人追到這京外荒郊野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話落,手中用力過了些,便聽見“撕”的一聲,虛弱回道:“當時情況危急,管不了那麼多了。”
謝淩淵眼眸微眯,“蘇小將軍,你就算再厲害,也是人,不是神,傷口終究會疼。”隨後撕開他的衣袍包好,瞥見她左臂,內心又是一沉。
蘇念聞言一愣,此語調太過熟悉,柳葉眉微微一蹙,緩緩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謝淩淵瞥了她一眼,並未再言,過了許久,終於將她後背,手臂的上都抹上了上藥,謝淩淵將手中傷藥遞給她,“前麵的傷你自己上吧,若有不便之處,叫我即可。”
話落,謝淩淵轉過了身,蘇念摩挲著手中藥瓶,望著他的背影沉默片刻,隨後解衣忍著疼痛上藥。
一會後,蘇念將衣裳穿好,緩緩轉身,“我好了。”
謝淩淵聞言轉過身,心中鬆了一口氣,便聽她言:“殿下救命之恩,蘇念無以為報,來日殿下若需要願效犬馬之勞。”
謝淩淵輕輕笑了笑,望著她,那雙桃花眼眸似含情脈脈,“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啊!”
蘇念嘴角一抽,乖巧道:“殿下說笑了,殿下與我已有婚約,自是不必以身相許。”
謝淩淵聞言眼眸微眯,片刻後,“我知你為安家嫡女安雲若婚事擔憂,孤可助你,如何?”
蘇念聞言一頓,緩緩抬眸,望著他,沉思片刻“如何助?”
謝淩淵輕笑,緩緩湊近她耳側,道:“若是洛安王收安雲若為義女,她便是洛安世子的義妹,也將為洛安郡主,如此,可能助?”
謝淩淵話語的氣息儘數入蘇念耳中,蘇念微微一顫,便聞一聲笑聲傳來,蘇念耳尖瞬間泛紅,忙推開他。
蘇念沉思片刻,道:“你有辦法一定能成?”聲音清脆。
謝淩淵頭微微一側,眼眸略帶笑意,慵懶道:“這是自然。”
蘇念望著他那雙桃花眼出神,這雙桃花眼真的很熟悉,洛安世子與太子謝淩淵之間定然存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否則怎會一定能成?定安與洛安之間距離也不遠……
蘇念眼眸微微眯起,手中不經意間觸碰到腰間白銀狐狸麵具,微微一愣神,靈光一閃,若是狸貓換太子呢?
蘇念緩緩將腰間白銀狐狸麵具拿出,隻見有些許損壞,她置若不理,將白銀狐狸麵具緩緩覆上麵前那張妖孽的臉頰。
謝淩淵於白銀狐狸麵具下唇角微微勾起,眼眸略帶笑意。
蘇念望著他那雙飽含笑意的桃花眼,愣神片刻,緩緩說道:“那日,是你。”
她未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她十分肯定那日絕對不是真正的洛安世子,怪不得洛安世子入京後似有些許不同,原是那日竟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