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另一個相好的?(1 / 1)

翌日一大早,金佛寺裡的斷袖之事就傳遍了京城。

人人都說雲貴妃的親眷仗勢欺人,目無禮法,實在荒唐。

錯是李正犯下的,可這汙名卻是要朱薇來背。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金銅小獸嘴裡吞吐熏香,是極好聞的青梔。

座上的女子端坐,層疊裙邊繡著暗紋鳳凰。她妝容豔麗,勝若大紅牡丹般珠圓玉潤。

皇後一一掃過前來請安的眾人,她是極喜歡這個時候掃視嬪妃的,看著她們朝自己跪拜,這是誰也到不了得不到的位置。

下座宮嬪分立兩排,皆是如花的麵孔。

可是,比起那抹素雅恬淡的身影,她們的好姿色便蒙了塵。

“雲貴妃,你母家的事情你應當聽說了。”

皇後話語裡帶著幾分鄙夷,到底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就沒有奢望他們有什麼規矩。

妃嬪們隻敢微抬眼眸瞧著二人交戰,一個是中宮皇後,一個是陛下寵愛的人,她們不想惹禍上身。

畢竟,上一個欺負雲貴妃的妃子,已經被陛下處死了。

朱薇沒有被皇後的話刺激到,隻是淺淺笑著。

即使朱家對自己有諸多錯處,可到底是她的家,她斷不會允許旁人說道議論。

“皇後娘娘放心,有亂嚼舌根的人,已經被陛下拔掉舌頭了。”

她不卑不亢,嗓音輕飄飄鑽進每個人的耳中,卻像是閻王低語,讓人膽顫。

皇後臉色漸暗,看向她的眼神中含著警告,示意她適可而止。

朱薇撥了撥發間的金釵,明晃晃地落在眾人眼裡。

那是陛下親賜。

“陛下說,這後宮容易生是非,想來沒了舌頭,人也就不會亂說話了。”

皇後眼裡的陰沉轉瞬即逝,旋即又是那副和順善意的神情,中宮主位的氣度讓她心裡的怨恨好了點。

“雲貴妃有心了,這後宮多生波折,如此也好。”

“本宮也乏了,你們退下吧。”

各宮妃嬪跪拜退出了殿,幾乎都與朱薇保持著距離。一來宮中除了皇後,雲貴妃是位分最高;二來因為無人不知,隻要雲貴妃不開心,後宮就不會安寧。

垂柳依依的湖麵有殘葉飄落,朱薇垂眸而立湖畔,一抹明黃代替了滿眼碧綠。

她抬眸,對上了那雙含情的丹鳳眼。

“怎麼了,可是有人惹你不快?”

景熠撩起她耳邊的發絲,眼裡盛不下任何其他女子。

妃嬪跪了一地,皆低下頭不敢言語。她們沒有妒忌之色,隻有對天子威嚴的膽怯。

她們,不想死。

朱薇沒有躲,任由他的手揉搓自己的耳垂,眸裡毫無波瀾,“說錯話的,我已經殺了。”

她語氣裡沒有半分遮掩,擺明仗著景熠的寵愛為所欲為。

景熠略微彎腰,勾了下她的鼻尖。

女兒家故作狠毒的模樣當真是可愛極了。

他滿意地拉起她的手,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的人,最後落在了正殿緊閉的雕花門上。

“誰惹你不快,朕不會讓她好過。”

殿中的皇後聽著景熠話裡話外下她的麵子,緊攥帕子的手幾乎要紮進皮膚。

朱薇啊朱薇,很快,朱家就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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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佛寺內,陽光普照,一片祥和。

池塘畔,沈南嬌搬了個板凳,拿著魚竿釣魚玩。

說是為了找到失竊的黃金,說白了,就是裴衍的一出戲,隻是需要她來配戲罷了。

經過昨晚一事,李正直接不裝了,一見到沈南嬌就是臭臉。

沈南嬌也不至於要理會這種人,反正他也快死了。

“哎喲,大人,您彆釣魚了,有大事啊。”

秦力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臉上的喜悅之色明顯。

沈南嬌秀眉一翹,看來魚上鉤了。

寺廟正殿,金佛神像前,跪滿了人。

正中央的圈椅內,模樣俊朗的男子黑袍錦鞋,桃花眼七分薄情三分嗜血,是十足十的氣度長絕。

裴衍一瞬不瞬地把玩玉扳指。

下麵的人跪得戰戰兢兢,麵麵相覷不知道此番前來是解脫還是死罪。

沈南嬌轉著腰間的環佩,空蕩的殿響起清脆之聲。

“裴大人,這是?”

她有意頓住,畢竟主場要留給裴衍。

“書郎來得巧,昨夜裡發生了點插曲,不曾想有人慌了神,就要跑下山。”

裴衍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神色如常。

此話一出,沈南嬌拖長了尾音,哦了聲。

恍然大悟道:“莫不是李監工的另一個相好的。”

秦力應景地笑出了聲。

“你!”

跪在地上的李正滿麵漲紅,年過四十的他幾乎要顧不得臉麵,就要破口大罵。

“誒,李監工。”沈南嬌蹲在了他麵前,用環佩敲打他的腦袋,“你還有力氣鬨呢,盜了黃金,你還有命罵嗎?”

“你放屁!”

李正再也忍不了了,少女的笑容燦爛,礙眼到他想刮花這張臉。

他動作之快,幸虧沈南嬌閃得快,直接躲在了裴衍身後裝無辜,“你瞧瞧,拆穿了就要跳腳,朱家還真是一路貨色啊。”

李正毫無禮數的模樣讓裴衍眸色有些寒,也索性不演了,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來人,把這尊金佛給我砸了。”

住持一聽,驚慌地滿口直言阿彌陀佛,“施主,此乃大不敬,會遭天譴的啊。”

僧侶連連磕頭,他們的信仰斷不能允許如此。

裴衍冷嗤,眉眼間是輕蔑,“我的頭上是九五至尊,神佛?算什麼?”

是了,他是索命閻羅,隻要他想,又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沈南嬌垂眸描摹著眼前人的五官,這樣冷的人,誰又能阻礙得了他。

石錘落下,金佛銅像的蓮花寶座開始碎裂。

沈南嬌在遠處看著金佛臉分崩離析,麵前的玄衣如不見五指的黑夜,讓人瑟縮。

她的麵前是神佛坍塌,耳邊是僧人念經送佛的梵文之聲。

“金佛裡有東西!”

有人大喊。

灰塵散去,金身佛像變成了一堆磚石,那顆純金打造的佛頭滾到了裴衍身邊。

這金佛,是假的。

裴衍支著頭,慵懶邪魅,嗓音玩味。

“慧明住持,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住持滿口誦經禮佛,可惜連金銀俗物都割舍不掉。”

“你說,該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