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他還是人嗎(1 / 1)

雨後的清晨,空氣中混雜花香泥土之氣。

稱病的沈南嬌又開始了持續攻略頂頭上司的任務。

畢竟,不到手的藥都是耍流氓。

內閣中,許久未見到沈南嬌的秦力樂嗬著彎腰迎上去,“沈大人麵色紅潤,可見恢複得極好。”

沈南嬌落座,抬眼望見內殿的門虛掩,繼而問道:“裴大人今日不在?”

秦力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正事,忙悄聲說:“京城北麵的金佛寺建造中出了紕漏,大人先去了,命下官等候書郎一同前去。”

金佛寺,是景熠親命監工的佛寺。

許是虧心事做多了,想求佛陀消除他的孽障。

沈南嬌覺得此事蹊蹺,裴衍平日裡辦事鮮少會帶上她。

除非,金佛寺出了差池,有人牽連其中。

她心下一動,知道秦力向來是順風耳,便朝他套話,“這金佛寺陛下一向重視,到底是何人能如此不小心出了岔子。”

秦力自然是忍不住的,跟在沈南嬌的身後出了內閣,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地開口。

“這金佛寺的差事原是由禮部尚書一手監工,可不知怎得,中途換成了雲貴妃的舅舅。”

秦力不敢多言,畢竟他腦袋隻有一個,點到為止,不再言語。

沈南嬌聞言挑眉,果然這機會說來就來。

京城金佛寺,建在半山腰,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界。

天子撥款了十萬金,要求金佛金身所造,其餘錢財用於做成金粉,撒於雕梁畫棟之中。

沈南嬌等人快馬加鞭,趕到了山腳下。

這百級漢白玉做的石階,足以見其裡麵的奢華。

佛門前,小沙彌合掌而立,見官服便知是宮裡的人,忙念阿彌陀佛。

“眾施主請隨我來。”

寺廟內,紅柱黑瓦,雕欄玉砌間小橋流水,池中錦鯉歡騰,耳邊佛音之聲不絕於耳。

穿過回廊,正殿內裴衍官袍著身,負手而立。

聽見身後的腳步,他偏頭看向了甚是愉悅的少女,自然是懂她要借機扳倒朱家,因而才麵露欣喜。

沈南嬌上下打量著裴衍,看他唇色紅潤,一如平常的高嶺之花模樣,便湊上去詢問,“大人,聽說寺裡丟了東西,到底是什麼?”

裴衍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正殿金身佛像上,那佛像足足有五丈高,佛陀盤腿坐於蓮花之上,慈眉善目。

“陛下撥了數十萬金,如今少了五萬金至今無所蹤。”

他說完,上挑的桃花眼頃刻了冷冽地掃過跪在地上的僧侶,為首的男人瑟縮腦袋,正是朱薇的舅舅李正。

說是雲貴妃的舅舅,實際上也不過是李蓉的哥哥,橫豎不過是攀高得來的差事。

沈南嬌踱步停在了李正身前,笑道:“這黃金失竊,恐怕與主管脫不了乾係。”

李正一看這沈家千金點自己呢,倒也直接直起身,怒不可遏,“胡說!誰敢欺瞞陛下。”

沈南嬌被他吼得耳邊儘是回聲,她有些漫不經心地抬手撥弄發間流蘇。

“你瞧瞧,你們朱府的人又急。”

李正一噎,他兒子可是死在這二人手裡,他不急是不是有點太不是人了?

“再說了,我是奉旨來查案的,你李正不服也得跪著。”

沈南嬌最厭惡這樣的人,他的妹妹在府裡殺正妻上位,又狠心將喪母的朱薇送進宮裡,她的親人皆啃食朱薇的血肉,來過著享福的日子,和他們這種人說話,自己都嫌臟。

李正抬頭看著麵前麵如煞神的姑娘,他來之前便聽妹妹提及過此人,如今看來果然不能小覷。

裴衍見沈南嬌懟儘興了,便開啟了下文。

“這黃金沒了,你李正身為監工,難逃罪責。”

他有些玩味地頓了頓,“不如你把這坑填上,你我也能解了陛下煩憂。”

沈南嬌在旁聽著,這狐狸說話簡直要把李正嗆死。她看十有八九,這錢就是李正自己吞了,隻是他沒想到宮中回來人徹查此事。

李正頭頂冒汗,禿頂的腦瓜子愈發鋥亮,“草民哪裡有錢,草民沒錢啊。”

那副模樣,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己的生活有多艱難。

他那長相,確實像是種莊稼的農戶,可這十根手指頭上的玉扳指快閃瞎沈南嬌的眼了。

妥妥的暴發戶。

裴衍知道他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也不繼續與他周旋,聽他打馬虎眼,而是抬手示意秦力。

“封鎖金佛寺,在找到黃金之前,有下山者,斬。有不服管教者,殺。”

字字句句,如索命閻王。

住持見狀,有心阻攔,“施主此乃佛門淨地,不可動殺念啊。”

裴衍薄唇勾起一抹不屑,居高臨下而見眾人,“我不信鬼神,若因見血而觸怒你們的神明,儘管來殺我。”

他帶人走了出去,沈南嬌忙雙手合十朝著金佛虔誠拜拜。

這可是他裴衍說的,和她沈南嬌可沒關係啊。

不過裴衍的雷霆之勢讓寺中眾人惶恐不安,都害怕行差踏錯,背了黑鍋含冤而死,皆安安靜靜地原地等候。

青竹石板路,沈南嬌堪堪追上了裴衍的步伐,喘了幾口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失竊的黃金在哪裡了。”

裴衍聳肩,翹起了狐狸尾巴,腹黑地開口:“沈大人天資聰穎,不如先去找找看。”

沈南嬌張口結舌,手指自己,“不是,你叫我來的,我哪有這本事。”

拿她祭天,裴衍這混蛋。

秦力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身上背著個包袱,“書郎,我把你需要的東西拿來了。”

不是,他從哪裡弄來的?

沈南嬌嘴角一抽,不可置信地看向淡然的裴衍,“彆告訴我,這幾天我要在這裡住下。”

裴衍終於是沒有反駁,比起少女的晴天霹靂,他是一臉的輕鬆自在,“沈大人可小心些,畢竟李正的喪子之痛還沒報呢。”

沈南嬌朝著玄色背影空手打了幾拳,他是人嗎?

秦力看出了沈南嬌的擔憂,忙寬慰道:“書郎放心,你的院落四周都有侍衛看守,可以說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此話一出,沈南嬌就嗅到了啪啪打臉的結局。

說什麼來什麼,當天夜裡,北風呼嘯拍打著窗柩。

沈南嬌縮在錦被裡,她不遠處的窗戶上出現了個人影漸漸放大。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