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第九章

臉紅心跳的更衣環節匆亂了結。宋幼禾紅著臉坐在桌邊用早膳。

李慳此刻也穿戴完畢,一身淺色常服襯得眉清目朗,俊美異常。

他神色自若,見宋幼禾久久不動筷,便故意笑著問她是否身體不適。

李慳為坤澤,而她又自覺是他的乾元。既陰陽契合,又正當年齡,自然免不了乾柴烈火。

隻是他對外身份不得明示,無法標記,她隻能意猶未儘,止步於此。

她雖分得清輕重利弊。但……

天性上欲求不滿,自然食不下咽啊!

明知故問!

她竟不知他是個臉皮厚的!

宋幼禾惱怒地瞪他一眼,並不理會男人的戲弄。捏著瓷勺開始埋頭小口喝粥。

一口溫熱剛剛下肚,一眼生的仆從便從外麵端著木案快步進來,衝二人鞠了一禮,接著就對李慳畢恭畢敬道,

“將軍,藥好了。”

那木案中央的瓷碗裡盛著熱氣騰騰的稠黑中藥,苦氣撲鼻。宋幼禾坐在一旁,她前世吃了那麼多藥卻還是怕苦,此時聞著氣味仍是忍不住直皺眉。

李慳卻麵色如常,端起藥碗,眼也不眨地一飲而儘。

宋幼禾看著他喝藥,心中好奇,便問那小廝道,

“將軍服的是什麼藥?”

“這.…..”

不知為何,小廝卻遲疑不答,看了一眼李慳,又快速低下眉眼,似乎麵有難色。

李慳將空碗遞回去,擺手讓小廝退下,聽見她發問,淡淡答道,

“尋常補藥而已。”

宋幼禾聽見補藥二字,又想起昨夜與半個時辰前的荒唐。一時羞愧難當,麵上又起潮紅,便打住話頭,不再追問下去。

李慳見她雲霞滿麵,了然她心中所想,笑著將她的鬢發纏繞至耳後,淡聲道,

“夫人不必自責。”

被戳中心事,她羞惱地瞋他一眼,

“吃飯!”

李慳眉眼彎彎地點頭,又想了想,衝她正經道,

“以後不必稱呼將軍。喚我景鸞便可。”

景鸞是他的小字。宋幼禾在看書,知道女主角愛這樣稱呼他,而自己還不曾喊過。

他主動提起變更稱呼。如今他們變得這般親昵,她幾乎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隻是他的妾室。並不是現代意義上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或者一夫一妻製度下的合法伴侶。

樂不思蜀,宋幼禾光顧著沉浸於愛情的蜜罐裡,這會兒才又記起原書劇情。想起書裡原本的女主角,心中甜蜜頃刻消散大半。

她有一口沒一口的扒拉著碗,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心。

憑什麼她隻能按照寫定的劇情走完自己的人生呢?

作為炮灰的原主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靈魂。

她從現代而來,有著領先於時代的獨立意識和反抗精神,為什麼一定要接受命運,做一個小小的炮灰呢?

再說,她到現在為止經曆的這麼多,都是原書不曾完善的細節。如此一來,她有沒有可能,能夠改變原書劇情走向呢?

李慳如今看來也不像對她無情的樣子。郎情妾意,怎麼就不能一生一世幸福下去?

他這般好,她了解的越多,越舍不得放手。

她不想做隨波逐流,受命運擺布之徒。一定有什麼辦法能改變結局。

她得想想辦法。

李慳沒看出宋幼禾的心情交替。他同她一起用完了早膳不久,便有下人來報,說府外有朝中大員前來與將軍商議要事。

大鄢國祚尚短,如今四海太平,卻不乏隱憂危患。李慳又為棟梁,免不了殫精竭慮,為君分憂。

公事要緊,他隻得匆匆與她告彆。承諾忙完再來見她。

他總是這般忙碌,襯托得宋幼禾宛如籠中之鳥,唯一的作用便是供主人瞻觀,此外除了吃喝,再無所事事。

其實宋幼禾有想過去集市上擺攤,比起托人拿東西到集市上售賣,少了中間商賺差價,利潤更多。

但最大的阻礙在於,這個時代她是大將軍李慳的小妾,不宜在外拋頭露麵,萬一被人認出來,於他於己都是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出府之時也曾觀察過,集市上的小販中也不乏身強力壯,能言善辯的女乾元,聽說貴族的乾元中還有女子入朝為官者。可見這個時代對於第一性彆所從事的行業也沒有太大的歧視。

她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先保證自己商品的質量。於是又開始縫縫繡繡那一籮筐半成品。

前些時日,蓮草已經托可靠的人將原主留下的部分物品儘數變賣,掙了第一筆錢。

蓮草為她前前後後出了不少力,她便將錢同小丫頭四六分,自己隻拿了少數。雖然不多,但加上她扣扣搜搜存下來的月俸,也攢了一筆微薄的私房錢。

有了白花花的銀子生活自然也有了動力。於是前些日子宋幼禾便一鼓作氣,繡了半籮筐的手帕鞋墊香囊,以及幼兒鞋帽。

幾個月日複一日的磨練下來,她的繡工到現在雖說仍舊比不上原主,但勤能補拙,好歹也能縫製過得去的工藝品了。

集市上的價格再賣的便宜些,薄利多銷,不愁賺不到銀子。

以往她對於掙錢之事,都是情緒高漲,躍躍欲試。

但今日自李慳走後,她卻整個人心不在焉,針腳頻頻出錯。

工作狀態不佳的話,質量難以保障,對成品也有影響。紮手的次數太多她便短暫放棄了手裡的活計,將戳出血珠的手指含入口中。

她咬著手指,另一隻手托著腮,呆呆地倚在窗邊。蓮草忙完雜事進來,見女人坐在窗邊愣神,便主動修補起桌上手帕出錯的針腳。

宋幼禾聽著密密的針線聲,又瞧見窗外的石桌。昨夜的那壇未飲儘的新酒已經讓人收了起來。

再回憶起昨夜庭中對飲時,明月清輝之下李慳那張朗色獨絕的臉……

她思及昨晚高懸半空的皎皎玉輪,倏而反應過來,昨夜圓月如璧,正是農曆十五。

每月的初一與十五,本就是原主侍寢的日子。

昨夜醉意朦朧之時被人抱起,宋幼禾還在模模糊糊地想,不是例行的侍寢日子,她要是睡了他,會不會惹他不高興。

介於原主先前未按規矩遭他厭惡的先例,今晨李慳醒來後她還惴惴不安了片刻,稀奇他為何不怪罪於她。

原來她並沒有逾距,昨夜的確是侍寢的日子。

他在府外等她歸來,又陪她暢飲,再到同床共枕……一切的一切,並非他對她生出了多餘的情意。而隻是例行公事,紓解需求,僅此而已。

她原本滾燙的一顆心猛然墜落穀底,冷意瞬間布滿全身。

竟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