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廖明早與燕北王有勾結,甚至早於莫惜……

聽著這人倒豆子似的往出說。

莫惜無意識地用手繞著自己的頭發。

少師大人這手夠長的。

不至於吧,她都來北境了。

戶部尚書一個頭兩個大。

不隻是這次,前一次那次馬車被損壞也是廖明的手筆。

但目的是什麼,這人一概不知,隻是聽命行事。

莫惜看他一眼,順便用餘光瞥了一下旁邊好整以暇喝茶的林四。

“想死?”

下麵那人滿眼熱淚點頭。

“不行。”

尚書大人勾起唇角。

於是便看到那人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留好你手裡的證據,跟著我。”

那人猛地坐起來,一個字都不說隻會一個勁地磕頭。

林四嘖了一聲。

“這種背主的東西你也要?”

那人頓了一下,更加用力叩首。

“萬一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呢。”

莫惜盯著林四。

到底是暴君,手段一點沒變,若不然這人也不會一心求死。

至於留在她手裡——莫惜也隻是想給廖明一個驚喜罷了。

戶部尚書站起身,趿著地上的鞋,蹭出門去,臨走背對著林四揮了揮手。

林四看了一眼地上那位額頭磕破的“新侍衛”。

“怎麼不求死了?”

新侍衛額頭擱在地上,一個勁地重複:“求大人饒恕。”

“行了,沒想殺你,誰讓你嘴硬。”

林四合起扇子,走出門去。

日上三竿。

莫惜正拿著一袋豆子,讓小女孩笑嘻嘻地撒在土裡。

遠處驀地傳來一陣馬掛鑾鈴聲響。

戶部尚書回頭望去。

華蓋亭亭啊。

皇帝親臨的陣仗。

莫惜歎了口氣,將手裡袋子交給孩子母親,隨後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那幾匹高頭大馬。

雙膝下跪,以頭碰地。

太監馬也沒下,騎著馬展開卷軸。

太後旨意,捉拿莫惜回京,追回尚方寶劍下落。若有違抗就地格殺。

莫惜毫不意外。

但正常情況下等她回京再追尚方寶劍才是最穩妥的,不知道太後又被吹了什麼風。

“公公,尚方寶劍就在公館,為何要拿我?”

傳旨公公愣了一下,依舊讓人將莫惜五花大綁。

剛跟著莫惜跪了一地的百姓不明所以,有年輕膽大地血氣方剛:“為何要綁莫大人?”

被太監旁邊的侍衛過來,一巴掌落在臉上。

“莫大人?她弄丟了陛下親賜的尚方寶劍,你們這些刁民真的不知情嗎?”

年輕人沉默——他確實知道,還曾經幫大人找過呢。就是不知道那寶劍長什麼樣,心有餘力不足。

“看吧,你們這些人,”那侍衛狗仗人勢,對著百姓指指點點,“包庇嫌犯,理應連坐。”

“你!”

有仇富仇官的災民也在旁邊附和。

莫惜冷笑一聲,對太監說:“不該先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寶劍?”

她有理由懷疑這侍衛受人指使,故意給她找氣受。

那侍衛還想過來打莫惜,被太監攔住。

莫惜回頭對百姓安撫:“繼續吧,我沒事。”

戶部尚書再次逃脫了被塞進囚車的命運。

畢竟太監也不知道如果莫惜有尚方寶劍——這道旨意還成不成立,萬一不成立了,得罪朝中二品大員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聽說這位尚書令曾單獨見過聖上,與聖上關係匪淺。

莫惜被綁著倒坐那侍衛的馬上,胃裡被顛得一陣翻江倒海。

坐馬車走山路都沒事,被這麼一折騰,差點栽到馬下。

直到到了公館,聽見接出門的屈景昭的聲音,她這才長出一口氣。

尚方寶劍並不在原位,莫惜怕再次失蹤,就將寶劍藏在床下,白天她不在時也派著丫鬟蹲守。屈景昭這個時候能出來,應該就是將其準備好了。

“公公怎麼不先到公館?”

屈景昭壓下心頭焦急開口客套,卻看見後麵莫惜被侍衛從馬上摔下來。

他瞬間立起雙眉:“公公這是何意?我家大人還沒被免官呢?”

太監也應聲回頭,看見蜷縮在地上的莫惜,連忙下馬訓斥,抬手用馬鞭給了侍衛一鞭。

侍衛穿著盔甲卻沒怎麼傷到,一臉小人得誌地看著莫惜。

屈景昭頂了頂上牙膛,飛身便踹了過來。

侍衛這才哀嚎一聲,從眾人下意識讓出的路中飛出去十餘步,盔甲磕出“咣”一聲,人落在地上和莫惜一起蜷縮。

“侍郎大人,”公公緊走兩步,攔住還要抬腿的屈景昭,俯身作揖,“長話短說,奴才急著回去給太後娘娘複命。”

屈景昭沒搭話,彎腰扶起莫惜。

太監也不尷尬:“奴才想看一眼尚方寶劍。”

屈景昭點頭。

開口卻是:“我家大人身子不爽,可否先請大夫來?”

太監哽住,揮了揮手,獻寶似的看向屈景昭。

哪知侍郎大人根本一個眼神沒有分給他,扶著莫惜眼神關切。

莫惜從他懷裡出來,伸手虛扶了一下胃,又很快放下。

“我沒事,先處理太後的事吧。”

屈景昭明顯不信,抓了抓空下來的手,在莫惜的眼神下小聲回了個“哦”。

眾人這才跟著侍郎大人走進正院的偏房。

十餘步外的那個侍衛爬起來,拍拍身上塵土,見左右無人理他,低著頭跑出公館。

檀香盈鼻。

上垂首聖旨,擺在香案上,花燭長明。

下垂首懸著一柄寶劍,在燭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太監快步先是行了大禮,淨麵洗手,隨後快步走到尚方寶劍前。

踮腳將尚方寶劍從木架上取下,彈出寶劍。

正麵蛟龍騰飛,背側鳳凰展翅,下綴北鬥七星。

底角刻著皇帝親手墨寶“霖”。

太監迅速將劍收回劍鞘。

回身朝莫惜行禮:“莫大人受罪了,奴才會立刻回京稟明情況。”

莫惜張了張嘴,沒說話——實在是怕嘔出來。

她走到太監身旁,塞了一張銀票。

卻被太監推回。

“莫大人,這都是奴才該做的。”

莫惜偏頭看了他一眼。

太監大步出門,給二人留了一句“彆送”,又風風火火返回京都。

二人對視一眼。

幸好這尚方寶劍發現得及時。

屈景昭衝過來,該是想扶莫惜,手卻在一尺外頓住:“今天就彆去田裡了。”

屈景昭努著嘴,狗尾巴垂下來輕掃。

莫惜舔了舔嘴唇。

“做得好,多謝,我沒事。”

“誒!”

看見莫惜抬腿要離開,屈景昭伸手想攔。

走路都不走直線了還乾活不要命。

門外映進來的日光卻突然被擋住。

二人同時抬頭,看見林四端著一隻碗走了進來。

“暈車還出門?”

屈景昭聽見林四這輕佻的語氣氣就不打一處來,然而這次不能發火——雖然沒聽懂暈車,但他支持這人反問莫惜要出門的行為。

“你拿的什麼東西?好難聞。”於是,屈侍郎用其他問題擋著林四。

林四語氣跟哄小孩一樣:“薑茶。景昭要不要來一口?”

動作卻絲毫沒有給屈景昭的意思。

莫惜看著遞到麵前的薑茶,用眼神詢問。

“能緩解一下你那胃。”

林四揚揚下巴,示意莫惜快接。

屈景昭見狀也就沒阻攔,倒是嘴上不饒人:“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好好當你的教書先生,來公館瞎轉悠什麼。”

莫惜皺眉悶了一口,直到咽下去才呼出氣來。

將碗遞回給林四。

“有心了,又欠你個人情。”

但暴君的人情,還不還的另說。

莫惜定了定神,再次走回田裡。

除了想吐其他也沒什麼異樣,喝了林四那熱乎乎的薑茶,這點想吐的意思也稍微削減了幾分。

看見那依舊歡快的小姑娘,莫惜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剛對上孩子母親擔憂又欣喜的眼神,餘光就看見一個鎬頭從上而下掄下來。

眼前孩子母親的神情也變成驚詫和恐懼。

莫惜異常冷靜地選擇直挺挺躺下去——這是目前她能做得最快的動作,若是蹲下,暴露脊背和後腦隻會更危險。側身還需要腿配合。

這一鎬頭不出所料地走空,落在莫惜腿邊。

甚至因為力氣太大,嵌在地裡拔不出來。

莫惜這才覺得冷汗落下來。

她閉了閉眼從地上站起來。

打她的女人本來還在費力拔鎬頭,見莫惜站起來直接鬆手,撲過來要和莫惜你死我活。

莫惜是真不擅長應對這種女人撒潑。

所幸那小姑娘的母親反應過來,跑來從後麵抓住這“潑婦”。

“潑婦”張牙舞爪,開口就是要殺了莫惜——那小姑娘母親雖然吃上飽飯,但哪裡控製得住發瘋的人。

她掙脫束縛,全然不顧聽見動靜的眾人此起彼伏喊她:“錢娘子你怎麼了!”

莫惜頂了頂腮幫,偷偷摸到從林四那順的匕首。

在這要是殺了她,估計前幾天在這些災民心中建立的信任又要搖搖欲墜了——權利不對等啊。她可以殺人且不會有懲處,若是百姓殺人那肯定是要償命的。

即使錯不在莫惜。但難免有人推人及己。

眼看錢娘的指甲就要落在莫惜臉上。

金劍銀劍踩著輕功飛過來,壓製住錢娘子。

一邊還抬頭問莫惜告罪:“屬下來遲。”

莫惜鬆開匕首,搖搖頭。

這番躺下起立,左躲右閃,再加上快跳出來的心。

戶部尚書捂著嘴把頭歪到一旁,徹底吐了出來。

“大人!”

金劍銀劍想過來但不敢鬆手,銀劍隻能恨恨地催了錢娘子一口。

倒是那個小姑娘的母親走過來,想用袖子給莫惜擦嘴角。

被莫惜躲過,笑著說了句“多謝”,從懷裡掏出手帕。

拾掇乾淨自己,莫惜才轉回頭,對著蜂擁而來麵帶擔憂的百姓拱首,道一句:“失禮。”

隨後低頭看向錢娘子。

這麼仔細一看,莫惜總覺著這人好生眼熟。

“這位夫人,與我何怨何愁啊?”

Tip:无需注册登录,“足迹” 会自动保存您的阅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