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哪敢不從，紛紛跪地叩首。

季竹心對這個不是獎勵的獎勵也有些無語。

聽到前一句時，她還以為是有什麼錢財之類的獎賞，誰知道這獎勵簡直就是個送命題。

看過宮鬥劇的都知道，若是哪個姑娘得了第一名，又選了哪個得寵的皇子，日後這兩人都慘了。

畢竟她們的首選，必然是自己覺得最有可能稱帝的皇子。傳出去不僅這被選的皇子要被其他皇子針對，這姑娘日後進了皇子府也不會好過。

但若是魁首選了不受寵的皇子，怕眾人又要笑話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此，怎麼選擇都是錯。果然，一番話後眾人神色各異，有躍躍欲試的，也有眉頭緊鎖的。

季竹心不得不佩服起皇後娘娘，能在宮鬥中屹立不倒，穩坐皇後之位多年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幾句話便能為日後挑起爭端。

反正她的兒子又不在這次的選項中，自然是樂得看其他皇子鬥。但皇後萬萬沒想到這次的變數竟是季竹心，而季竹心也沒想到這次自己能成為第一。

她對自己的實力向來認知不清晰，就像前世她總覺得自己是形勢所迫才做的隊長一樣，現在得了第一她也以為是運氣使然。

殊不知，名冊上她和方潼名字後麵勾畫的圈圈最多。而方潼今日又恰好來了月事，行動上僵硬了許多，因此便成了今日的第二。

季竹心剛剛還在作壁上觀，卻沒想到自己成了這個倒黴姑娘。

不過，她心中本就有人選，倒也沒什麼糾結。佯裝思考後，她便向皇後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多謝皇後娘娘獎賞，奴婢的選擇是……十皇子殿下。”

“哦？”出乎眾人意料的選擇，連皇後都疑惑了一瞬，她不清楚這姑娘是不是識破了她的心思，便試探道，“你且說說，為何要選十皇子？”

“稟娘娘，奴婢進宮一月有餘，從未踏出過殿外，對皇子殿下們並不了解。隻是，奴婢認為，‘十’這個數字十分吉利，有十全十美之意，便選了十皇子殿下。”

季竹心不知道有沒有搪塞過去，隻知道回答完後，禦花園一片寂靜。

季竹心低著頭不知道具體情況，但眾人都不說話，她隻能微微仰起臉，確保皇後能看到她臉上的驚慌之色後，才開口道：

“娘娘恕罪，奴婢……”

季竹心還沒說完，便被一道叫好聲打斷。

“好好好。”三皇子從假山後緩步走來，對著皇後行禮，“見過母後。”

見考核被打斷，皇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此次進宮來作甚？”

“想母後了，才過來看您，您若是不歡迎……”三皇子癟了癟嘴，“那兒臣可要傷心了。”

皇後被他的模樣逗笑，也不再繼續追問季竹心。見考核隻剩下安排她們的歸宿這一步，便乾脆甩手讓姑姑全權負責，隨後和三皇子相攜離去。

母子情深的場麵隻能感動他們當事人，而季竹心隻覺得腿都快跪麻了，感動不了一點。聽到兩人腳步聲漸遠，她才鬆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她記得手冊中提到過三皇子的性格，今日一見，他表現出來的性格確實是單純無疑。

再綜合那日與十皇子的邂逅，季竹心推斷，這手冊中性格一欄很有可能是他們表現在外的性格，而不是真正的性格。真正的三皇子到底啥性格，她不需要知道，反正她都已經決定選擇十皇子了。

不過幸好三皇子來得及時，皇後才放了她一馬。要是當時再多問下去，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見季竹心還在捶著自己的腿，教習姑姑怒其不爭，點著季竹心的額頭道：

“你啊你，你說你得了魁首怎就選了這麼個皇子呢？”

姑姑在宮中浸淫多年，自然知道皇後之意。

可禦花園中的人，除了她和這群小姑娘，剩下的都是皇後的心腹。除非她們故意透出風聲，否則自是不擔心這話會泄露出去。

她本以為季竹心是個聰明的，不選五皇子七皇子這類的皇子。

其他皇子中，比十皇子身份好的又不是沒有，可季竹心偏偏選了個最沒本事的。

沒本事就算了，十皇子的性格眾人都有所耳聞，必不是個好相與的。但這姑娘已經做好的選擇，皇後娘娘也默認了。

她內心再怎麼為季竹心感到不值，也無法改變結局，隻得拍了拍季竹心的肩膀，歎了口氣。

季竹心還是第一次見到姑姑情緒變化如此之快，見她也是真心實意為她歎氣，便安慰道：

“說不定十皇子對妻妾會很好呢？”

原來是知道十皇子秉性啊，那徹底沒救了！

教習姑姑看她季竹心死不悔改，便毫無形象對著她翻了個白眼，隨後低著頭繼續分配起了其他姑娘的歸宿。

季竹心摸了摸鼻子，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聽上去有多氣人，趁著姑姑還低著頭在勾畫，便灰溜溜地回到了宿舍。

方潼在考核結束、皇後離開後，便向姑姑告假先行離開。

季竹心選擇十皇子一事她自然知道，但她當時實在是她腹痛難忍，也就沒多問。見季竹心回來了，她撐起身子靠在床邊，詢問道：

“你選十皇子是因為喜歡他嗎？”

“算是吧……”

季竹心也沒法解釋自己的舉動，她總不能告訴方潼自己是覺得十皇子可能是女人，所以準備去試探一下吧？

誰信呢？

方潼並不清楚十皇子的情況，隻以為季竹心心有所屬，為她感到高興。

“那……日後若出宮了，咱們還能相見嗎？”

方潼話題跳的有點快，季竹心原本正想著怎麼解答她的疑惑，準備編個與十皇子邂逅的故事來著。

誰知道一下子跳到這裡，季竹心差點沒反應過來，“啊？啊……應該……能……吧”

季竹心也不能確定……

兩人陷入沉默，方潼知道，日後一彆，此生怕再難相見了。

她揚起了笑臉，可看上去卻與哭無異，“那便祝你日後能平安喜樂，萬事順意。”

“你也是！”

季竹心狠狠點頭，千言萬語都凝成了一句‘你也是’。

兩人雖相識不久，但方潼卻是她穿越以來真正意義上第一個朋友，自然意義非凡。

考核完後，未入選的會被分配到各個宮中。而她們入選的幾人還需要再在宮中待幾日，等待皇後安排。

沒了考核，季竹心也不用天天早起上課。所以沒有後顧之憂的開啟了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吃飯的日子。

姑姑們忙於安排事務，也不來管她們了。季竹心覺得，此刻要是還有個手機，那可真就太爽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季竹心等了又等，也沒見通知下來。要不是殿外還有人來送飯，她都快以為她們已經被遺忘了。

皇後這幾日更是焦頭爛額，原本以為這皇子們的司寢宮女安排好後，她便可以歇一歇了。

誰知那日皇帝來了她宮中，見三皇子也在，便突然提起，除了十二皇子年歲尚小外，其餘皇子也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紀，不如讓他們都出宮開府。

於是，為了皇帝的一句話，她忙了半個多月。眼見終於安排地七七八八了，她才終於想起了被她拋在腦後的司寢宮女一事。

於是當天午膳過後，她大手一揮，便將眾人發配到了各皇子處。

皇後讓她們今晚去皇子處的消息來的實在是突然，各太監宮女們到教習司時，季竹心還在用著午膳。

嘴裡麵條還沒咽下去，季竹心便被拉著去梳洗打扮了。

剛吃完飯其實是不能洗澡的，但她們身份低微，也無人在意此事。

季竹心在浴桶中泡了快半個時辰，差點暈倒在浴桶中。

浸沒到胸前的熱水和不斷上泛的水蒸汽熏得她胸悶氣短，季竹心隻覺得腦袋昏昏，要不是在旁邊添水的宮女注意到異樣，她今日怕真要命喪浴桶了。

季竹心從來沒想過，梳洗打扮竟然是這麼累人的事。

從中午到日暮，她不知道身上被塗了多少東西，也不知道臉上抹了幾層膩子。她隻知道，當梳洗結束的時候，連在旁邊幫忙的宮女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季竹心好奇地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卻發覺臉上竟毫無化妝的痕跡。

這張臉和她穿越前其實是一模一樣的，除了更稚嫩一些。但當時剛到洛陽城時，她的臉色還是蠟黃的，可現在看來，卻如同剝了殼的雞蛋般白嫩水靈。

皇家保養秘術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它能讓人在五官沒有改變的情況下，美貌更上一層。

“姑娘，更衣吧。”旁邊的宮女提醒道。

“好……”季竹心收回繼續臭美的心思，轉而將目光放到了接下來要穿的衣服上。

然而，就當宮女將衣服拿來時，季竹心傻眼了。

這什麼呀？！

宮女送來的衣服可以說是“簡單”至極，內裡一件肚兜，下身一件褌褲，外麵便是一件隻能起到裝飾作用的紗衣。

季竹心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使命是什麼，可直接穿的這麼便利去皇子處也有些太尷尬了吧……

到時候要是情況緊急，這衣服會不會束手束腳的？

萬一沒能一擊將十皇子打暈怎麼辦？

季竹心踟躕不前，旁邊宮女看出了她的猶豫，以為她是擔心等會兒怎麼出去，便又從旁邊拿出來一件披風，勸慰倒：“姑娘莫擔心，出發時各位姑娘還會再係上一件披風的。”

季竹心尷尬一笑，對這位好心的宮女姐姐點頭致謝。

司寢宮女陸陸續續都打扮完成，接下來就是太監們將她們送去各皇子的宮殿。

季竹心坐在小轎中，由兩個太監抬著，晃晃悠悠地向十皇子顧詢墨所在的宮殿趕去。

十皇子不受皇帝關注，因此宮殿也偏遠了些，幾人東走西繞，可算到達了住處。抬轎子的太監早累的直喘粗氣了，但麵上仍是友善地對著季竹心笑了笑，恭敬地請她下轎。

太監們是得了皇後的命令的，決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最後被皇後娘娘問責。內心再不情願，麵上也隻能腆著笑臉迎合。

兩個抬轎的小太監在外等候，而季竹心和另一位專門記錄皇子起居的公公一同走了進去。

十皇子殿裡的宮人數量不多，因此季竹心和公公進去的時候，隻看到十來個宮人在外候著。

見兩人進來，為首的大宮女忙迎上前來，向公公手裡塞了幾片金葉子。

公公瞬間喜笑顏開，兩人說了幾句場麵話，互相恭維幾句後，公公才將話頭扯到了十皇子身上：

“怎不見十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