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鳳命旺財女 貝吉星 4056 字 3個月前

“哎哎,老郭,你們不都散場了,咋顏家門口的轎子和車一個也沒動?”

顏宅斜對麵的麵館老板終於逮住一個認識的人問起來。

在他身後,麵館裡坐得滿滿當當的客人忽地安靜下來,豎起耳朵等著。

稀罕事啊,顏家最近老慘了,十日前他們家當家的突然暴斃了,辦完葬禮的當天晚上,他妻子也喝了老鼠藥殉情了。

這不,今天就是那顏白氏出殯的日子。

隻是,也是怪了,眼看都太陽西斜了,裡麵吃席的竟然都沒出來。

現在是出來了,但是,人數好像不對啊。

“嗨,你們不知道,”被拉住的老郭將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也有意賣弄一下,故意拉長話音吊起胃口來。

“來來來,老郭你裡麵坐。”麵館老板趕緊配合地哈腰伸擺出請的姿勢,“阿黃,給你郭叔沏一壺濃濃的茶來。”

“好嘞。”被叫做阿黃的小子忙提著茶壺,越過人群向老郭這邊走來。

進門右手邊的第一桌,就有食客自發讓出一個位置給這位知道內情的老郭坐。

老郭他也毫不客氣地大喇喇坐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捏起桌上的一根牙簽,不緊不慢地,他開始剔牙。

一直等到阿黃給他添上了熱茶,他才放下牙簽,慢悠悠地“嘬”一口,才終於開口說話:“你們猜為啥那些掌櫃的和衙門的人都沒出來?”

眾人搖搖頭。

“因為呀,顏家那個老太太,懇請縣尉他們那些尊貴客人留下了,說是請他們見證一個什麼主?”那個老郭抓耳撓腮地就是想不起來那倆字是什麼,“唉,是啥主來著?”

“啊?!她一個老婆子,還有人跟她爭財產不成?兒子兒媳都死了,那財產不就都是她的了嗎?”

“不對,他家不是還有個養女嗎?總要給她分點嫁妝吧?”

“行啊,你們。還彆說,真讓你們說著了。那個啥主,就是那個殉情的顏白氏留下的,我出來前聽了半耳朵,好像她死前要把家產都留給那個養女。”

“是遺囑吧。”鄰桌的一個破衣爛衫的乾瘦老頭兒接口道。

“啊,對。您老有見識。那遺囑是個啥玩意兒啊?”

眾人又轉頭都望向那個臟老頭兒,無視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味兒,都眼巴巴地等著他給講解講解……

顏宅內

“諸位剛才都聽見了,我兒媳留下的遺囑,將家裡的宅子、布鋪、還有銀錢、以及婢女小青,都留給我孫女白玉蘭了。”

待遺囑當眾宣讀後,顏李氏強撐著身體,從座位上站起來,請求留下的重要人物給簽字見證,“這個遺囑所述的內容,我都沒有意見,我同意我兒媳婦的決定,還請各位做個見證。 ”

見證人們:這……

在場的人,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都沉默著,不約而同地去看霍海任。

原因無他,這裡他最大,隻有他是官,即使喪儀他隻送了一個花圈,那你也隻能說人家禮輕情意重。

還有,縣尉縣尉,他可是主管這全縣的訟獄之事。獄,就是指代刑事案件;訟,則是指民事糾紛,這家產怎麼分,正好就屬於訟事,合該他這縣尉來管。

“霍縣尉,老婦衷心地感謝您在百忙之中能夠兩次參加我兒與兒媳的葬禮,謝謝。”顏李氏說著就雙膝跪地,馬上就要彎腰給他磕頭。

霍海任再霸道,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受這樣的大禮,於是,他假裝慌忙地及時從座位上起身,扶起這顏家老婦。

雖然,自己平常是霸道了一些,但是,他自認為,自己並不是毫無善念之人。

今日一見這老婦,吃驚不小啊。

誰能想到,這老婦人現在竟是頭發儘白,眼窩凹陷,雙目憔悴,與之前他見過的模樣相比,腰也彎了,背也駝了,簡直判若兩人。

縱使他鐵石心腸,也不免為之動容。想這老婦人,十日之內,失去了兩個至親,也確實該是這副模樣才正常吧。

他捋一下胡子,又開心地想到,顏家那個輝良布鋪不錯,雖表麵上抵押給了牙行老板,但實際上,顏輝這一死,就歸他這個抵押權人了。

哈哈哈,那布鋪可是好地段呢,這下就落入自己的口袋了,嘿嘿~

“這個,顏家嫂嫂,不是我不幫你,隻是這律法上沒有這什麼遺囑一說啊,這可不敢擔保,怕是將來有相關人員擊鼓告官,到時候我怕是要吃官司的,唉~”

霍海仁將謊話說的真真的,在場很多人都毫不懷疑,還有個彆與這縣尉接觸多一些的人,一聽到到此話,半信半疑地就開始交頭接耳低頭小聲討論起來。

“嗤~”聽到霍海任這個禍害人的玩意兒包藏禍心的說辭,白玉蘭雖然心裡極為不恥,卻又不得不強忍著怒火,把椅子搬到顏李氏的身側,扶她坐下。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嫂子,我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送縣尉大人和各位掌櫃的先回去吧。至於家產的事情,晚些時候咱們關起門來再行商議吧。”

說話的這人,名叫顏師,四十來歲,中等身材,膚白皮細,端的是一副富貴老爺樣兒。

顏輝葬禮的次日下午,他便帶著他身後兩個人----女兒顏如玉,以及紮著朝天揪的小孫子,匆匆趕來奔喪。

當時場麵混亂,顏李氏忽然蒼老十歲不止,腦子也不清楚了完全不能理事,反而更需要照顧。

而白家珠當時,也是明顯看著狀態不對,更需要密切關注。於是,顏師他們便趁機混了進來,還以顏氏長輩自居,幫著辦理葬禮事宜。

白玉蘭更是忙得暈頭轉向疲憊不堪,根本都沒太過在意這個自稱顏輝叔父的男人。還以為是姑父老家的某個親近的長輩來了,初時看著他們一家子主動幫著忙前忙後,還頗為感激。

隻是此時,以她前世多年混跡談判桌上的經驗判斷,她本能地繃緊了身體,眯了眯眼睛,正要張嘴反駁霍海仁,沒想到卻被顏師截胡了。

“老六啊,這裡不是顏氏老家吧?且,我也比你年長吧?”顏李氏冷冷地聲音傳來,她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我的家我最大,不需要你來多嘴!

“嗯,對,這裡自然是老嫂子你最年長。”顏師立馬做恭敬狀,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就差直接說“顏李氏你不配為人母”了。

隻聽他說道:“隻是,我作為顏氏宗族的長輩,現在我侄兒去了,我也萬分悲痛;白氏為吾侄殉情,我更感佩之至。”

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轉身上前兩步,向著白家眾人鞠躬致謝。然後直起身後,顏師又向四周人群鞠躬:

“但是,正如在座諸位所見,我侄子至今膝下空空,現在他也已入土為安。那麼,按照規矩,作為他的長輩,我們最先應該做的,難道不是為其立下嗣子?我是真不明白,老嫂子你為啥非要先掰扯什麼,哦,什麼遺囑不遺囑的事情。您覺得呢?”

顏李氏氣得渾身發抖,幾十年前的經曆再度閃現在腦海,那時候她剛死了丈夫,兒子隻有十歲,顏師這群惡狼也是這樣眾目睽睽之下逼迫得她走投無路,不得不帶著兒子遠走他鄉,多少個午夜夢回他們母子倆還會被噩夢驚醒。

今日,他這是又想重來一次啊。

“嘭!”顏李氏這輩子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用儘全身力氣,拍翻了手邊的茶幾,茶水和破碎的杯子滾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現在的她,是什麼都不怕了。以前因為兒子還小,她要活著養大他,她怕。現在他沒了,自己恨不得跟了去了。

至於蘭蘭,就算沒了自己,她還有親生的爹娘兄長們疼愛。更何況,那孩子自去年鬼門關裡又走了一遭,早就變成個硬骨頭了,等閒人是絕難不住她的。

顏李氏咬牙切齒地問道:“那依老六你的意思,該立何人為嗣子?”

切~,虛張聲勢,誰還不知道誰呢。二十年前,我能拿住你,今天照樣也能。

顏師心裡不屑地撇撇嘴,表麵卻仍舊一派謙和地回答:“我來之前,族裡已經商議過了(族人:你說謊!),大家一致覺得我家孫兒----顏俊卿最為合適。”

說著,就招呼那個正在吃手的小孩過來拜見顏李氏:“卿兒,你還不快過來,拜見你的新祖母?”

這下可把顏李氏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白玉蘭趕忙伸手給她順氣,眼神兒裡的刀子卻biobiobio甩給顏師那個笑麵虎。

“噗嗤~,不好意思,沒忍住。”

眾人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然後就看到,胡一畫捂著嘴站了出來。

“阿輝他六叔,立嗣子,從沒有說過隻能立男方家的子侄吧?那前朝的孫丞相死後,立的嗣子可是他妻子的娘家侄兒,是吧?”

開玩笑,老娘再怎麼說也給大戶人家小姐做過丫鬟,那小姐讀書的時候她就立在一旁,立了好幾年呢。雖然那些字記住的不多,但是老師講的故事和禮儀,我可是學了不少。

“那既然這樣,你怎麼就能覺得,隻有你家的孫子可以作嗣子?要我說,我家的小寶比你孫子更合適。”

胡一畫這一出場,這麼一說,還真是一下子打開了大家的思路,眾人立時便陷入了熱烈的討論。

“有道理啊!”

“還真是,要是我,肯定選一個我認識的。”

“那不是,你要是選了你媳婦兒娘家的侄兒,那跟你可就沒關係了啊。要是我,肯定選跟自己一個姓的!”

“可是,一個姓的你也沒見過,你死了,你老娘被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子贍養,你能放心?”

“那,那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