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長公主隨便尋兩個婢女過來喚她,畢竟她來的時候門口的婢女畢恭畢敬,身量瘦小還發著抖。
出了門,目光便和嘉盈對上,很快嘉盈移開視線,直直地往她屋中望去,裴沫心中定了定,主動開口詢問:“夫人名諱可否告知?”
婦人撫了把鬢角眼紅簪花,莞爾一笑:“當然可以,明樂。”
她的視線像是毒蛇,細細纏繞女孩細嫩的脖頸,稍有不慎,便會被咬住血管注入毒素。
明樂是她的名,前頭的形勢她沒有說出來,等著看裴沫的反應,畢竟當初嘉盈公主受先帝寵愛,她的名頭可謂是家喻戶曉。
裴沫被她盯著也沒有膽怯,反而變得有些閒散。
在夢中一次次死去,是個正常人都會瘋,而且她在夢中逐漸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看著自己一步步跌進泥沼萬劫不複,周而複始,一而再再而三無窮無儘的夢。
如今敢正麵硬剛無非就是沒有把活著看那麼重,既然不能好好的活著那就一起死好了。
不過能活著當然比死了好,除非在夢中那種身不由己的痛苦,不能掌控還不如死了算了。
“明夫人方才在屋中是在尋找什麼嗎?”裴沫說著把屋門敞開得更大了,讓嘉盈能夠看到裡麵桌,偏頭看向人,詢問:“找到了嗎”
這番問無疑是在挑釁,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畢竟那個人還不知道藏在哪處,她不能將逆反的名頭在今天就安上,後麵還有個霍淩盯著,與計劃還差時間。
“隻是擔心陪二小姐在此處受苦,擔心有什麼不周的地方”
裴漠笑眯眯的,“多慮了,這裡很好沒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
為了證實她所說的她移開身子讓她能夠看清裡麵,陳設一應俱全,唯獨——
沒有人。
長公主回頭盯著身後的女孩,她笑得燦爛,像是毫無城府的嬌花,偏偏每句又將她堵了回去,尤其是在她詢問和帶著懷疑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
“既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來吃飯吧,還望二小姐不嫌。”
裴默點頭絲毫沒有察覺裡頭有什麼不對跟著她便去了正廳準備用晚膳
早就到了,見裴沫和嘉盈姍姍來遲裴瑜有些不滿,“妹妹怎麼能讓主人久等。”
嘉盈擺了擺手道:“不妨事,平常我也喜歡到處走走。”
【Wow菜裡放了藥保證她們能睡到日上三竿,就是不知道等她們睡著以後她要做些什麼】
【感覺她像是衝著暴君去的,不會是打算提前鏟除反派吧?那男主後頭的戲份不就沒有了?】
【不知道但是她能乾得過反派嗎?那可是是凶狠的暴君啊!】
【不一定但是她後期連皇儲都能搞出來,應該是有想法,比如說在這裡讓全員死亡她帶著皇儲強勢回歸登基,這一次定要奪回屬於她的一切,然後她成為太後執掌政權】
【哇去,重生之公主帶球跑啊?還強勢回歸?】
【那她會不會和姚太後爭起來?】
【哇哦朝甄嬛傳(太後版)有些期待呢。】
【而且反派就在不遠處她就看著她們吃,不過應該也無所謂吧那可是反派冷心冷情的反派】
【難說我看他對女配也挺好,她們倆好好嗑!】
【就是,女配投懷送抱了反派也沒推開她……】
【我還記得前麵有個哥們說反派孤獨終老呢,這麼快就找到對象了。】
【靈驗!!!】
【你哥們在嗎?你也說一下我孤獨終老唄,我也想要找到對象,還是這個這麼漂亮的對象。】
後續便是她們的話題的盤一些彆的內容,開始變成“*”類符號。
看不懂,裴沫收回視線看著麵前的菜肴,臨南水患,此處居然還能找到如此精美的食物,看來是並沒有將臨南當作自己的封地。
“快吃,彆客氣一會兒菜涼了。”長公主殷勤地招呼她們,幾人紛紛落座
藥下得好,裴沫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裴沫你怎麼不吃?”
她稍稍有些警惕裴沫是三人之中情報最少的,該不會是看出什麼了?
裴沫隻淡淡道:“身體不適,沒有胃口。”
她這一說讓對麵的人變了臉,“妹妹你莫不是懷了?”
一時間長公主的臉色變化多端,裴沫被氣笑了挑眉直接應下:“對懷了。”
她這麼硬氣的回答倒是讓裴瑜先是一愣然後喜上眉梢。
“誰的?”
“你的。”
裴瑜皺眉斥道:“妹妹莫要亂說我怎有那種能力。”
裴沫執箸,加了一筷子,不鹹不淡說:“哦,那就是我的。”
她這副模樣倒是把裴瑜氣得不輕,心底暗自發誓絕對再也不和裴沫講話,一時忘了禮儀,低頭扒飯。
裴沫難以置信,都這樣了還不使用製作組給她的能力麼,留著乾什麼,過年麼?
長公主藥下得不猛,還知道不能太明顯,所以一直等到飯後,裴沫才察覺出一點困頓,她吃的不多,飯後也一直在灌茶,這一點困意完全可以忽略。
嘉盈一直拉著幾人說話,幾人本就困頓,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裴瑜撐不住了,一頭歪在霍淩的肩膀上,嘉盈見了有些訝異:“裴大小姐和齊王殿下關係很好呢。”
裴沫慢吞吞喝了口茶,捧著冒起的茶水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直到霍淩點頭:“是,我和瑜兒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嘉盈微笑著點頭,而後轉向裴沫。
裴沫在她的注視下,將第七杯茶飲儘,轉身眼睛亮晶晶看向一旁沏茶的婢女。
裴沫:盯——
婢女冷汗直冒,最後在嘉盈的注視下將第二壺底倒乾淨,下去沏了第三壺茶。
裴沫手裡捧著第八杯,回身的時候嘉盈和霍淩都看著她。
嘉盈:皇城的眼線說裴家老二對齊王霍淩達到一種癡迷的態度,事到如今她主動談起霍淩和裴瑜,說兩人登對,為何裴二還像是個外人一樣。
那破茶就這麼好喝嗎?!
原本是想著裴二小姐應當是知道霍咎在哪裡的,她這個年紀最是經不起誘惑,到時候隨便拿個籌碼來吸引她,比如說她這有張先帝的婚書,但是上麵沒有標名,隻她願意合作,得到霍咎下落不是分分鐘。
霍淩則是一臉不可思議:裴沫在尚書府的時候連茶都喝不起嗎?
裴瑜明明說她妹妹每日大魚大肉,就連送來的獎賞也是緊著裴沫先分,裡頭絲綢采茶雖不比皇宮,但是也是極好的,難道她在尚書府中名沒有他想得那麼奢靡?
眼見著霍淩要睡過去了,嘉盈直接問裴沫:“裴二小姐見過玉璽麼?”聲音不大,霍淩正頑強抵禦困倦,沒注意。
裴沫點頭,看向她的時候眼底一片赤誠,她不禁見過,還拿來砸過當今的聖上。
砸人的話,手感極好。
“二小姐可知陛下在何處?”
其他不說,裴沫斷定暴君就在這附近,貓哪裡悄悄咪咪偷聽他們說話呢。
她唇角勾了勾,“陛下?”
“對。”
“在——”她揉了揉眉心,婢女適時進來剪燭,跳動的燭火越發明亮。
“在我心裡。”
嘉盈皺眉,裴二回答莫名其妙,她還以為能得到霍淩的位置呢。
裴沫也流露出疲乏時,眼睛半閉,長公主才捂著嘴驚訝一句:“這麼晚了,三位先回去休息吧。”
裴沫見著她精神抖擻,估計是打算今夜行動。
不過……
她打了個哈欠。
又不是她躲躲藏藏,霍咎那個瘋子自己也能處理好,實在不行的話明天找霍十要包軟骨散下在長公主飯菜裡,到時候藥效上來了拿把刀捅了就好。
嘉盈長公主不受劇情保護,那些字幕也說了,長公主是在霍淩逼宮篡位後才出現了,前期都在暗地裡,暗地裡就好辦了,無後顧之憂。
還有裴沫,裴沫看來不認識嘉盈,隱隱還有敵意,不過也正常,嘉盈年歲不大離開皇城,如今回來依舊是風韻猶存,正常男子估計都會被稍微驚歎兩把。
除了霍咎那個瘋子,她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裴沫起身告辭,快步離開。
“藥下下去了?”
屏風後麵走出一人,對著嘉盈作揖:“主子,藥效已經開始了,到明早卯時前都不會醒。”
“很好,一會等人來報,都睡熟之後準備搜莊子。”
霍淩那個傻子說什麼就信什麼,她說與霍咎有仇,願意幫他搶帝位,隻要事成之後讓臨南重新成為她的封地。
她與霍咎有仇不假,誰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是與她有仇,事成後自己能坐的的位置為什麼要其他人坐。
且朝堂上她的人不多,她勉強利用一下霍淩,她登臨帝位之後留他全屍算是恩賜。
“殿下英明,殿下定會心想事成。”
“確定霍咎就藏在府中麼?”
那人靠近給嘉盈捶肩,“消息可靠,說陛下準備回去了,我們的人蹲了好幾天,隻有齊王的馬車,看樣子應當就是在馬車上。”
“後麵那個裴二小姐從馬車上下來,她的婢女卻在前麵的馬車裡,很難說後麵的馬車還有誰。”
嘉盈讚許點頭,而後麵色又一沉:“皇城裡查一下,霍咎是不是真的對裴家不知道哪裡來的二小姐感興趣。”
裴沫明顯是知道什麼的,她若是和霍咎有什麼,那個女孩也不必留了。
還有霍淩和裴瑜,到時候一起送走吧。
裴沫一進屋子就倒在床榻上,還是低估了藥效,原先還好,回來路上吹了風邊有些困倦。
她爬起來,簡單洗漱片刻爬上床榻,婢女熄燈離開後,窗子吱呀一聲,開了又關。
黑暗中,一人影行步至床榻上,層層疊疊的床幔放下來,看不清裡頭的人,聽著均勻的呼吸聲,良久,提步準備離開。
“霍咎。”
人影一頓,聽著身後疲倦含糊不清的嗓音透過床幔傳出來。
“今夜嘉盈有行動,藏好……”
聽著身後傳出來均勻的呼吸聲,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人影駐足,聽著窗外的動靜,離開的同時伴隨著一聲輕笑。
“好。”
聲音很輕,不知說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