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徹底慌了,她慌忙站起來,在霍淩麵前撇清自己和程熗的關係。
程熗是裴弧帶出來的弟子中成績最好的哪一個,隻等來年科舉,此刻麵對齊王也無所適從。
裴瑜仰著臉,眼眸脈脈含情,“今日淩哥哥怎的出來?”
霍淩蹙眉,帶著幾分冷意:“怎的,裴大小姐來得了,我來不了是嗎?”
裴瑜喜笑顏開,她當然看得出霍淩這是吃味了,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討好地挽住霍淩的手臂晃了晃,“淩哥哥,他是我爹的弟子——程熗。”
霍淩臉色好上不少,但還是心有芥蒂。
他抽出手,又攬住裴瑜,視線掃向站在一旁不懂的程熗。
裴瑜這頭放下的慌張狂跳的心,裴沫悠閒坐在街角一處雲吞鋪子,一邊舀雲吞一邊迅速瀏覽空中的字幕。
【吃醋了!吃醋了!】
【普天同慶,男主吃醋了!!!】
【好甜好甜!】
【女主好委屈啊,男主這不親親抱抱舉高高?!】
【女主就是訓狗大師啊,一哄,男主的臉色就好上不少。】
對於霍淩這麼輕鬆就原諒裴瑜,裴沫理解,本來裴瑜和霍淩兩人尚未成婚,正值遇到些事情都能略過的時候。
即便霍淩今日翻篇,不吐出來,日後總有一日翻臉了,這就是一根刺,隨著時間越長就越來越難拔出來。
她又不靠著程熗指望霍淩和裴瑜翻臉。
她一手撐著臉,一手舉著調羹在碗中攪拌,視線隨意地四處查看。
【女配就在這裡吃雲吞?】
【我已經盯著她吃好久了,感覺味道很不錯啊,我有點餓了。】
【女配這張臉真是可惜了,在一個惡毒配角臉上。】
【反派也是,反派那張臉真的比男主還好看。】
【黑子轟出去,男女主才是最好看的!】
【不過這邊劇情好水啊,反派那邊有點血腥,一言不合就開始殺人啊。】
【要不怎麼說是反派呢。】
【女主那邊纏纏綿綿,女配這邊清湯寡水,反派那邊大殺四方,嘖嘖嘖。】
裴沫現在有意無意撮合她和程熗,實際是希望她被程熗吸引,而程熗則被她吸引。
像字幕所說的,她婚後備受冷落,丈夫則是對著他人噓寒問暖。
若是一計不成,她和裴府說不定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下藥和強製結婚在皇城內本就不少見,裴瑜做得出來,即便敗露,所有人也隻會讓她輕飄飄地道歉,受害者則是搭上自己的餘生。
她需要一個可以讓她不被尚書府捆綁的人,一個位高權重的人。
除去那霍淩,也就隻剩下……
裴沫眼眸一亮,她可以去找霍咎啊。
但是為了防止那些字幕提到的“製作組”發現異常,即便是昨日聽見裴瑜提起的不要再重置記憶,裴沫還是不太放心。
得放裴瑜製動讓她去找霍咎。
一直跟著裴瑜和霍淩,終於等到霍淩離開,裴瑜則拐到一處偏僻的巷子裡,對著牆麵等了許久,期間手一直捏著自己的耳垂。
“今天的劇情如何?”
“熱度上漲了,我就知道男主吃醋這一劇情絕對會又賣點。”
“……”
裴沫抬頭,果不其然,每當裴瑜開始胡言亂語,或者說開始和那些東西對話的時候那些字幕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隔著一個彎,掏出從霍咎那要來的玉佩,在空中晃蕩兩下。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在她麵前。
“殿下。”
霍十配合聲音很輕。
裴沫聽著裴瑜侃侃而談,算著還有一段時間,便帶著霍十往另外的拐角去。
等到裴瑜聽不見她說話的角落,詢問。
“陛下在哪裡?”
霍十有些詫異,但還是道:“陛下去臨南,”
林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臉震驚,“你要去臨南?”
裴沫一臉驚奇,“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林賀指了指裴沫身後的牆壁,“你翻進去就是將軍府,還是在我的院子,要進去看看嗎?”
等人搖頭,他再次重複到:“你要去臨南?”
裴沫去,疑惑,“怎麼了,不能去?”
林賀搖頭,這豈止是不能去啊,他當初身負重傷就是從臨南回來的,不過那裡魚龍混雜,裴沫這個嬌小姐去估計受不了。
“怎麼突然要去找陛下?”
裴沫眨眨眼,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逝,微微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我想念陛下了。”
林賀瞳孔地震,他剛剛聽到了什麼,裴沫想念皇帝。
轉念一想,若是拋開皇帝那陰晴不定的性子,隻看臉的話,確實招人稀罕 ,可如今整個皇城,約莫隻有裴二小姐敢直言說喜歡皇帝了吧。
畢竟之前那些死的死,殘的殘。
如今也沒人敢肖想那一位,誰敢將自己的腦袋彆再腰間。
除了麵前的這一位。
不過……
林賀看著麵前心安理得喝茶的裴沫,他在這裡也是因為皇帝讓他跟著她,於是一聽見裴沫的聲音就翻出來了。
這樣說來,霍咎對裴沫的態度也有所不同,難不成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裴二小姐真的會成為大昭的皇後。
“我要去臨南,今晚給我找一份去臨南的地圖。”
霍十應道,臨賀雙手疊在腦後,懶散往身後的牆上一靠,就那樣看著,心中有了想法,“裴大人真麼會放你去臨南?”
“我自有辦法。”
林賀挑眉,反正在府中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去看看。
裴沫坐在前廳,等著裴瑜回來,裴尚書換了常服坐在上位,裴母在旁邊,輕聲問:“今日玩得可還順心?”
“今日很高興。”裴瑜回道。
裴瑜自然地落座在裴沫身側,問:“妹妹今日是去哪裡了,怎麼半路把姐姐拋下了?”
裴父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要嗬斥。
裴沫懶懶開口:“妹妹與霍淩四處招搖,我過去乾什麼?”
“怎麼說話的,你妹妹的清譽怎可胡亂詆毀。還有,不可直諱齊王殿下之名。”
裴母在一旁出聲,她眼中實實在在的擔心,但不是對著她,擔心齊王怪罪下來,怪罪到尚書府的頭上。
裴沫不再出聲,身側的裴瑜上前抱住裴母的手臂搖晃,就像是在仙居樓見到霍淩那般。
“娘親,妹妹說不定是太擔心我了,一時口不擇言。”
裴母替她理她額角飛揚的碎發,口中念念有詞:“你彆替她開脫,若是她真的知道就不會亂說。”
無趣。
裴沫就要會自己的月見軒,袖子被扯住了,轉頭一看,裴瑜俏皮衝她眨眼,而後對裴父說:“爹爹,今日和妹妹一起用膳吧,天氣愈發冷了,一起用晚膳熱鬨些。”
裴父當然同意,見著裴沫死魚臉,頓時冷哼一聲:“還是阿瑜貼心,裴沫你好好學學你姐姐!”
裴沫不言,想要扯回自己的袖子,發現裴瑜抓得很緊,也就作罷,往前兩步直接坐下。
裴瑜見她坐下,放開了手,貼著裴沫坐下,也不著急吃飯,還專門給裴父和裴母各夾了一筷菜,裴父臉色好上許多,裴母不言,隻是笑了笑。
裴母看向對麵獨自吃飯的裴沫,明明坐在一塊,偏偏她像是與他們隔開,想著是自己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心中還是有些酸澀,剛想為裴沫夾菜,裴瑜便快一步,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裴沫碗中。
“妹妹多吃些,在回來之前都沒有吃過吧。”
她語氣肯定,帶著高高在上意味,偏偏坐在這張桌子上的另外兩人都沒聽出來。
或許裴尚書興許聽出來了,但是仍舊吃著,不發一言。
裴沫看著碗中的魚,筷子一撥,裡頭細微的刺密密麻麻的,無從下口。
見她不動筷子,裴尚書皺眉,“你姐姐夾給你的,你不吃?”
聽著刺耳,裴沫直接撂下筷子,一眼不發看著麵前笑臉相迎的裴瑜,扯唇一笑。
裴瑜頓時感覺不好,下一秒,裴沫將魚肉夾氣,放進裴尚書的碗中,冷傲道:“你敢吃你吃。”
原本想著扔掉,偏偏裴沫還專門說一句“不敢吃就彆說話。”
裴尚書被她一激,看都不看直接送進自己嘴裡,速度之快連裴瑜都來不及勸說。
裴尚書嚼第一口就有刺戳在嘴中,他吐出魚肉,眼中透著怒火:“逆女,你要害死我不成?”
裴沫揚唇:“這可是裴瑜送近我碗中的,我不敢吃,您老不是嚷嚷著要吃嗎,真給你吃又不樂意,真難伺候。”
裴尚書將筷子一扔,眼見著又要吵起來,裴母適時拽著他的衣袍,眼神示意他坐下。
“都是我的錯,父親你不要罵姐姐。”裴瑜哭哭啼啼,半遮麵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莫要將錯處全攬在自己身上。”
裴沫掃了一眼,又繼續吃自己的。
外頭傳來動靜,桌上的人轉頭看去,也就裴沫一副漠不關心,小斯帶著邀請帖子疾步走進前廳。
“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這是臨南那頭送來的邀請函,說是老爺您的學生擺的宴席,要請小姐去臨南玩兩日。”
“聽著不錯。”裴瑜接過請帖。
裴沫筷箸一頓,幽幽抬眸,就知道裴瑜會對這個感興趣,不過光是感興趣還不夠,得讓她有個目標或者想法。
霍十做事速度真是快,沒一會就搞好了,現如今還差最後一點。
小斯稟報,裴沫聽著語氣憧憬:“臨南?沒去過,倒是想要去一次。”
話啊很簡短,就像是隨口一說,但是落到裴瑜耳中帶出的意思天差地彆。
裴瑜抓住她突如其來的想法,眼神神色一閃:“臨南,父親,我聽聞臨南風景優美,想要去一睹。”
裴父接過婢女遞過來的筷箸,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臨南距離皇城有些遠,中途不知道會遇到什麼,難保不會有山匪,還是待在皇城安全些。”
裴瑜聽聞“不安全”更是有彆樣的心思。
倘若是裴沫在去臨南路上遇到些什麼,可不能說是她的錯。
她更加堅持:“若是實在不安全,父親大可以給我和妹妹配備一些侍衛,女兒在皇城待了多年,沒見過外麵的世界,還是想出去看看。”
見她如此堅持,裴父神情鬆動,在裴瑜的百般撒嬌下還是同意了。
裴瑜暗自得意,餘光瞥向身側的裴沫,隻等她露出羨慕的神情,而後求著她,她再大發慈悲地帶她一起去臨南。
可惜裴沫始終神情淡淡,從頭至尾都沒露出一點想一同出行的神情。
“妹妹,你想去嗎?”
裴沫咀嚼的動作一頓,搖頭。
裴瑜皺眉,很快又勸說好自己。
裴沫肯定是想去,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再她麵前低頭,對,就是這樣。
裴瑜陰惻惻地想著,不是很傲嗎,若是在路上出現了“意外”她看她還怎麼傲。
裴沫吃完後沒做停留,回到自己的院子。
按照裴瑜的性子,當是會想在路上做些手腳,肯定會將她一起帶去。
主院的小斯過來提醒:“大小姐不日出發臨南,還請二小姐早些收拾行囊,莫要忘了東西。”
楊柳氣得手中的線勒進手心,半成型的荷包在空中晃蕩,靠著一線沒有落地,“小姐,他們都沒有問過你一句!”
裴沫手中握著一卷,隨意地翻過一頁,“無妨,收拾行李吧。”
楊柳更是委屈,放下手裡的線去收拾行李。
裴沫看著小廝離開的背影,輕笑一聲。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