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裴沫有些懵,她側頭觀察了一番,自己這是又被綁架了?

一個破舊的院子,雜草茂密,即便是秋日,也有人小腿高了。

皇帝指使她去買串糖葫蘆,大冷天的,他那麼多侍衛,偏要她一個女孩子去。

雖然不明白,還是去了。

她轉頭看向裴瑜,明顯,裴瑜也有些驚恐,哆哆嗦嗦看著麵前把玩匕首的蒙麵人。

她不知道。

“你要什麼?”裴瑜醞釀許久,最終還是問出口。

蒙麵人順著聲音睨過來,似乎在考慮。

見此,裴瑜抓緊道:“我是尚書府嫡女,你若放我離開,我不會找人抓你,且許你百兩。”

男人轉過身,不屑道:“我給齊王傳信,告訴他,若是他不帶著千兩來贖,你們今日一個都走不了!”

隨著他話落下,裴瑜好似鬆了口氣。

裴沫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裴瑜這個狀態,大概已經猜到如今的處境了。

天空最後一絲光亮也被吞沒,黑壓壓的雲層要將人壓得喘不過氣。

風順著衣襟灌進裴沫的領子,她不禁打了個顫。

雙手被縛在身後,絞不動,約摸是個死結。

身側的裴瑜好似麵對這個事情十分熟悉,沒有慌張,甚至還有心思衝著裴沫挑眉示威,若不是翻滾的字幕,裴沫以為這個和前麵那個一樣,同樣是裴瑜自導自演。

【劇情又提前了?】

【製作組!!!】

【算了,製作組估計也焦頭爛額呢,隨便看看吧。】

【雖然提前了,但是這個放在這裡一邊也不違和。】

【暴君現在還沒有被男主逼到綁架女主的情況下吧?】

裴沫目光一頓,視線落在“暴君”兩個字上。

霍咎算計的嗎?

【我搜索到了皇帝的視角,大反派就在院子外不遠處那個棚子後麵藏著。】

【彆說,皇帝的身材還是很有料的!】

裴沫轉頭看向拿著一把匕首在指尖把玩的蒙麵人。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蒙麵人朝著她這頭看過來,陌生的眉眼,不是常伴皇帝身邊的那個太監。

不過霍咎身為皇帝,身邊的侍衛眾多,隨便一個她不一定見過。

即便大概能理解霍咎的行為,衝著霍淩來的,但此刻的裴沫還是小小的沮喪了一把。

自己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沒等多久,裴沫縛在身後的雙手已經凍僵了,臉蛋也被吹的發紅,不遠處終於有了動靜。

腳步聲傳來,霍淩出現在不遠處,他手中拿著一木匣,峻冷的眉眼此刻有些鋒利。

蒙麵人匕首尖端指著霍淩,“一人過來的?”

“一人。”霍淩側身,身後空無一人。

“錢兩我帶來了,現在就放了她們!”

蒙麵的男子揉了揉手腕,將匕首的刃端橫在裴沫兩人之間,然後陰惻惻地笑:“桀桀,銀兩隻能換一個,所以兩個人隻能帶走一個。”

“選吧,齊王殿下。”

匕首的刃湊近裴瑜,裴瑜的冷汗從鬢角滑落,這一幕被裴沫看在眼裡。

“一個是受寵的假貨,一個是被厭棄的真品,你選擇哪一個?”

霍淩神色關注裴瑜,完全不在乎蒙麵人說了什麼,即便是聽清楚了,也不一定在乎。

“淩哥哥,先救妹妹吧。”她兩眼淚汪汪地看向霍淩,眸中的淚珠說來就來。

霍淩哪裡肯,指著裴瑜,“我選她。”

一切都和裴沫想的一樣,在這裡的無論是誰,尚書府的爹娘,還是眼前的霍淩,一時間,配裴沫有些後悔答應皇帝。

有些沒意思。

“這個呢,不要了?”

匕首的方向變了,此刻架在裴沫的脖頸。

霍淩目光一掃,見著冷靜的裴沫,她冷靜的不像話,黑暗中,裴沫似乎能看透他。

霍淩冷笑一聲:“裴沫,這次難說不是你搞的鬼。”

“怪不得你比不上陛下,果真是個沒腦子的廢物。”裴沫道。

她這一說直接刺激到霍淩,原本還想著,若是她服個軟,自己就找時間將她就下,如今看……

“是啊,我沒腦子,你也快了。”

“我倒要看看,現如今,除了我還有誰能救你。”

“皇弟倒是挺有自信。”

熟悉的嗓音傳來,裴沫神色一愣,而後很快又恢複鎮靜。

早就知道了。

似乎皇室的人都是極度有自信的。

還是說都喜歡玩這英雄救美的戲碼,有這功夫,皇帝她都當上了。

蒙麵人見勢不對,翻牆而跑,霍淩正要喊人,皇帝提前一步抬手,數十個侍衛從牆上翻過,追著那人而去。

見此,裴沫了然,最終結果不過是他人一句“死了”。

又有誰能辨真假。

裴沫被霍咎帶出那間荒僻的宅院,喧鬨的街市裴沫根本沒有興趣。

原本說心悅皇帝是她一時口快,但是後麵發現,若是能得皇帝的庇佑,她確實會方便很多。

皇帝靠不住,或許他們倆八字不合,她還是另謀出路吧。

“陛下,若是無事,我改日再進宮道謝。”

該回去查一下朝堂,聽那些字幕說沒幾年就會將她嫁給一個書生,即便是中舉了,她還是有些膈應。

且聽聞字幕所說,那書生一開始還是個好的,後麵喜歡上裴瑜,追愛不成,便在家中對她多般折辱。

“朕今日是你的大恩人,裴姑娘就是這麼報答恩人的嗎?”

“若是隻綁架裴瑜的話,確實是我天大的恩人。”

她語氣有些冷淡,霍咎低笑兩聲:“發現了?生氣了。”

他伸手,身後的侍從將從霍淩那裡拿到的匣子呈上,霍咎拿過,揭開蓋子,確認裡頭都是銀票。

裴沫本來還有些氣憤,畢竟自己掏(表)心(麵)掏(樣)肺(子)對霍咎,每次見到都是笑臉相迎。

被如此對待是個人都會不爽。

不過這個氣憤的情緒隻堅持到了霍咎將匣子遞到她眼前。

霍咎還想顛一顛手中的匣子,下一瞬就消失在手心。

“不氣了?”

裴沫撥了撥匣子裡的銀票,聞言道:“勉勉強強。”

“裴二小姐,朕今日教你一句話,‘情誼難長久,利益得永恒’。”

霍咎按住裴沫合上的匣子,帶人拐進了一間茶館。

裴沫想了想。

確實,皇家薄情,若是靠這個改變命運,不知道要多久,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用利益拴住。

“合作?”

霍咎偏了偏頭,外頭的窗台開始淅淅瀝瀝落雨,厚厚的雲層暗中隱約又透著點粉色。

女孩張望,四處搜尋,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霍咎也沒有戳破,坐在裴沫對麵就那麼看著她。

“說說看,一個剛回來不久的尚書府嫡女,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

男人一手撐著臉,舉例:“要朕替你籠絡疏離的親人,亦或者是……”

他視線透過窗戶,看向下麵的身影,女孩看過去,傘下的是霍淩和裴瑜。

皇帝薄唇輕扯,垂眸盯著升煙的茶水,吐出最後兩個字。

“愛人。”

“我知道一些未來的事情。”

裴沫沒有直接說出字幕的事情。

霍咎饒有興致地抬眸,眼中倒是浮出些許興味:“未來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裴沫雖然在感情的事情上有些愚鈍,其他時候都是很精明的。

“那些東西我說不出來,也很難改變。”

霍咎看向她,那雙水潤的眼眸什麼都藏不住,他輕嗤一聲,“裴二小姐,你何時開始做神棍了?”

“確實有些不可思議,”裴沫坐在他對麵,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偏偏確實發生了。”

“譬如我今日回府,裴尚書會用我荷包在地痞那裡一事,罰我跪祠堂。”

“譬如今夜太後會犯頭疾。”

她話音剛落,一道暗衛就閃現在他身側,輕聲說了些身什麼。

霍咎慵懶往後倚,雙臂交叉,眼眸微合。

“若是真有,朕倒是有些好奇,說說看,朕的未來。”

“我會死,你也會。”第一句還沒說完,刀已經架在脖子上。

裴沫沒有接著說,餘光中,那些字幕開始湧現。

她非常鎮定,用手指蘸點茶水,水落在木桌上,留下兩字。

“淩,反。”

“你怎麼知道的?”

裴沫指了指外麵的天空,烏雲連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雨幕當中。

她之前就發現了,那些字幕看不懂他們的字,為了防止能猜出來,她特意挑了兩個簡短的字寫。

“假定你說的是真的,朕提前殺了他便好了。”

“動不了手的。”裴沫搖頭。

霍咎想要下達命令,心臟處猛地一收縮,喘不過氣,外頭厚重的雲層似乎壓在了他身上。

“疼了?”裴沫有些興奮,終於不是她一個人被那些東西威脅。

霍咎麵色不變,張嘴想要叫人。

他本就不信命,今天這個位置是他一步步走上來的,憑什麼要被那些不人不鬼說的胡話改變。

霍淩會反,他就提前斬草除根,會反的人,他既知道了,就絕不會放過。

他若是一朝示弱,周圍無數的蛇鼠全都會撲上來啃食,這是他二十年來,在深宮中走上那個位置得出的結論,

心臟處不斷被擠壓,他咬牙,天欲亡他,他有一口氣,就絕對不會放棄。

裴沫體會過“心疾”,瞧見霍咎的麵色愈發雪白,她才篤定,這個威脅的不單單是她一人。

就在她好奇這人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就見他揮袖,桌麵的茶水傾倒。

霍咎喝到:“霍一,圍剿霍淩!格殺勿……”

話沒說完,霍咎劇烈咳嗽起來,他抬手捂嘴,血液從指縫流出。

裴沫有些驚訝,倒是小瞧霍咎了。

暗衛猛地落到不遠處,看著主子的麵色有些猶豫,但還是應到:“是!”

“等等!”裴沫說了這麼多,不是讓霍咎將自己就地埋了,那她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裴沫見暗衛不聽,霍咎此刻疼得意識模糊,竟讓裴沫近了身。

裴沫掐著霍咎的脖子搖晃,“你讓他先回來!”

霍咎麵色煞白,抬手,暗衛乖乖縮回暗處,霎時,他心臟處的疼痛得到緩解。

“能改變,但是不能突然改變。”

比如那些字幕提過的內容,若是他們在內容當中,就改變不了。

“我幫你改命?”裴沫誠懇地對著他。

霍咎盯著她許久,久到裴沫有些不耐煩,他噗呲一聲笑了。

“裴二小姐,你真的很有做神棍的天賦。”

“所以你應嗎?我這個神棍的話。”

“允。”霍咎惜字如金。

裴沫得到了這個保證,霎時便放開了,她往後一靠,神情懶散。

霍咎起身,俯視沒了架子的女孩,“走吧。”

裴沫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走哪去?”

“你不是說今日回府會遭遇什麼嗎?”

霍咎咎那麼看著她,瞳孔黝黑平靜,好似一灘死水。

裴沫突然就覺得有些平穩,哪怕徹夜被那些東西“威脅”,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