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成功共枕(1 / 1)

“兒臣絕不敢做此欺君之事。”胤礽微微垂下頭來。

康熙氣得胸膛起伏,隻恨不能真的動手教訓他,便盯著他頭頂看了許久,左右踱幾步,忽然伸手一指:“梁九功,派人跟著去,朕倒要看看太子這次是不是真的悔改!”

梁九功聞言躬身道:“嗻。”便往東暖閣調了人跟著太子走了。

回毓慶宮的坐輦上,胤礽瞥一眼身後躬身跟著的梁九功、敬事房太監及司寢嬤嬤一行人,臉上未褪下的笑不免帶上點無奈與苦澀的意味。

太子妃卻未注意,隻兀自因為皇上所說子嗣一事心緒不寧,半晌才強打起精神笑道:“爺近日辛苦,妾專請了位手巧的姑娘來,是早先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過的,按得一手好經絡。還有新熬的杏仁馬奶酒,爺去妾院裡坐坐?”

胤礽收回目光,隻道:“福晉有心了。”卻沒了下文。

這便是拒絕了,石氏頗不甘心,然而看著年輕男人清俊卻冷漠的側臉,張了張口,終於還是無力地把話咽了回去。

這是她自己選的,怨不了彆人。石氏木然地想著,自從她一念之差,在事夫與忠君之間選擇了後者,她便永遠失去了胤礽的心,再不可能挽回了。

剩下的路途,石氏沉寂下來。隻到了毓慶宮,大宮女快步迎上來行禮,石氏才緩緩抬眼望了太子爺一眼,澀然吩咐道:“請側福晉、格格們沐浴梳妝,過來給太子爺請安吧。”

一言既下,闔宮皆動,一時路上全是急匆匆來往的宮人,連遠在犄角旮旯的林婉都不例外,被攬月狠狠地搖醒了。

林婉茫然睜開惺忪的眼睛,茫然往外望了一眼:“出什麼事了?外麵怎麼這麼吵?毓慶宮走水了?”

攬月急著給她挑衣裳:“我的格格誒!彆睡了!不是走水,是太子爺傳召了!”

林婉:“?”

她瞳孔地震,攬月見狀安慰:“不過沒事,所有人都有份,格格且心安,估摸著隻是去點個卯,格格彆怕,啊?”

三人都湊在她跟前,三雙閃亮帶著擔憂的大眼睛全瞅著她,林婉終於是徹底醒了,聞言艱難地點頭:“……嗯,我省得。”

*

自入毓慶宮以來,林婉還沒這麼鄭重細致地打扮過。

沐浴,洗臉,擦身,拿棉線細細將臉上絞了,上一層薄薄珍珠宮粉,黛粉描眉,敷一抹京西妙峰山進貢的玫瑰胭脂在臉上,輕輕點開,如海棠春醉妝。

衣裳已放在香籠上熏好,是將將進宮時內務府分給的,款式和放量都很規矩,符合格格的身份。但畢竟內廷禦製,這一身秋海棠色暗紋連枝雲鍛宮裝,雲紋連綴流轉,在燈下尤為美麗,配上盛裝美人雪膚花貌一個回眸,自然奪人心魄。

綠枝和小蠻子從未見過她盛妝模樣,一時都看得呆了,唯有林婉自己生怕遲到,急匆匆把手帕往衣襟裡一掖,拽著攬月就往外跑。攬月亦知輕重,端詳了她麵容一刻,便趕緊撐起傘擋風,兩人匆匆往惇本殿去。

至於此時的惇本殿,暖爐熱熱地燒著,三進五進的正院裡全添了燈,宮人捧著銀盆手帕伺候太子淨麵,又奉茶進點心,一時進出如遊龍。正院裡隔著絲綢鏤雕的百鳥送福屏風,屏風後太子胤礽閒閒地坐在茶桌邊,福堂沏了新進的君山銀針,梁九功親自端了來,躬身奉於太子手邊。

胤礽微微有些出神,見是他才抬手接了,然而撚著杯蓋,他沉吟著正待說什麼,恰此時外麵福元進來稟道:“太子爺,側福晉、格格們到了。”

胤礽便罷了,垂目刮了刮茶盞:“傳進來。”

福元應道:“嗻。”又出去笑道,“太子爺通傳,小主子們請吧。”

他側開身,請一眾盛裝打扮的女人們進去。

皆是八旗優中選優的女子,又破天荒得了召見,一群人皆鉚足了勁,霎時衣香鬢影,香氣如雲,似叢叢海棠花嬌豔盛開,胭脂暖香求人垂憐。福元則神色肅穆,領著女人們進來站定,啪地一甩袖子跪下磕頭,唱喏道:“側福晉、格格們請太子恭安!太子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眾女人跟著跪下嬌聲見禮:“妾請太子恭安,太子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人們隨之俯首,霎時間金碧輝煌的殿內唯有胤礽獨坐,燭光下眉目清冷。

他不發話,一眾人便頭也不敢抬,隻看著自己跟前地麵。還是梁九功俯身跪下來,卻是低聲道:“請太子爺點選吧。”

“知道。”胤礽隨口應了,終於放下茶盞,兩手一撐扶手,施施然起身。

林婉自聽到梁九功的話,便感到有些不妙,聽見太子輕輕在眾人麵前踱步的聲音,更是暗自睜大了雙眼。

攬月情報好像不太對啊!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然而已經晚了。

她略微不安地跪在角落,就這麼聽見衣料窸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華美的衣袍停在她麵前,不動了。

然後她萬分熟悉的聲音如珠碎玉般在頭頂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

林婉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輕聲細語回稟:“回太子爺,妾名林婉,出身漢軍鑲紅旗下,家父林邈在京裡領些閒職,月前幸得皇上恩典,教妾進宮伺候太子爺。”又一磕頭抬起臉來,“妾給太子爺請安,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切規規矩矩沒出錯,然而胤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會兒,卻一言不發轉身,眼見要去看彆人去了。

林婉大驚!不是這人什麼意思,裝模作樣問了她的名字,難道還想當著她的麵去勾搭彆的女人!

她一個沒忍住就往前虛空抓了抓,開口道:“太子爺……”

胤礽這才腳步一頓轉過頭來,和她一個對視,隻覺女人眼波流轉,眼中望著他儘是欲說還休的哀怨。

這一眼叫他什麼都管不著了,大步走過來攬腰將女人抱起,也不顧女人輕聲驚呼,徑直朝後頭走去。

“都散了吧!”胤礽便走便說著。福元飛速反應過來,引著眾人跪安,梁九功帶著人爬起來追上去,徹底阻斷了後頭各種似羨似妒的眼神。

而被羨慕的林婉本人被一路抱去寢殿,又被侍寢嬤嬤們一頓折騰,最後鬆了發髻穿著裡衣躺在床上錦被裡時,已經累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但可能是事到臨頭也沒法反悔,一時竟也不怕了,安詳躺了會兒,還有空抬頭四下好奇看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惇本殿,和她的小院不同,惇本殿無論前殿還是寢殿都極儘豪奢,各色禦賜玲琅滿目,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十來扇鏤花紫檀福壽多寶架上全是書,書香味和龍涎熏香的氣味輕輕混雜,貫通了兩殿長廊。林婉很認真地在輕輕聳動鼻子嗅嗅,沒注意滿殿宮人都退下了,直到聽到床邊有人叫她:“……林婉。”

林婉這才恍然抬頭,看到胤礽單手握著茶盞站在床邊上,赤足隻穿著一件雪白貢綢裡衣,衣擺流光溢彩,若隱若現露出金線繡的五爪龍,容色淺淡,恍若神明。然而裡衣畢竟輕薄,剛沐浴過的太子衣襟還微微敞開著,走動過來時,一下將年輕男人的體魄全然勾勒得分明。

“…………”林婉臉不自覺紅了,微微往被子裡一縮,隻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望他,“……太子爺?你這是、這是作弊。”

“嗯?什麼?”胤礽隨口應她,全然沒覺著自己有色/誘的嫌疑,隻微微沉吟著,轉了下手中杯盞,走過來坐下。

他仿佛有所顧忌,也有心事,並不是歡欣雀躍的,甚至有些沉鬱。

林婉卻已經被激得蠢蠢欲動,坐立不安了。惇本殿地暖本就燒得四季如春,太子爺穿成這樣在她麵前晃,更是讓她熱得額頭都要冒汗,一個沒忍住,就色膽包天地伸出爪子,蹭著胤礽赤/裸有力的手臂,和他十指相扣。

胤礽見狀終於回過頭來看她,見這不知死活的小格格躺在他的塌上,兩頰紅暈如醉,笑得眉眼彎彎,一時也忍不住失笑:“你……林婉,你不是不喜歡我碰你?”

“沒有、沒有。”林婉紅著臉得寸進尺,起來輕輕抱住他的腰,說了實話,“……妾那是羞的。”

“哦?孤倒是覺著,你現在才是該羞。”軟玉溫香在懷,胤礽呼吸也有些不穩了,隻強自克製著溫聲道,“彆鬨,林婉,你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瞥一眼門外守著的諸多背影,聲音嘶啞低沉,“你才來毓慶宮,太子妃定然沒告訴你,闔宮裡唯有我這裡會被皇阿瑪查彤冊,孤是怕你跟著我,受儘委屈。”

這種時候,他卻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艱澀索然,帶著壓抑的自嘲。林婉愣住之後抬頭看他,恍然間好像又知道了他的一個大秘密。她跟著心下一酸,卻是笑著越發拿雙臂纏緊他,盈盈道:“妾相信爺不會讓妾受委屈的,對吧?”

貼得太近了,她嗬氣如蘭吐在他脖頸上,胤礽額角一跳:“林婉!”

林婉的回應是整個人壓了上去,硬是把猝不及防的太子爺按倒在了塌上,還委屈道:“爺親了妾,妾已經不乾淨了,爺在前殿那會兒還想著找彆的女人!太子爺,妾實在是沒想到您竟然是這麼水性楊花的男人!妾的命好苦啊!”

“…………”胤礽,“你下來,孤沒有要找彆的女人!”

“啊!妾不聽!妾要鬨了!”林婉俯下身來親親他唇瓣,悄悄說,“妾罰您,從此隻準有我一個,好不好?”

胤礽要被溺斃在女人亮晶晶溫柔的眼睛裡,終於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十指相扣。

“好。”

紅燭照徹,鶯聲燕語。

塌上女人烏發如雲散亂,嘴角被親得紅腫,一雙媚眼淚盈於睫,還沒怎麼開始,就疼得下意識嗚咽著往後瑟縮,全然不是方才豪言壯語的樣子。

胤礽被她磨得無法,見她可憐巴巴又忍不住發笑,好容易半哄半騙地要過女人的手來,勉強弄了幾回。

事畢,已然是入更時分。林婉忍不住縮在床角,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哀怨地含著哭腔道:“爺……您就不能溫柔著點……”

她聲音都啞了,胤礽倒了茶來哄著她喝,瞥她一眼,眼中侵略意味尚未退卻,十足危險。

林婉領教了他的厲害,霎時一顫,卻見胤礽無奈道:“孤還不夠溫柔?你怎的這麼……水做的,就這還來招惹我?嗯?”

嗚嗚,再也不敢了。林婉抽泣一下,到底被他重又拉了過去,整個人軟倒在男人懷裡,就著他的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