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1 / 1)

當邵安來到皓雪軒,打開門的那刻,眼中隻剩下了震驚。

隻見滿屋狼藉,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還有倒落的書台和各種書籍,簡直像是被強盜盜了一番,無從落腳。

“昨晚這麼激烈?”

他鄙夷的歎了一聲,避開了零零碎碎的破碎之物,往裡走去。

屋內雖然淩亂不堪,但是床上卻是極其乾淨的,隻有些許乾了的水漬,以及寧翊口中因高熱不退而昏睡的蘇禾禾。

“家主?”

邵安坐在床邊,掃視了一遍,用手按在了蘇禾禾的額頭,發現燙的可怕,皺眉道:“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你這一生病,又是一大筆開銷,普通的藥你又看不上。再怎麼喜歡寧翊,也不能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啊!”

嘴上說著不悅的話,身體卻很誠實為她蓋好了被子,將蘇禾禾的手和腳全都塞進了被子。

觸及她衣衫的時候,邵安驚訝的掀開了被子。

入目便是潮濕的紅衫,透過紅衫能看到蘇禾禾白皙的肌膚。邵安伸手一摸,便更加難掩生氣。

“是沒有衣服穿了麼,穿著濕衣服睡覺!!!我在外麵賺銀子,不是讓你這樣糟踐的!”

“這樣不發燒就是奇事了,真當自己的是金身不破了?還是覺得夏天就不會的風寒?”

一通發泄後,邵安想為她換一件衣衫,卻發現這裡是寧翊的房間,而房間裡除了這張床,沒有一件東西的完好的。

他挪步到了衣櫃邊,伸出的手又放下了。心中有個小人在和他的大腦作對,並不希望他從寧翊的衣櫃中拿衣服給蘇禾禾換上。

可他自己今天沒穿外衫,沒有什麼是能替換濕掉的衣衫。

正當邵安兩難糾結之際,屋外傳來了好些腳步聲,從聲音不同可以得知,並不是隻來了寧翊和府醫。

“怎麼回事?好端端怎麼就是高熱昏迷了?”沈渝人未至,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

他不是在問屋內的邵安,而是怒氣衝衝的質問寧翊。

寧翊在這三個男人麵前總是一副高傲自持的樣子,平時話也不多,也表現的和他們一樣,並不喜歡被那個女人翻牌子。

這是他希望展露在人前的模樣,故此一直都是如此。而宇文璟、沈渝和邵安也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三人都不知道他和她之間的秘密。

見沈渝這般問他,今日的他也不好默不作聲,

心道:畢竟昨夜是我打攪了沈渝和她的美事。而她願意來自己院子裡,沈渝一定是幫自己說了不少好話,不然她又怎麼會來。

寧翊:“昨夜裡她濕了衣衫,大概是因此著涼了。”

“濕了衣衫?”沈渝的語氣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隻要想到蘇禾禾昨夜拋下自己去和彆人一夜·纏綿,還因此得了病,心裡就非常不舒服。

寧翊見他真的生氣了,連連解釋道:“昨夜下雨,家主濕了衣衫,我沒有及時發現,所以才穿著濕透的衣衫一夜,今早就高熱昏迷了。”

“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哼,我什麼都沒想。”沈渝冷冷的剮了寧翊一眼,轉頭對張府醫道:“張府醫你快去裡麵看看家主怎麼樣了。”

張府醫:“好的,我立刻去。”

屋內的邵安本想著給蘇禾禾換件衣衫,聽到門外嘈雜,便沒了心思。而沈渝的話令他心中一沉,不免想到了之前沈渝說沒有得到玉璽的消息,便使得他開始懷疑消息的真假。

“沈渝,我希望你能管住自己的心。”

邵安墨色的瞳孔微暗,緊盯著床上依舊昏迷的蘇禾禾,木門被推開的那刻,他立刻換上了以往的那副冷淡的神情。

見張府醫朝他微微行禮,邵安也點頭回禮,為張府醫讓開了位置。

“張府醫,用最好的藥。”邵安吩咐道。

“好的,一定用最好的藥讓丞相快些好起來。”張府裡一邊回答,一邊把脈。

沈渝看見邵安也在,臉色又是一變。

“你也在?”

邵安臉色沒有任何表情,淡漠的看著沈渝,“是啊,寧翊讓我來照顧家主。”

沈渝看向身側的寧翊,問:“你讓他來的?”

“我著急找大夫,正巧遇見了要出門的四弟,便拜托他先來照顧家主了。”

寧翊解釋了一句,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大家都是蘇禾禾的夫君,找不到大哥,四弟也是可以的。

沈渝皺眉不悅,“為什麼不找我?”

“那時候,大哥和二哥都上朝去了。”寧翊答。

邵安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冷冷的看著他們對話,本想先行離開,但想到今天這樣的好機會屬實難得,若是錯過了,可能還要等很久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於是他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還繼續爭論的兩人,“家主生病就由我來照顧吧,反正差不多也該輪到我侍陪了。”

“不行。”沈渝立刻拒絕,聲音溫和有力。

他又道:“家主許諾了我三日,今天就是第三日。”

邵安挑眉,略有驚訝,“既然如此,明天我來照顧家主,正好今天去藥行挑些補身體的藥材。”

寧翊並不插話,靜靜地看著這兩個火藥味極重的男人爭鋒相對。

張府醫結束望聞切,站在三人身後緩緩開口問道:“敢問昨夜是誰和丞相在一處的?”

“是我,張府醫。”寧翊答。

“哦,原來是寧夫主啊。那敢問昨夜丞相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寧翊遲疑,不知該怎麼說。

張府醫看出了他的為難,又解釋道:“就是丞相高熱前發生了什麼?”

寧翊心領神會,答:“濕了衣衫,未能及時換下,今早便發現高熱不止,昏睡了過去。”

張府醫了然,“那就對了。丞相是淋了大雨,又未能暖和身子,這才著了涼。不過……”

沈渝見張府醫欲言又止,問道:“不過什麼?張府醫有話直說便可。”

“那我就直說了,各位要不要請宇文將軍一同前來?”

“張府醫這話是何意?家主可是有什麼問題?”寧翊到這句話,也是心中一緊。

生怕蘇禾禾在自己這兒一夜,出了差池,那追究他的就不是蘇禾禾一人了,還有上陵的女帝。

沈渝:“今天宇文將軍被陛下留了,暫時回不來。張府醫就直說吧。”

張府醫點點頭,沉聲道:“丞相有孕兩月,但因昨夜急雨淋了身子,導致高熱不退,普通用藥肯定是不行的,若是按照正常的藥草治療,這孩子肯定是保不了,所以各位夫主打算如何?”

邵安驚訝,心中暗歎:兩月,是那一次麼?

寧翊臉色陰沉,愈發恐怖。

沈渝抬眸看向床上的蘇禾禾,雙手捏拳,毫不猶豫道:“保家主。”

“不可!”邵安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

“必須保家主,你難道不知道家主之安重於一切麼!?”

沈渝的聲音低沉,帶著怒火質問邵安,而邵安也終於恢複了清明,又如以往那般冷淡。

瞥了一眼因高熱而渾身滾燙的蘇禾禾,見她如此難受,邵安便不再執著。

他道:“保家主。”

張府醫:“行,那我就去開藥了。”

“等一下。”邵安心中想到了什麼,突然又阻止道:“麻煩張府醫再把一次脈。”

張府醫不解,“四夫主,這是為何啊?”

沈渝凝視著邵安,朝著床上的蘇禾禾一指,“麻煩張府醫按照邵安的要求,再把一次脈。”

張府醫無奈,也不敢對他們說什麼過分的話,即使覺得自己的醫術被小看了,也隻能照做。

“脈象時而快而猛,時而緊繃,時而緩慢無力,又流暢圓滑。確實是高熱、有孕之症。”

張府醫背起藥箱,朝著沈渝的行禮,道:“沈太傅,可確定了要保丞相?”

沈渝:“嗯,去開藥吧。”

“好的。那我就去開藥了。”張府醫快速的離開了皓雪軒,也是看出了屋內三人中的暗流湧動。

“我帶家主回去了,若是明天家主醒了要求你來照顧,我會離開。”沈渝對邵安道。

說完便從邵安的身邊走過,直徑走向了蘇禾禾的位置,一把將她身上的被子和寧翊的外袍丟置一旁,脫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蘇禾禾的身上。

然後將她公主抱起,路過寧翊身邊時,冷冷的哼了一聲。

待到沈渝走遠,寧翊才對邵安說道:“四弟,看來二哥是與我們不同了。”

“誰說不是呢,管不自己的心,以後就有他哭的時候。”

邵安冷冷的說道,心裡想的卻是張府醫說的脈象。

乍眼看這確實是高熱、懷孕之症,但若是醫術厲害的一聽便知,這脈象太過明顯,反倒是令人生疑。

“我先走了,寧翊你也彆多心,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出了丞相府,邵安直奔若水商行,這裡是八影閣的據點之一。

“少閣主金安。”少女水袖向邵安行禮,一身黑色皮質便服,與她的名字並不相符。

“上次讓你找的毒藥,中毒之後的症狀會有懷孕之症麼?”

水袖想了想,道:“聽說有些女子服用了,確實會有滑脈。”

“少閣主,是毒藥有什麼問題麼?沒發作?”

邵安冷笑,“無妨,毒藥甚好。”

毒藥當然沒問題,不僅沒問題,還及時的發作了,為他尋找玉璽爭取了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