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終於到達目的地,麵前是一個蓋著漆黑大布的圓柱體,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瓜皮帽笑得賊兮兮的,“你們要的貨都在這裡。”

話落,黑色大布被掀開,露出裡頭如牲畜一般捆綁堵嘴的人奴。

人奴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全都衣衫襤褸,男人打著赤膊,雙手背縛。

“怎麼樣?有滿意的嗎?”

瓜皮帽見他們久久不說話,咧著大黃牙詢問。

蕭子規從兜裡掏出一定金子,丟給瓜皮帽。

“辛苦你了,我們挑挑。”

接過金子的瓜皮帽,咬了咬,笑得更諂媚了,見牙不見眼,“您且瞧。”

白知曇眯著眼睛仔細查看,並沒有在這些人的身上找到鴛鴦藤的印記,看來那圖騰並不屬於這個買賣人奴的組織,而是“後來人”購買之後紋上去的。

任萱和蕭子規也發現了這一點。

對視了一眼,此時無聲勝有聲。

喚來那瓜皮帽,“大哥,想問你一些事。”

得了甜頭的瓜皮帽非常好說話,“您隨便問。”

“你們的貨都在這裡了嗎?”

瓜皮帽:“都在這裡了,您這話說的,有好的我們還藏著掖著乾啥,都是做生意的,咋地,你這是不滿意啊。”

蕭子規像個懂行的老手沉吟道:“怎麼感覺像是被挑剩下的?”

瓜皮帽嗐了一聲,“您懂行,瞞不過您,確實是有一批商人先您之前挑走了一部分人,但他們挑走的全部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文弱書生,沒什麼用,您也看不上。”

文弱書生?

和他們之前的猜測有所出入,可這就更加古怪了。

蕭子規又掏出了一錠金子,遞給瓜皮帽,“實不相瞞,我這次買人就是想買一些能識文斷字的,這裡剩下的沒有合適的,我懂你們的規矩,可否告知賣家是誰,居於何處?”

“您這是想從他們手裡高價再買回來呀?”

“正是此意。”

瓜皮帽,“好說好說,那夥商隊還未離開詭市……”

瓜皮帽說了一個地址,等他們幾人到的時候,正看到一隊北狄人騎著駱駝準備離開,駱駝後麵,跟著一長串縛手縛腳的人奴,共四個。

看起來各個文弱,瘦骨嶙峋,不像做苦力的樣子。

他們麵上表情淡定,不吵不鬨,不驚恐,估計都是自賣其身的。

他們身上的衣衫已經換過,簡單的粗布麻衣,將一身皮肉遮得嚴實。

眼尖的白知曇依舊瞅到其中一個人奴漏出來的手腕上,隱約有新紋身的痕跡。

其他人顯然也都注意到了。

蕭子規眯起了眼睛,輕聲喚道:“聽雨。”

多年的默契,讓聽雨瞬間意會,那夥北狄駱駝商客,剛離開詭市,就遭到一群大梁官兵的包圍。

幾人警惕的麵麵相覷,為首的北狄人,用不太熟練的大梁話道:“官爺這是有問題?我們都是良商。”

“你身後的人奴?詭市買的?”

“是。”領頭的北狄人點點頭,“不能買嗎?”

自然是可以,大梁也默認詭市以內交易一律合乎律法,因此這夥北狄人才會如此不慌不忙。

官吏繞到那夥人奴麵前打量,盤問道:“你們是大梁人,怎得一點兒也不慌?”

“回官員,我們都是家裡遭了難,故選擇自賣其身,並不是被迫,何來慌亂?”其中一名人奴道。

語氣鎮定,不卑不亢。

文弱的脊背更是挺著筆直。

並沒有平常老百姓麵對官吏時的恐懼,官吏視線落在他露出的手腕上,繼續問:“你們這手腕上的紋身是剛紋的。”

話音落地,人奴臉上,閃過肉眼可見的慌張,隻一瞬,便調整好自身狀態。

淡定道:“嗯,隨主人家回北狄,總要紋上部落紋飾。”

“部落紋飾?”官吏猝不及防擼起對方的袖子——熟悉的鴛鴦騰印跡,暴露在天光之下。

“這夥人奴有問題,扣下了。”

北狄商人驚怒非常。

“這是我們花的錢買的奴。”

官吏丟給他一包金子,“買你的人奴。”

就要壓著那夥人奴離開,結果轉身卻見那四人齊齊的吐了血,瞬間倒地身亡。

官吏暴怒,“你這北狄人給他們吃了什麼?”

……

“這四人的後槽牙裡都藏著毒藥,聽到我們要將他帶走,就咬破毒囊自殺了。”

檢查到小兵回複蕭子規道。

寧願自殺,也不用跟著官差回來?

裡頭存在問題顯而易見,可對於那班北狄商人,又實在是師出無名,畢竟做不虧之下誰也沒有證據表明自殺的人奴是受到了北狄商人的“脅迫”,因此並未批捕。

本以為有了頭緒,線索又這般斷了。

“還有。”

另一官兵遞上了一塊碎布,“我們在其中一個自殺的人奴袖裡發現了這個。”

那塊碎布圖案雖然已經斑駁,但蕭子規依舊一臉就能認出,那是半塊大梁城防圖。

為什麼會出現在此人的袖裡?

為什麼隻有半塊,另外半塊在哪裡?

在北狄人手中?

可當年不是白昭通敵賣國送出了整塊城防圖,才使得霍家軍全不敵北狄大敗而歸嗎?

既然如此,北狄人手中應當還留有大梁的整塊國防圖才是。

為什麼還需要這半塊不全的城防圖?

他似乎窺見了真相。

眸色深深,不知道想什麼。

若當年北狄差點大敗大梁並不是因為得到了城防圖,那真相又是什麼?

“賢王到。”

思索被打斷。

蕭子規恭敬地向賢王行了官禮。

周賢微微頜首,“聽聞你們再查案,本王過來一看,有什麼線索嗎?”

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視線卻準確的落在蕭子規手裡的半塊城防圖上。

蕭子規將半塊城防圖呈了上去。

“從人奴身上搜出的半塊大梁的城防圖。”

“哦。”周賢來了興致,“可查到那人奴先前是何身份?”

“普通鄉紳之子,因家道中落,自賣其身。”

“這倒是稀奇,普通鄉紳之子,何來大梁城防圖,還隻是半塊?”

周賢道。

任萱神色焦急的跑來同他說,白知曇不見了。

“明明下午的時候她還在屋內,方才我來喊她時,卻不見了蹤影,我不應該離開。”任萱如是道。

隻見白知曇所在客房內,窗欞大敞。

再看屋內陳設齊整,並沒有被翻找過的痕跡,隻是少了人。